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棋局与现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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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很聪明，起码比白羽要聪明的多。”转头看了眼淡定自若的白骢，卓东来又伸手端起桌上的汤药一饮而尽，唇角向上勾起一个带着点点邪气的弧度。
可惜，聪明人，永远都要比糊涂人更加可悲。
看着卓东来勾起的唇角，白骢颔首微微垂目，开口的语气确实带足了无奈和疼爱:“我已活了近七百年，知道糊涂是装不出来的，而白羽他还年幼，自是天真纯然一些更好的。”
白骢是妖，白羽也是妖，可是白羽左不过才三百多岁，这在妖灵之中本就是小孩的年龄，而且白羽天性纯良，性情真实，活的自是要比他们都轻松些。
既然白羽还是孩子，自然的，他的情绪都是挂在脸上的。
白骢和白念知道，白羽十分不待见卓东来，而且最近，白羽的行为跟小孩子一样越来越幼稚起来，不过这样也好，看他以前整日老成拘束着的样子，弄得人总感觉怪怪的。
况且白羽是单纯而不是单蠢，他知道跟在白念身边必须收敛好性子，在白念领回白羽之后，卓东来出现之前，那段日子，应该是把他憋坏了。
“其实白骢与主人也该像您道个谢，毕竟白羽能不继续约束自己的心情，活的轻松自在，也多亏了您。”
现在这样也好，不然他那张学着白念笑容的脸，都快跟令狐阿尧有的一拼了，虽然，人家的的确确是正经的沉稳少年。
轻松自在的活着是不错，可是如此镜花水月的日子，当真是轻松自在的？
“天真不一定是坏事，可是你们的身边真的需要这样的人？”卓东来挑挑眉，眼睛散发着危险而又随意的气息。
其实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卓东来知道，白念和白骢是真真的疼爱白羽，只要是没有过分的要求，他们都会答应白羽的所有要求，那白羽若是不高兴了，白念和白骢都想办法让他开心起来，看似是溺爱的举动，其实，是张弛有度的疼爱与呵护。
可是，他们的身边真的需要这样的天真单纯？
“你家主人不是池中之物，他肯甘于如此？就像这场局，他只是一枚比较高级的棋子，怎能与棋士对抗？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在做什么，可是这些东西，我却是明明白白看的清楚。”
卓东来说话向来模棱两可却句句在理，对人的分析也是半分不差，他虽然不知道任何事，可是他说的却也半分无错。
闻此，白骢忽然的神色稍冷，把桌上的空碗端回托盘上，白骢看着卓东来，道:“其实阴间与阳间是最为相似的，但是阴间仍是比阳间要简单的多的多，有人能够天真，而有的人，却只能将事事设计，心力交瘁。”
一抬手，手中的东西忽然消失，白骢的声音也渐渐黯然也渐渐染上心疼和苦涩:“主人极为慧敏，可他从一开始便不想要争什么，是世事无常，就算是他一再退让，退的无法再退时，那些人却还是想要让他灰飞烟灭，所以主人不得不反击，即使不为了他的友人他的亲人，也要为自己算计谋取，因为，触碰主人底线是要付出代价的。”
白骢说的很明白，其实他也从未见过有像白念一样的人，权利名利他什么也不想要，白念想要的，仅仅只是友人亲人的安好和一个没有任何纷扰的“绝境”，其他再无。
触了他的底线了吗？他底线就是他所在意的人吗？这样的底线还真是……跟他意外的相符。
卓东来看人很准，准到连被他猜到的人都怀疑卓东来是不是他的知交他的劲敌。
因为，卓东来看人似乎比那人本身更要了解自己。
半晌，他道：“你，会下棋吗？”卓东来在心底摇了摇头，看着白骢还未收回心疼和苦涩的眼睛，声音依旧是优雅醉人。
“白骢的棋艺只适合做一个执棋者，而不适合做一个布棋者，不如卓爷，让在下来代劳吧。”
温和温柔的声音出现的毫不突兀，虽然阴间那永远苍白的天一直没有阳光，可是，在他的微扬向上的浅笑处，仍是有一层淡若虚无却令人怦然心动的光晕。
白衣黑发，如此普通，却也如此的蛊惑人心。
白骢在最初的怔然过后，抿了抿唇，垂首恭敬道:“主人。”
这人，正是白念。
白衣翩然洒脱，可他却觉得若是染成紫色似是更好，与他更为相配。
“请。”
念头闪过，唇角上扬的弧度更是上扬了不少，神情愉悦而轻松。
