5、第 5 章 ...
-
一番打坐入定，再醒来，已是日上天。朝措起身，推门入内，三两下将床榻外侧被褥卷叠整齐，收入乾坤袋。随后，走入内间，取温水净面洗手。这时，昨日那小童提来食盒，备站在门外，等待开门。
“你可知生辰宴几时开？”朝措问道。
“回公子的话，午时后三分，日头渐消时，宴席摆在前院正厅，公子提前一刻钟前往即可。”小童答道。
“好，我知道了，你且先回去吧。”
“是。”小童鞠躬后撤，转眼便离开了。
早晨用什么才能打动赖床的人？
答案是美食。
朝措将饭菜碗筷摆好，随手在桌角虚虚画上一组小型法阵，阵中象形神兽犹如饕餮，首尾相绕，尾巴尖指向寝室，他悄悄将寝室门打开，那一桌子美食所散发出来的香味便顺着箭头方向朝寝室窜去。
床上之人好梦正酣，露出被子的脸浮现出淡淡红晕，配上白眉毛、白头发，倒有些不伦不类。香气窜入，正好被这一呼一吸中纳入，而后传入中枢。平淡无奇的梦里突然钻进如此浓郁的香味，藏境顺着味道朝前走去，但前路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
突然，唇上竟碰到些许柔软，有些烫，却很香。但下一刻，那柔软便离了唇，这让他很不满意，他伸长脖子向前探，嘴巴不自觉的微微张开。很快，脖颈支撑不住，带着脑袋重重向枕头砸去，后脑勺上不容忽视的痛终于将他唤醒。
他挣扎几番，那双眼终于睁开。
“境哥，起来吃饭，今日有我特意让人为你做的清蒸鱼。”朝措一边说，一边吃饭，手里筷子飞快夹向盘中菜，尤其是昨日藏境最喜欢的胖蘑，此时已然被吃下大半。
藏境走近，正好瞧见桌上残羹，怒上心来，一把抓住朝措左肩便要将人甩出去。可朝措下盘功夫结实，这一抓并未成功。他见状且放弃这一招，转头去夺朝措手中筷，朝措早有准备，预判似的躲开一击，抬起手腕格挡住藏境双手，藏境一时力道不稳，这便要向下坠去，正好砸向饭桌，朝措使力用左手撑住桌面，右手放下筷子，正好将人架走。
此番动作，藏境是吃了大亏，待想要再来战时，却发现身子发软，有些喘不上气来。朝措将人扶到椅子上坐下，手掌抵背，探查内府。果然，几日里存在内府的那些许灵气消失殆尽。
朝措皱眉，去里间端出脸盆、手帕，亲自伺候藏境洗漱。
“您这是病才好就想蹦跶了，看看，疼的是谁。”朝措不免多唠叨几句，“果真如萧哥所言，白长了十几万岁的年纪。”
“萧哥！我在跟你说话呢！”朝措强调。
“可我不想与你说话，目无尊长、顶撞长辈的臭小子。”藏境答道，“还有，今日与我动手之事我也会记得，待萧无离回来，我们要好好算上一算。”
朝措无奈，又奈何不得他，只得清了半个桌子，重新从食盒里取出几盘子菜。
“早知道你脾气，谁敢不留饭。”朝措抱怨，顺手给藏境盛好米饭递了过去。
享受过一顿美食后，藏境终于觉得圆满。忽又想起一件事，问道：
“你可有现成的贺礼？”
“有。”
藏境诧异，来这本是临时起意，更不要提记得整岁生辰，他以为贺礼一准也是没有的，没想到啊没想到。
“那便好，不过，我倒是缺一份拿得出手的贺礼。”藏境说道。
“恩？我们难道不是一起送吗，做什么分开来。”朝措问。
“我好歹也被先生称一句上神，怎么也得有所表示。”藏境敛眉细思。
“那你快些想，我先往后院去拜见老师师娘。”
“恩，去吧。”
待朝措走后，藏境起身走进寝室，不一会儿，他身着银丝白底，外罩湖绿浅纱，脚踏银灰色软靴，径自出门，穿过前院，朝街上走去。
街上果真热闹，如昨日那般熙熙攘攘。该给朝措的上师准备个什么样的贺礼呢，是珍珠宝石、玉石玛瑙，还是灵芝仙草、珍禽异兽，不不不，这些都显得俗气。对待文化人，该选个高雅的物件，或者世间奇珍。
“嗯？”怎么有股奇香，甜而不腻，久久不散。如若尝上一口，必定入口即化。藏境急匆匆想去寻那吃食，但街上人太多，一时间还真穿不过去。若是急走，必然会撞到人，不免要配上几句道歉话。
他强耐住性子，穿梭在人群里，香味渐渐近了，不料变故陡然发生，一位客人被人群挤到摊位前，正好压翻卖家货品，摊位上的珍珠色石瞬间下落，好在卖家眼疾手快，一招回雷手，马上便要掉在地上的珍珠色石又沿着原路径落到摊位上。
