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神》倒吊人R

3、第三章

　　发成绩单那天林新柚一大早就到了教室，左顾右盼，见四下无人，迅速把耳机塞上，喧闹的节奏立刻灌入耳朵。

　　“新柚，来我办公室一下。”李真忽然在教室门口探头叫道。
　　“好的！”林新柚被吓了一跳，连忙扯下耳机跟着去了办公室。

　　纪尘一到座位上就看到了桌上隐隐发出声音的黑色耳机，耳机线连接着静静躺在桌箱里的蓝色随身听。仿佛受了潘多拉魔盒的引诱一般，纪尘的手不受控制地拿起了耳机，塞入自己耳朵。
　　一种迷人的、奇特的节奏在第一瞬间捕获了他。

　　忽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纪尘的七魂六魄瞬间归位，一把扯下耳机，愤怒的眼神却在想到这是林新柚的随身听后就软了下来。
　　他有点心虚，随即更加虚张声势地抱怨道，“你怎么走路都不出声。”

　　林新柚却饶有兴致指着随身听，说：“你怎么在听我的随身听？”

　　纪尘难得有这样示弱的时候，眼神闪躲了几下，硬着头皮答：“我一来就看到耳机在桌上……你怎么来这么早？”
　　十点发成绩单，现在才九点。

　　林新柚语气很不客气，“那你来干嘛。”

　　纪尘抿着嘴不说话了，一双小兽般的眼睛却定定地看着那个随身听，冬日早晨的阳光在他身上晕开，他逆着光，发梢被映成浅浅的金色。

　　林新柚失语了片刻，递了一只耳机过去，“给你听个好东西。”
　　纪尘表情将信将疑，接过耳机，“什么？”

　　“你听听。”林新柚塞上另外一只耳机，按下了播放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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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在美国的林东也没有意识到，他的一个无意之举，把一张磁带混入了给表妹的礼物当中，竟然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
　　对于纪尘来说，从林新柚按下播放键那一刻开始，他的命运就像磁带上转动的回线，被这段音乐彻底带入了一扇未知的大门。

　　耳机里传来的是一种全新的音乐类型，强劲的鼓点节奏，一个轻柔的女生唱着温柔旋律，随即，一个低沉男声开始似说非唱的英文念白，但奇怪的是每个单词总是准确地卡在节拍上，丝毫不突兀，让整个歌都显得悦耳顺口。明明是充满节奏感的曲调，却莫名有一种悲伤的气氛。

　　一首歌结束，纪尘摘下耳机，呆呆地看着还沉浸在节拍中的林新柚，半晌才涩着嗓子问：“这是什么歌？”
　　林新柚打开随身听，抽出磁带看了一眼，“《Life Goes On》。”

　　两个人都没说话。

　　“这歌好奇怪，可是真好听啊对吧。”林新柚忽然感叹道。
　　纪尘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沉浸在音乐世界里的林新柚和纪尘都没有注意到有同学陆续靠近教室。
　　直到吴燕燕的高分贝在教室门口响起，林新柚才猛地醒过神来，一把扯下耳机，背过身和纪尘一副划清界限的样子。
　　纪尘摸摸被扯得有点痛的耳朵，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从包里掏出武侠小说自顾自地看了起来。

　　成绩单发下来，纪尘果然没有辜负林新柚的“期望”，考了班里倒数第三名。
　　林新柚第一名。
　　两人的综合得分排名二十九。

　　林新柚拿着纪尘的试卷，深呼吸了几次，还是气得手发抖。

　　纪尘托着腮依旧在看书，刺猬头下一张白皙的小脸上没有一点和成绩有关的情绪。
　　林新柚气冲冲地收拾书包，完全不想和纪尘多说一句话。

　　眼看人陆陆续续都走了，纪尘放下书，对着林新柚欲言又止，“……那个……你的那个磁带……”
　　考这个成绩还想听歌！
　　林新柚刚想驳斥，忽然灵光一闪，脸上就浮现出狡黠的笑容来，“你觉得这个歌很好听吗？”
　　纪尘毫不迟疑地点头。

　　“想听很容易，只要你名次往前动了，我就把磁带借给你。”
　　林新柚笑眯眯的样子莫名让纪尘想起了小说里狠辣的魔教女魔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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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假林新柚回了省城，对于林家这样的大族来说，过年是不可缺席的节日。
　　去爷爷家吃年夜饭之前，林母把林新柚从头到脚拾缀了一遍，反复叮嘱道：“到了那边一定要懂事一点，大人给东西不能乱接，千万不要丢了我的脸。”
　　林新柚乖巧地点点头，她想说林母今天给她穿的皮鞋有点小，但是看着林母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

　　车开到了大宅门口，林母牵着林新柚走进去，保姆刚开了门，一个男生忽然阵风般出现，一把把林新柚抱起来，笑着说：“小柚子，还记不记得我啊？”
　　林新柚发自内心地笑起来，穿着红色旗袍的伯母紧随其后，嗔怪道：“这么大个人了还没正形，你妹妹可是大姑娘了。”