白色的衣袖轻挥间他已坐在卓东来的对面，手执白子，落在棋盘上发出轻响。
接着，黑子落在离白子不远的地方。
落棋的声音虽轻，却别有一番墨韵。
谁都没有来搅局，看着棋子，看着他们，只当做是一场该来却不该有的景致。
“一子半，我棋差一招，卓爷果然厉害。”白念笑眯眯看着棋盘上满目的棋子，最终还是已一子半的结局输给了卓东来。
“下棋其实跟布局一样，可是棋盘上的一招，却是不会让现实中的整个局，弄的连结局都一差千里。”
卓东来笑了笑，亦是看着棋盘的最后几格。
“有的时候，输不一定就是全部，他只是表面输了，若是后面还有那么这招暗棋，便是将结局乾坤扭转。”
从一开始的时候，卓东来就不知道白念他们在干什么，但是，他却知道，他们所干的这件事是一件关系到牵连此事中的所有人性命的事。
但，这所有人中，却不包括他卓东来。
白念微微一愣，眼睛微微的睁大，看着卓东来上扬的嘴角，微微吃惊。
曾有一瞬间，白念以为他对面的人并不是一个他只认识几天的客人，而是一个认识极久的在他面前，他所有的保护色都无所遁形的噬心鬼。
盯着卓东来平静而不安宁的眼睛，白念在失神过后又轻笑出声，动作有些僵硬的不在意的挥挥手，连语气也稍带促狭:“是啊，但我仍是棋差一招，不过还好，我也明白了你的路数，下次必回赢回来。”
投石问路的事情不会白做，这次只是着了他的道，而下一次他就要着了自己的道了。
可是人心是多变的，习惯也是能更改的。
卓东来默了默，只是看着他，眼中的神色不断加深，可是，没了以往的杀意和危险。
人心难测这四个字，对于任何人都是一样的。
因为就算你再如何了解另一个人，可你永远都摸不透那人真正的想法，了解，只是猜测他的动机和行动罢了。
但可惜了，就在这两个人互不说话，相互思量的时候，两声一模一样的声音从院门外传来，让白念几乎在听到的一瞬间，眉心就皱了起来:“白念，你说的贵客呢？我们可是翘了班来拜访的。”
整齐划一的动作，整齐划一的声音，以及两张一模一样的，清秀俊美到模糊了性别的脸，相同的连一个细节都一摸一样的装束，更是将他们两个人容易搞混。
都是四分之一的长发拢成高束的马尾，在黑沙发带上坠着两个铃铛，额前四分之一的长发如瀑布般撒下，微遮了那半张脸，光洁的额头上也同是一抹黑色的倒流云印，黑色的长袍劲衣上是银白色的花纹，黑色护腕上，跟白念一样挂着两个金铃铛，两人的腰间也都别着一把长剑还挂着块相同的黑色腰牌。
自然的，他们跟白念身上的衣服除了颜色相反外，其样式是完全一样的。
“明茗？明湛？你们怎么来了？”白念转过头去，眨了眨眼睛，对他们这番不请自来非常不解。
“因为明湛/明茗说你抱了个男人回来，所以我们才来看看的。”两个一模一样的人语速一样，声音一样，语气一样，这让卓东来在一瞬间肯定，他们这是双胞胎。
白念眼角抽了一下，看着他们板着脸，面无表情还在那里语出惊人的样子，对他们俩不止一次的感到无力。
明明性格和板着脸的初衷是完全不相同的，可是为什么心有灵犀的程度会这么高？就因为是双生子？他跟他家妹妹白忆都没那么默契过好吗。
“白念，这位先生就是你抱回来的？听白羽说来的时候就剩半口气了，你最近医术渐张了啊。”
这次开口的明茗，她跟明湛不同，她是因为天生的感情缺失板着脸，但是该有的表情她还是有的，所以，她现在是一边挑着眉，一边自认为合理的开口赞扬。
这是在挖苦白念？卓东来看着明茗的眼神，心中却又觉得不像。
“明茗缪赞，对了，这位先生便是卓东来，曾与我有恩之人。”白念深知明茗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不过他还是怕跟她不熟的卓东来会因此产生误会。
“你便是卓东来？阳间江湖上的紫气东来？”明茗旁边的明湛眯了眯眼，打量了卓东来一会儿，开口语气不再带着冷冽，“多谢你救了白念，若有所需，尽管开口便是，我阴间不比阳间差多少。”
明湛与明茗性格相反，他所有的情绪全都压在他那张冷脸之下，除了他们这几个好友能见到他露出真情外，在外面，明湛的礼仪教养，近乎是另一个人。
“卓某到现在都不知道你们为什么都这么的感激我，这令卓某如何开口？”卓东来一如既往地优雅莫测的笑着，看着白念明茗明湛，眼中的景致已无法用深潭来形容。
从卓东来醒过来到现在，他都一直很窝火，只是，他掩饰的令人完全看不出来。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棋局与现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