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真相大白了（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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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肆
悠扬的小提琴的声音萦绕在整个大厅中，最终以一个悠长的尾音结束。台上穿着黑色燕尾服的小提琴手将小提琴从肩上拿下来，向台下仍然沉醉在音乐中的听众鞠了一个躬。台上变幻的灯光将他的深蓝色的头发映得时而偏紫，时而又偏墨绿，只有笑容是不变的，呃，诡异。
“晚上好，忍足。”我走到幕后和这位小提琴手打了个招呼，他正将那把刚刚和他一起做了精彩演出的小提琴放进琴盒里，动作小心翼翼，与其说对待一个乐器，不如说是对待朋友，或者是，伴侣。
“水谷信子？”深蓝色头发的小提琴手回应，典型的变声期男生的声音，沙哑带着点儿磁性。
“久仰大名，”忍足微笑着伸出手，“早就听到老师说起你，她最得意的学生，全日本的希望之星，最有天赋，最出色的钢琴手。”
“哈？我说，我们一定要这样说话么？”握住忍足伸出来的手，我出声调侃，“那么，我是不是应该说，感谢忍足先生百忙之中来参加这次慈善义演，您的琴声如同天籁，相信您的心意也会传达给那些孩子们的？”
这场慈善音乐会，是为了孤儿院的孩子们组织的，因为老师的推荐邀请了忍足。如果不是亲耳听到了他的演奏，我难以相信，忍足的小提琴，不比他的网球逊色，甚至更好。
听了我的话对面的人勾起嘴角，然后他收敛了笑容，“静香的事情，真的很抱歉。”
“哈？”气氛一下子严肃起来，我有些不能适应，半晌我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哪件事情，并意识到村山是忍足的表妹这一事实。
“你也说了，是她的事情，与你无关。”我说。
“不，静香毕竟是我妹妹，无论如何，这一点都是不能否认的。所以真的很抱歉，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为你做些什么。”
“没什么，摔下楼梯还能活蹦乱跳是件幸运的事情，不是么？”我耐心地听他说完，笑着说，“很遗憾，让你想起这件事情破坏了你的好心情，能允许我弹一首曲子赔罪么？”
“手冢，那件事情，你都知道了吧。在我之前借了那本录像带的只有三个人，一个是你，一个是乾贞治，另一个，根据描述，应该是迹部。”
“嗯。”
两首曲子结束后，我回到休息室，就听到了忍足和手冢这样的谈话。这场音乐会我除了邀请了忍足，还邀请了大和部长和他的部员们来听。
“什么什么，那件事情，是什么事？”是菊丸的声音。
“手冢，你们在说什么？”同样疑惑的还有大石。
然而，他们的问题并没有得到回答。
休息室接下来是一片沉默。
意外听到是偶然，但继续听下去就是刻意的了，我推开门，走进休息室，“那件事情，‘the thing you know’，菊丸，你就不要为难他们了。”
我的突然闯入吸引了休息室里面人的注意，菊丸将疑惑的目光从手冢身上转向我，忍足和手冢，还有大和部长，不二他们，也都将将注意力从地面或者别的什么地方转移到我身上。
看着周围人不解的目光，我有些无奈，好吧，他们都没有看过《哈利波特》。
“当我说梦话。”我对菊丸解释。
“我知道了，他们说的，是那个女生推水谷下楼的事情吧？”最终说出真相的是大和部长，说出来的时候，还带着“我猜中了吧”“我猜中了吧”这样得意的表情。
完全不了解状况的男人。
好吧，这个世界到底还有海格。
我向大和部长的方向看过去，他朝我眨眨眼睛，意味深长地笑了。
我收回之前的话，他可能什么都知道。
“可是，静香不是说，是水谷她……”菊丸将下面的话吞到肚子里，目光看向手冢，手冢朝他点了点头，肯定了大和部长的话。
大石看了看菊丸，有看了看手冢，也沉默了。
同样沉默的还有河村，以及其他已经知道真相的几位。
“水谷……”终于有人说话了，虽然只是一个词，只是犹豫的，不清晰的声音。
“音乐会结束了，你们不回去？”无法忍受休息室的气氛，我打断他的话。不用想也知道接下来他，或者他们要说什么，“顺便说一句，我对别人的道歉没兴趣。所以，如果哪个有这样的打算的话，还是省点事儿，做一些你们该做的事情吧，比如，有人愿意为这些孩子周末来上网球课么？”
我从来不期待着他们的道歉。
无论是很多次半夜疼痛着醒来——我现在仍然能感觉到那种疼痛，钻心刺骨的；或是在噩梦中惊醒，虽然醒来的时候会觉得那些噩梦很好笑，不过是不能再弹钢琴，或者是在舞台上右手突然不能动了这样的事情，即使真的发生了也没什么，在梦中却像天塌下来一样；还是这一年无休止地重复着枯燥无趣的复健的时候，都没有期待过。
所以现在也不会。
“真的，真的很抱歉！”手冢走到我面前，站直，然后深深地弯下腰。