那客人赶忙赔笑、道歉，看卖家仍旧臭着脸，顿时不知如何是好。
而急着去尝吃食的藏境被变故一闹，不得不停下脚步瞧一瞧他二人该如何解决。此时，摊位四周拥挤不堪，大多都是过来凑热闹的。
“实在抱歉，实在抱歉。”客人说道，“今日险些给您造成损失，不若我买上一斛珍珠，算是赔罪。”
卖家冷笑一声，长袖一挥，桌上珍珠顿时消失不见，只留下五颜六色的宝石团做一堆。道：
“我的商品只卖有缘人，如你这般心不诚的买家，我是不会出手的。”
“你，你这人，即是商品，便得供他人挑拣，哪用有无缘来衡量。”客人气道，短脖子涨得通红，“我原心怀愧疚，想要弥补一二，但如你这般态度，且恕我先行一步。”
说罢，客人一甩广袖，大步挤入人群，消失不见。
一方离开，另一人也唱不出戏来，围过来的路人渐渐散去。藏境今日特意将白发整理严谨，一丝未掉，如今双手后背，很有些高人的气势。他立在那摊位前，仔细打量桌上剩下的宝石，宝石们色彩鲜艳，大的有成人拳头，小的也如鸽蛋，各色混在一起，煞是好看。
这些宝石显然经过了人工淬炼，濛濛灵气正沁进石心，竟比雾色灵石还要浓郁，如若将其做成首饰随身携带，必可滋养身心。他托起一颗水红色宝石，那凝而不散的灵气果然自成循环，灵气在宝石中有来有往，吞吸吐纳的过程中竟还能涤荡灵气中的杂质，真是不可多得。
“卖家，这色石价格如何？”藏境问道。
卖家原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此时藏境寻价，才掀开眼皮，顺着他手上看去。
“你若要买，三块实色灵石。”（灵石按照品质，分为透色、雾色、实色，实色成色最好。灵石根据属性不同，颜色很多，又根据浓度不同大致分为三类。）
也不知这价格在如今的市场上是否合适，他犹豫一二，便将色石放下，准备比对别家再来看看。
“哎，这位先生请等一下。”
“嗯？”藏境停步，转身看向卖家。
“我的货品只卖有缘人，您虽与这些色石缘浅，也还能看看珍珠。”他说道,“我的珍珠自靠近海府的南海而来。”
藏境眼底微笑，这可有意思了，与珍珠有缘？这世上怎会有能算出我与什么有缘。他甚是不以为意，但还是好奇之心占据上风，便示意卖家将珍珠重新拿出来。
卖家长袖一挥，摊位正中心凭空出现一小堆珍珠，大概十一二颗，粉嫩圆润，他拿起一颗放在太阳底下细瞧，呵，光透过珍珠，珠心处半荡漾着浅粉色流质，珍珠出髓，怕是万年难遇。
好东西自然不能放过，若拿珍心髓当寿礼，倒也合适。
“好，手里的珍珠我要了，再搭上两块色石，给你二十块实色灵石如何。”藏境说道。
“爽快，就这么着。”卖家边说，边给藏境挑出一青一红两块色石。
藏境买好东西，颇有些自得，出门任务完成，也可再好好玩乐一番，反正现在没人唠叨他。
这会儿，先前那股若有似无的奇香渐隐渐显，藏境连忙掐诀，很快，只他能看见的一条细丝白线晃悠悠地浮在空中，越过人群，飘向远方。
他随着白线朝前寻去，此时日头开始强烈，但街上人丝毫不见少，好在有了引绳，大概一壶水被烧开的时间，他寻到一间上书逢香居的酒肆，人来送往热闹非凡。
两层楼高的酒肆矗立在街道一旁，全黑金木打造，水火不侵，更重要的是，黑金木易受气味熏陶，曾经听朝措讲过，有女仙将黑金木沉入东方奇香湖底，过些时日取出，再找善雕刻的神仙处理，做成簪子、手镯、木牌，配在身上，便是现成的熏香，持续长久。
如果不是如今的黑金木易寻，就是店家资金雄厚。木上雕有繁复的花纹，勾勒出富贵的大片牡丹，难怪香味不仅浓郁还能向外扩散，他盯着木身上装做花纹的风阵连连称奇，主人家一定是位妙人，别人辛苦钻研阵法是为精进修为，他倒用来做这些。本该气势遮天蔽日的鲲鹏图腾被抽象化，省去不少聚灵节点，但笔势一气呵成，两只鲲鹏循环成圆，正好成个牡丹花纹。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 5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