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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四) ...

  •   纵鹿而行,一直到那传说中世界的尽头,所谓天之涯,海之角。苑白轻轻勒住她的坐骑,白鹿呦呦而鸣。远远眺望去,碧海蓝天连成一线,洁白的海鸥在海面上来回盘旋,逐着海浪的渔舟跌宕起伏。她凌空飞落在离海面不远的岩石上坐下,浪花狠狠地拍打在峭壁上,四处飞溅。几只彩蝶翩翩舞过,随即消失了踪影。

      不知几时身后多了个人,几分若有若无的墨香,苑白忍不住回头。正瞧见一只歪歪扭扭的企鹅宝宝,不小心扑倒在地,让人忍不住无限爱怜。池墨微笑地看着将企鹅宝宝抱在怀里,笑道:“没想到竟在鳄鱼帮的老巢发现了这小东西,就知道你会喜欢。”

      苑白几分惊讶,她这几日忙着寻找风蓝下落,也曾听村夫渔民传说鳄鱼帮作恶多端,怎地这么快便将这帮派的老巢都清了?却难怪人都说池墨是朝中栋梁,丞相身边的得力干将,凡事他决定要出手,定是马到功成。

      傍晚时分池墨带她去了那个叫鹿回头的悬崖边。传说中年轻的猎手追逐着坡鹿翻山越岭,奔至此坡鹿回头化作美貌少女,而后二人结为夫妻,成为远处村落中人们的祖先。极目远眺,落日融入海岸线下,将远处集结的茅草屋镀上一层金光。苑白忍不住想起了云紫,风蓝痴痴相恋的人,或者便要在这样宁静安逸的小村庄中,度过余生,徒留下风蓝的伤心。只是不曾明白,这样的成全,究竟幸福与否?

      海风带着浓浓的湿气扑面而来,浪花咆哮翻滚着涌上来,退下去。夕阳渐落,天气也益发阴凉起来,苑白不禁打了个颤栗,池墨脱下外衣,给她披上。看着她闷闷不乐的神情,终有几分不忍,开口道:“云紫他并非负了风姑娘。”

      “我们知道。”苑白不知他如何识得云紫,竟替他说话。
      “云紫一年前潜入鳄鱼帮内部,为了赢得信任,娶了鳄鱼帮帮主之女为妻。此次围剿,正是得力于他的里应外合,方才一举成功。”池墨缓缓道来:“只是在最后时分实在纸包不住火,死在了鳄鱼帮主的长刀之下。”

      “可是为何,你们要……”苑白想问他们为何要骗风蓝。
      池墨叹气:“却是云紫的嘱托,他死了,风蓝定然不肯独活。若是以为他还好好的活着,她亦不会轻生。”

      苑白转过身去,早已是泪水满面。却是池墨扶住了她的肩,将她抱在怀中,终是忍不住哭出声来。池墨轻拍着她的背,低声安慰:“阿白莫哭,云紫他纵然去了,却也是为国为民。”

      “那么你要娶章家的三小姐,是不是也是为国为民?”却是风蓝冷冷的声音,天山武功来无息去无影,是以池墨亦不曾察觉她的到来。
      “风姑娘,”池墨一时语塞,迟疑半响终道:“你莫要太过伤心。”
      风蓝笑得轻巧:“池公子莫要懊恼,我比你们早到半日,你心神未定,不曾发觉也并不奇怪。只是,爱便是爱,若是不能,便莫要许诺,更莫要拿什么国与民来搪塞。”又对苑白冷笑道:“傻丫头,却不是男人信不得,只是爱情这东西,在他们心目中的分量,实在太微不足道了。”

      风蓝离开的时候丢下了话:“你们放心,他既如此用心良苦,我自然不会不善待自己。”望着她飘然远去的背影,池墨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拉着苑白的手道:“阿白,我们回西湖吧,丹姨前些日子还念叨着你。”

      回到西子湖畔的小居,丹姨几分心疼地看着苑白消瘦的容颜,几分埋怨自己少爷不曾好好照顾姑娘,池墨只是笑而不言。在杭州的时光过得很快,池墨亦一日日繁忙,早出晚归甚至数日不见踪影。苑白左右无事,也便留下来陪伴丹姨,只是风蓝的之事一直郁结于心,难以释怀。待要离开,却惊觉自己舍不得那个人,纵然明知道没有结局,却无法决心放手。

      那一夜凉风飒飒,月光透过婆娑的树叶,落下斑驳的影。她坐在院中央,仰头看那轮明月,依稀的阴影似是月宫中的玉树,却不知是否有寂寞的吴刚在砍伐不止?他定然是倾慕嫦娥方才甘心留下,却只能眼看着怀抱玉兔的仙子,日日挂念着另外的人儿。

      忽地只觉身子腾空而起,久违的飘逸感觉让她心中不由地泛出几分感伤,回过神来的时候发觉自己身在莲花丛中,氤氲的香气将她笼在其中,而身后那温暖的气息让她的心慌乱不已,朦胧中有了几分醉意,竟不知是真是幻。

      身后的人随手折下身边莲花,捧于她面前,低低吟道:“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她紧张地低头轻嗅那莲花,清香沁人,却辩不出究竟是荷香还是墨香。他轻轻拍打水面击节而歌,一曲《蒹葭》旋转回环:“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终究忍不住回过头去看他,迎上他若星的双眸,似水清澈。只听他在她耳畔低语:“阿白,你可愿嫁给我?”她猛地将右脚伸入湖中,冰凉的湖水沁得她惊呼出声,却吓到了身后的人,抱起她飞跃回去,唯恐她受凉。她痴痴地望着他为自己忙上忙下,泪水不争气地涌出:“池墨,如果这不是梦,你要娶的人,不当是相府的那位小姐么?”

      池墨停下手中的动作,惊异地看向她,半响忽地笑了出来:“小师妹如此重的心思,藏得很是辛苦?”她心中恼怒,偏过头去。却见他弯下腰来,轻轻吻在她的额头,笑意盈盈:“墨此一生,唯阿白不娶。” 冰凉的唇落在她滚烫的额头,仿佛一个印记烙下,永不磨灭。

      又是一个漫长的等待,苑白却少了几分烦躁不安,坐在庭前的树下,手中的针线翻飞。她轻轻哼着曲儿,丹姨好奇地看了她半响,笑道:“我一直都道姑娘好是极好,只笑容少了些,今儿见了,方知少爷没有选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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