我吓了一跳，刚要说话，只见休息室其他的人也都弯下腰来，“抱歉！”
声音整齐得就像是一个宣誓，动作也是齐刷刷的，像是之前约好了一样。
气势还真宏大啊，宏大得有点儿过分——有点儿不像道歉了。
我忽然想起之前他们因为亚久津的失踪质问我的事情，也是这样多的人，也是这样站在我面前，只是，立场却完全变了。
“哎……你们的意思是，你们都不愿意去教那些孩子，难道要我这个完全不懂网球的女孩子去教？”我装作为难的样子，“怎么会这样？”
看着他们对我的话无动于衷，像树木一样在那里一动不动，我有些丧气，“好吧，那就算了，只学习音乐，孩子们也会健康成长的吧？”
“水谷，之前的事情，真的，真的很抱歉。”前面的人重复了之前的话，却还是不肯抬起头。
这个话题终于没能回避得了，我也只好收回之前想要缓和气氛的表情，让自己看上去严肃起来，“所以，你们改了主意，不准备请求我原谅，而是要逼迫我原谅了么？”
不得不说，一排人这样站着说对不起，这实在不是什么美好的值得称道的场景，不论是对道歉的他们来说，还是对被道歉的我。
“啊呀，信子，你这样可不好哦，像是什么不讲情面的坏人似的，别人都这样道歉了，还因为一点儿小事耿耿于怀，不肯原谅，简直成了什么罪人一样。”
说话的是大和部长，他正在休息室的一角，上身倚着墙，两腿交叠着，将手臂交叉在胸前，一副悠闲得不得了的样子，欣赏着这场闹剧，是的，至少对于我来说，这就是一场闹剧。
他说话的语气，也像是无心的一样。然而我却知道，他的这些话与其说是说给我听，不如说是说给站在我面前，说着“抱歉”这样的话的这几个人听的。
他说了我想说却不好说出口的话。
我向他投去感激的一瞥。
“不是的，水谷……”
“啊，算了，怎么样都好。”
“我约了人，我先走了。”
我终于还是找借口离开。
其实也不是借口，我确实约了人。
是迹部。
“我之前和你说过，不想知道真相的人，就算告诉了他们，他们也不会知道的吧。”
“手冢，是因为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才和村山分手的……你不要那么惊讶，那不是你的风格。之前村山已经找过我，说我破坏了他们两人的幸福，‘不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那样交往下去’，手冢是这样说的。”
“其实我一直很欣赏手冢，也很欣赏他的选择。事情发生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是保护自己的女朋友，坚定地和她站在了一起，就算知道真相的时候，也是顺应她的希望，让她以为自己永远都不会知道，尽可能的不伤害她。”
“乾也是，虽然知道了真相，却想着村山能够自己先道歉，自己说明真相就好了，所以这些天一直在劝她，可惜她不了解他的心意呢。”
“这些家伙也真是，总是把朋友放在第一位。”
“我很感动呢。”
“还有忍足啊，‘静香是我妹妹，无论她做了什么，我都会站在她这一边，保护她的’，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所以就算知道了真相也不愿意说出来吧，宁愿代替妹妹来道歉，说什么希望能够做出补偿，真是一个好哥哥呢。”
“一年前的这个时候，我总是来到这里，看见这些美丽的景色，想着啊，这世界有这么多的事情给我做，一只手算不了什么的。虽然不能画画，也不能弹钢琴了。虽然有的时候，还会以为自己还没有完全醒过来，这一切只不过是一个梦啊，醒来后这些人就都不在了，小王子不在了，不二不在了，你也不在了，还有其他的人，统统都没有，我还是在我自己的房子里，手脚都健健康康的，没有太多的钱却也丰衣足食，相信自己有一天会交一个很帅很帅的男朋友……啊，我又说你听不懂的话了。”
“可是呢，如今我却还是好好的了。”
“今天呢，好多人向我道歉，说要补偿我，可是你看，我现在，有什么需要补偿的么？”
“其实，我早就知道，如果我早就把真相说出来，在那个的时候，就会有人道歉，会有人来看看我，陪陪我，可能还有其他的事情作为补偿。”
“可是你看，没有这些补偿，我不也是还好好的么？”
“所以，所谓的补偿，不过是让伤害别人的人更加心安罢了，让人以为伤口是可以愈合的。可是真的可以愈合么？无论是伤害别人的人，还是被伤害的人，心里都是知道的吧。”
“可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一定有人会说，人家已经为你做了那么多，你还不原谅她，也太计较了吧？”
“可是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简单的原谅？”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真相大白了（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