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贼王]KL/基罗 一个关于生日礼物的故事》老墨鱼

5、五

　　尤斯塔斯基德谈恋爱了。

　　当听到这个消息时候罗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他最近一直在为基德的感情问题烦恼。
　　作为一个“家有小孩初长成”的年轻家长，他烦得鬓角的头发都掉了几根。

　　距离那个说不清道不明的吻已经过去了快一个月，罗家里的气氛总是有些奇怪，就好像一块被用力拧了一把的布，再展开的时候褶皱怎么都抹不平。
　　就连迟钝如佩金，来串门时都搓着手臂直嚷嚷。
　　“呜哇，罗前辈，你家那小孩是不是叛逆期啊？”
　　罗才打开门，佩金就跳进来告状。
　　“他去社团活动，怎么了？”
　　“刚我在路口遇上他，那一脸杀气哦……现在的小孩真可怕。”佩金性子一向活泼，他耸耸肩膀，一副被惊吓到的样子。
　　罗有些不解,出门前不是挺正常的嘛——虽然最近好像一直往外跑。
　　确切来说是从那天之后基德的课外活动才多了起来，若说和那个吻没关系罗是压根不信的。

　　尴尬吧，是有点，不过家人之间偶尔亲密些也无可厚非，更何况在他看来基德一直都是个那个成天上房揭瓦的小毛孩，亲了也就亲了，完全没有什么奇怪的感觉。
　　……可是一般家人再亲密也不会那样吻过来的吧？
　　罗这段时间经常在想那件事，自视甚高的他难得的反思起了是不是自己在教育方面出了什么问题。
　　从基德10岁那年伸手接下养他的责任，到如今已经六年多了。任他再怎么聪明，六年前也只是个半大孩子。经济上虽然没问题，但怎么把另一个小孩教养成才他却是一头雾水。
　　基德从小就独立自我，天不怕地不怕谁都敢顶撞，最烦有人管教他。而罗对人一向性子冷淡，只要和他没关系的，旁人是死是活、怎么死怎么活，他才不会多看一眼。
　　然而自从重症室前那句话说出口，这两人就从头到脚被绑在了一起。
　　基德虽然狂妄但分得清好歹，所以他除了过世的父母之外只在乎过罗的话。罗一诺既出就言出必行，把基德这只小老虎圈进了自己心头那一亩三分地里。
　　可是终究差了点什么。
　　罗翻来覆去的想了很多次，是不是就因为差了的那点东西，他总觉得基德从没把他当监护人看。话又说回来，他也不可能真的把基德当成自己的孩子——光是想想就浑身不对劲。
　　若要认真捋一捋的话，罗倒是一直认为他俩的关系更像兄弟。
　　或者说宠物和饲主？
　　不管哪种吧，总之就是他必须得在一旁约束、指引着基德。即使他把天捅了个窟窿，也是罗无法推却的责任。

　　佩金今天只是顺路过来看看他的老同学兼负责对象。
　　大学毕业之后，和罗同专业的佩金去了家杂志社实习，后来工作稳定下来，罗看在朋友的份上时不时会往他负责的栏目投稿。随着罗的名气越来越大，前不久佩金的上司亲自出面来和罗签约了一部小说，自然而然的他也就成了罗的责编。
　　扯了扯闲话，谈了谈工作，罗抬头一看挂钟：“都这么晚了？”
　　佩金呼噜噜喝茶：“还没到11点怎么叫晚……哦你家小孩还没回来啊。”
　　罗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睡在沙发边的大壮，隐隐有些担忧。基德很少出门那么晚还不回家。
　　“啧啧啧，你看你跟个老妈子似的。”佩金晃晃手指，满脸心照不宣的笑，“十六七岁的小孩，找借口出门到这个点，不是谈恋爱还能是什么？”
　　啊……
　　罗好像花了点时间来吸收这句话——这在才思敏捷的他来说是很罕见的——他下意识的抿了抿嘴，想起了那个突兀的吻。
　　原来基德是真的长大了。

　　送走了佩金，罗在院门口还和加班回来的索隆打了个招呼，刚回到屋里就听到隔壁熟悉的吵架声——山治的声音。
　　自己的发小和自己的邻居两个男人莫名其妙谈上恋爱然后同居这事，罗除了感慨一句造化弄人并没有太多想法。只要他们过得开心别整天在自己跟前现眼，作为朋友来说就很满意了。
　　罗摸着下巴上这两年蓄起的胡须，正在考虑要不要打个电话给基德，拇指无意间碰到了嘴唇。
　　有时候思绪的转折就像穿行云层的闪电一般毫无预兆，倏而就拐到了难以捉摸的方向。
　　罗张了张嘴又紧紧闭上，脑子里电光火石一个念头张牙舞爪地占据了整个画面。
　　基德——那小孩，莫不是喜欢男人？

