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向你伸出手（网王同人）》林桨

15、逃课了

　　拾伍

　　醒来的时候耳边有浅浅的呼吸。
　　和任何一个普通的傍晚一样，风吹过的时候带着水汽和凉意，地面残留着的太阳晒过的余温也一点点儿散尽了，唯一不同的是手心还是温暖的，因为有温暖的，柔软的热源存在。
　　我睁开眼睛，月亮刚刚升起来，不圆也不是弯的，很干净的颜色，反射的太阳的光线使得这个夜晚没有那么阴暗。身边紫灰色头发的少年眼睛闭着，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只是在闭目养神。

　　我想起初次看到他时的样子。
　　我倚着楼梯的把手，从木质的楼梯上走下来，每踩一步都小心翼翼的，唯恐又尖又细的鞋跟会断掉。右手又不能用，只能用身体掌握着平衡。然后我看见迹部站在楼梯口处，紫灰色的西装，衬着他同样颜色的头发，西装剪裁简单流畅，只是领口却极为繁琐，却不显得累赘，这是他的风格。不同于想象中的张扬，是一种更内敛的奢华，而眼角眉梢流露出来的神色，又让人觉得这个人骄傲又自信，而且有自信的本钱。
　　大概是看我走得太吃力，他向我伸出手，却被我回绝了，虽然我也是不得已。接下来的事情则更加混乱，蛋糕，玫瑰花样的奶油……

　　那样的初印象——至少对“我”来说是初印象。
　　一个人给另一个人的最初印象总是难以磨灭，就好象因为那件事迹部有涵养的隐忍，导致我一直以来，即使现在也是，都觉得迹部是可以欺负的。这和“好欺负”不同，“好欺负”可能是因为这个人很弱，而“可以欺负”的人则未必，但你不必为欺负他承担什么后果，或者说需要承担的后果是可以接受的。

　　想到这儿我忍不住微笑。
　　我贴近了看他，睫毛意外的浓密，虽然不能算是很长——和我比起来。鼻线很直，鼻尖很精致，是我喜欢的那种。可是能感到了我的贴近，少年的呼吸急促起来，“啊，流口水了！”我坐起来，说。
　　“嗯哼……”少年，不，虽然闭着眼睛的时候还算是美少年，但是睁开眼睛后的神情和仪态，包括说话的语气，都是一个十足的大少爷，优雅的起身，连擦口水的动作都没有，然后将我身上盖着的，他的校服，捡起来挎在胳膊上，“走了。”
　　“我是真的，真的，看到口水了哦。”我跟上他，肯定地重复。显然走在前面，连头也没回的大少爷完全没有相信我的说辞，不过算了，反正也是骗他的。

　　早上勉强从床上爬起来，腹中空空如野，有点儿反胃。
　　可能是昨天消耗太多能量了，劳心总比劳力累。
　　冰箱里也是空无一物，连过期的牛奶酸奶面包的都没有，因为食物过期了会浪费掉，所以每次买的时候都是刚刚好，早知道应该都储备一些的，像动物冬眠一样。
　　或许，回家里去住会好一些吧，至少有人照顾——虽然那样的照顾实在太过细心周到了。

　　我的公寓在楼房的三层，面对街道的一侧。
　　从窗户可以看到对面街角的一家蛋糕店，那里蛋糕师傅的手艺很好，有卖各式各样造型别致又美味的蛋糕。虽然街道旁的行道树遮挡了蛋糕店的招牌，只露出“洋果子”这样的字样，但已经足够我想象到蛋糕的香气了，松软，甜而不腻。
　　走过这条街左转五十米内是青春学园高等部的校园，虽然校园也不丑，教室也宽敞明亮，但高中的课本实在无聊得很，老师也很无趣，从高一起就不停地说升学的事情。
　　所以，做出这个决定并没有让我为难或是挣扎。
　　算了，逃课，出去吃吧。

　　当然，我不是鼓励孩子们逃课去吃蛋糕。
　　你可以逃课，如果你也是从另一个世界穿越过来的，而且知识丰富，完全不用担心学习成绩的话。

　　饿着肚子实在提不起精神，但如果你的目的地是一家蛋糕店，情况就会有所不同。我走下楼，没忘记离开公寓之前关好灯，锁门，然后在交通灯变成绿色的时候穿过那条街，一切都有条不紊。
　　在窗边的位置坐好，点了一款新品蛋糕，名字太长没有记住。服务人员问我要什么饮品的时候我说了柠檬汁，然后想了想改了主意，“咖啡吧，但是要加很多牛奶和糖。”
　　“咖啡想要哪一款？”
　　我想了想，终究还是没有喝过的咖啡名字的记忆，无论是以前的水谷信子还是现在的我对这种饮品都谈不上喜欢。
　　“算了，还是柠檬汁，加冰。”