　　而后没几天，他就被基德的班主任传召了。
　　关于基德谈恋爱这事，最早是从他所在的高二走廊里出现，上上下下没用两天，就传遍了整个学校。
　　对方也是个追求者不少的女孩子，在他隔壁班，身材相貌性格成绩都不错。本来对于基德找丨女朋友这事很不满的他的崇拜者们，看到这两人在一起之后也不得不说一声“郎才女貌”。
　　然而没人知道他们是怎么在一起的。
　　有人说是女孩子告白的，有人说是基德强势追求的，在当事人并不打算表明实情之后，关于这两人的爱情故事至少传出了十个版本。
　　整个学校的学生都知道了的事，老师自然也知道了。
　　基德的班主任是个很古板的老头子，平生最痛恨学生不好好遵守学习的本分，听说这事之后气得揪掉了一小撮头发，本来就稀疏的毛发遭此重击，愈加摇摇欲坠。
　　于是他联合了隔壁班的班主任，叫来了双方的家长。

　　罗坐在办公室靠窗的位置，入秋的阳光晒得身上暖融融。他几次忍住了呵欠，看着对面老头子脑袋顶气得晃晃悠悠的头发，在心里默数它们什么时候才会掉下来。
　　“你们家长一定要好好管教孩子！这个年纪是学习的关键时候，不能被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分掉精力！”
　　老头子唾沫横飞，坐在身旁的女孩子家长西装革履仪表堂堂，一脸认真的点头称是，罗也就乐得偷个懒，附和着他点点头算是应付了过去。
　　总算捱到了下课铃响，老头子下节有课才意犹未尽地放了两位家长。罗才走出那个喋喋不休的办公室就狠狠伸了个懒腰，旁边和他一起往楼梯口走的中年人笑着道：“上了年纪的人啰嗦起来很可怕对吧？”
　　罗深有同感，看这个帮自己蒙混过关的男人挺顺眼：“我已经第六次被他这么念叨了。”
　　男人笑起来的声音低沉好听，眼角细细的笑纹很有魅力：“那我不得不庆幸家里那调皮女儿不在他这个班。”
　　典型的成熟男人。罗在心里给这人戳了个标签。
　　男人从烟盒里抽丨出一支烟叼在嘴里并没有点燃，看见罗的目光，轻轻摇晃了一下那个精致得有几分女气的铁烟盒：“我女儿送我的——说起来，你看着好像很年轻。”
　　“我是他哥哥。”
　　对于叫家长为什么总是哥哥来这个问题男人并不准备多问，正要再开口，被迎面而来的少女打断了：“爸！那老头子说什么说了那么久？”
　　罗多分了一些注意力给这个女孩子，嗯，别的不说，小红毛眼光倒是不错。
　　“要有礼貌，老师也是为了你们好。”
　　男人宠溺地拍拍女儿的头，简单交待了几句，突然想起了什么：“你那小男朋友呢？”
　　女孩子顿时脸红了，她本来也是要去找基德的。瞄一眼罗，少女脆嫩的声音里透着一股羞涩：“他一下课就跑到天台去了。”

　　直到走出了教学楼，罗又给这个男人按了个标签——非常宠女儿的单亲爸爸。
　　“这个时间……回去上班也晚了点。”好爸爸低头看表，一本正经说出翘班的打算，“如果你没事的话，一起去喝杯咖啡怎么样？我请客。”
　　罗不知怎么的突然嗅到了一股味道——这是搭讪？
　　“可能唐突了些，不过我觉得机会难得——做父亲的当然想了解一下自己女儿喜欢上了什么人。”
　　侧头听他说话的时候，罗顺便看了一眼天台，熟悉的红色脑袋果然在那里，正看向这边。他微微一笑：“那可就打扰了。”
　　男人的车就停在校门口，借着关上副驾驶门的动作，罗的视线又转向了教学楼顶。抢眼的红色正好转身，旁边是矮他一个头的那个小女孩，肩膀挨着肩膀，很亲密的样子。

　　这一年罗过了生日就24岁了。
　　今年很不恰好，有个原来买过他一本书版权的出版社办了个年会，邀请了不少作家，刚好是他生日的那几天。于是在认识基德那么多年后，这是第一次他们没在一起过生日。
　　罗回到家那天基德还没放学，他抱着大壮揉了揉，上了楼把行李箱一推就准备往床上一躺。
　　视线滑过床边的书桌，又被上面多出来的一个东西黏了回去。
　　那是个炸丨弹模样的电子钟，显示屏像倒计时一样看着就让人紧张。出门前还没见过这东西，肯定就是今年的生日礼物了。
　　罗拿着这东西捣鼓，越看越好笑。他调了调时间，想听听闹钟声是怎样的，这一听就乐个不行。
　　先是大壮出门遛弯开心的叫声，然后是隔壁山治养那只肥猫被吵醒的喵嗷乱叫，最后在一猫一狗的背景音里是基德差不多变完声的男中音：“再不起床老子就把你的饭喂给大壮了！”
　　罗捧着这个一点也不好看的闹钟笑倒在被子里，此时此刻他特别想把那个小红毛抱起来亲一口——就像小时候一样。
　　这一定是死小孩送过最可爱的生日礼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