　　即使有一天，假如真的有这么一天，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了坏人。大家手牵着手，你搀扶着每一个人，每一个人都搀扶着你。希望这样就不会有人摔倒，感到疼痛，流血。
　　但是这不可能。
　　就算有一天，所有的人都是好人，善良，勇敢，坦率。人们仍然会彼此伤害，或者说，终究会有人受到伤害。
　　不是因为谁做错了，而是因为人类始终存在，因为无奈。
　　就像我们不能责怪羊吃了草，然后狼又吃了羊，我们也不能责怪人类彼此亲近，友好，然后相爱，然后信任。
　　因为本该如此，理所当然。

　　我一直在笑，迹部也在笑，这就是昨晚回去路上我的记忆。然后有人说了这些话，可能是我，也可能是他，或者谁也没说，只是我失眠夜晚的胡思乱想而已。
　　所有的记忆都已经模糊不清，并将随着时间的流逝更加模糊，然后消失。

　　这个时候蛋糕店还没有什么生意，但到了晚上客人就会很多。我想我应该感谢蛋糕店的店长肯在上午就开业，使得我有个不错的地方填饱我的可怜的肚子。
　　蛋糕很甜，巧克力甚至甜得有些发苦，喝柠檬汁的时候就只剩下酸的味道了。
　　酸，还有些涩。
　　果然应该尝试一下咖啡吧。

　　结帐的时候我终于想到自己忘了什么。虽然一路都是有条不紊的，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的不安的直觉果然是对的，钱包，钥匙，都忘在家里了。
　　钱包在书桌左边的金属把手的抽屉里，压在了《网球王子》连载的最后一期杂志的下面，钱包里有银行卡和不少的现金，我准备今天去超市买一些食物的。钥匙在书桌一角白色的仙人掌花盆儿的边上，昨天打开电脑时随手放在那里。那盆仙人掌还是不二送的，绿色植物可以防电脑辐射，虽然这可能只是一种心理安慰。
　　它们的位置我记得清清楚楚，却还是忘记拿了。

　　“啊，我忘记带钱包了，可以做事抵债么？”衣服裤子的口袋都已经翻过，和早晨起来时候的肚子一样都空空如野，我有些不安，“本想通知朋友，可是也忘了手机。”
　　“不用了，钱的话，下次带来就好了。”因为常来的原因，店员对我的态度很是可亲，完全没有想过我有吃霸王餐的可能。
　　“不，我还是做事抵债好了，”我站起身，和店员面对面，微笑，“我坚持。”

　　“虽然我盘子杯子什么的都洗不干净，蛋糕也从来没有做过，学校烹饪课上做出来的东西也是不是硬的就是糊的，要么就是苦的，但是，我裱花，或是雕花的手艺还是不错的。”
　　雕刻也是美术的一部分。
　　“能让我试试么？”我期待地看着店长，希望他能够不拒绝——但拒绝是必然的，没有人会这样随便雇用一个人，而且是一个像我这样介绍了自己的人。
　　蛋糕店的店长盯着我的眼睛看了一会儿，大笑，“那就试试吧，不过首先要先把手洗干净。”他笑的时候眼角的皱纹堆在了一块儿，很慈祥。
　　“好的。”

　　天气有点儿热，但却不干燥。
　　毕竟日本是一个岛国，现在又是这样一个季节。
　　不是春天，也还算不上是夏天。
　　一个又热，又不干燥的天气，我保证不会带给你什么美好的感受。空气湿度大，导致水分的蒸发更加不容易，而生理上调节温度恰好有一个重要的途径——出汗。

　　洗手的时候水流流过我的掌心，清凉，有痒痒的感觉。
　　舒适，而且平静。

　　一整天我都在给蛋糕裱花，或者做一些造型漂亮的水果沙拉。工作简单又有趣，空气中弥漫着香甜的蛋糕的味道，如果不去上学，我也可以在这里混口饭吃了。
　　或者这与上不上学无关。
　　只是我又开发了自己的一项生活技能。

　　时间静静地走着，没有声音，等我回过神要到外面休息一会儿已经过了晌午了。太阳已经从头顶直射的地方滑下去，店外树木的影子也开始拉长。
　　“水谷小姐多大了？”店长友好地朝我笑，因为常来，他早就知道我的名字。
　　“哈？”
　　“我想我应该早一点儿雇用你，免得被别的店先下了手，我们的客人都会被抢跑的。”店长笑眯眯，眼角的皱纹堆在一起，语气带着夸张。
　　“谢谢。”我也笑。

　　人都会被华丽的外表所迷惑，即使面对的是糕点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