　　林东把林新柚轻轻放到地上，牵着她往里走，嬉皮笑脸地说：“所以现在再不抱以后就抱不着了啊。”
　　伯母笑着摇摇头，主动挽着林母手臂，抱怨道，“你看他，去美国读了几年书，也不知道读到哪儿去了。”
　　林母温柔地说：“哪有，我看东东成熟多了。”

　　“我给你寄的东西收到了吗？”林东弯下腰问自己最疼爱的小表妹。
　　林新柚点点头，看了看左下无人，悄声说：“那个漫画还有吗？我妈给我没收了。”
　　林东故意配合地小声说：“我给你带了最新的。”
　　林新柚小小地欢呼了一声。

　　客厅已经有两桌人在打麻将了，林东的爸爸，也就是林新柚的大伯看到两人进来，冲林新柚招手道：“小新柚过来给大伯抱抱。”
　　林新柚松开林东的手朝大伯跑过去，大伯把林新柚抱在膝上，指着一张牌说：“来，给伯伯摸张好牌。”

　　众人都好笑地看着林新柚。

　　林新柚伸出嫩白的小手把牌拿过来，翻开，大伯凝神一看，瞳孔猛地收缩，把面前的所有牌一把推翻，大呼：“青龙七对加杠上花。”
　　所有人都倒吸气。
　　赢了钱的大伯十分豪爽地抽了几张纸币塞给林新柚，林新柚下意识朝林母看去，见她轻轻点头，才把钱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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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把孩子教坏了。”林东把林新柚牵到一旁，掏出一个魔方给她玩。

　　林母就坐在不远处陪林新柚奶奶说话。
　　“丫头读几年级了？”
　　“妈，新柚已经读初一了，期末考试考了全级第一名。”

　　伯母笑着搭话道：“小丫头真是可人，我们家那爷俩都喜欢得跟什么似的，恨不得抢过来养。”
　　苍老的声音缓慢响起，“丫头再好，也是个丫头，撑不起这个家。你们还是想想办法，看怎么再生一个。”

　　林母有些迟涩地说：“我也知道，可是现在政策是……光民现在是县委书记，上面下面盯着的眼睛多了，实在不好……”
　　没人再接话，但这样的沉默更让人难堪。

　　林新柚低下头，胡乱转着自己面前的彩色色块，好像这样就可以把那些隐藏的恶意换一个面。
　　一只手覆在魔方上，林东微笑着说：“魔方不是这样转的哦。”
　　林新柚抬头看着意气风发的林东，从他进屋到现在，每个人都和他热情的打招呼，伯母提起他的语气总是充满了自豪，待遇和林新柚母女截然不同。

　　林氏是大族，林东是长房长孙，又拿着奖学金读国外的名牌大学，是众人眼中的家族未来的希望。

　　依附着林东，林新柚也有了在爷爷面前多露几个脸的机会。

　　林光民因为要慰问困难户，直到年夜饭吃到尾声才到。

　　“爸，儿子来晚了，自罚一杯。”林光民虽然排行最末，但是皇帝爱长子，百姓爱幺儿，他受到的关注一点不比林东父亲少。
　　林奶奶心疼地说：“饭都没吃，喝什么酒，你媳妇也不知道拦着点。”

　　林爷爷抬手让他入座，勉励道：“官场不易，基层虽然苦，但是容易出成绩，这几年你好好努力，日后提拔起来也名正言顺。”
　　林光民恭敬地领训，“儿子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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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完年夜饭林东带着一群小孩子出来放烟火，林新柚对烟火兴趣缺缺，放了两个炮仗就只肯站在一边看。

　　只听到“咻”的一声，一个小孩手里的两根冲天炮胡乱冲撞，其中一根竟朝着一旁的林新柚飞来。炮仗在半空炸开，林新柚只觉得眼角被重重弹了一下，然后迅速火辣辣痛起来。
　　林新柚痛得厉害，捂着眼睛跑回屋找正在打麻将的林母，哽咽着将事情复述了一遍。

　　林新柚把手撤开给林母看，眼角红了一大片，眉尾处还烫了个水泡。
　　林母顿时大怒，斥道：“说了让你不要去玩炮仗，这下好了，把自己给炸了吧。”

　　林新柚捂着眼，心里委屈的波涛翻滚。

　　“去让保姆给你找张冰帕子捂捂。”林母指了一个方向。
　　林新柚捂着眼朝那个方向走去，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垂着头怕被人看见。

　　半途被林东拦了下来，他找来药盒给林新柚轻柔地抹了药，关心道：“疼吗？”
　　林新柚费力地睁开眼睛，笑着说：“不疼。”

　　林东揉了揉林新柚柔软的头发，“放心吧，不会在你漂亮的小脸上留疤的。”

　　林新柚忽然想起磁带的事，急忙问道：“东哥，上次你给我寄了一张磁带，有首歌叫《life goes on》那张，我从来没有听过那样的歌，在美国很流行吗？”

　　林东有些诧异地看着林新柚，“我说怎么找不到那张磁带了，原来是寄混了。那是一个叫2pac的饶舌歌手的专辑，这种风格叫HipHop，国内很少有人听。怎么，你喜欢？”
　　林新柚使劲点头，“我觉得挺好听的，就是又说又唱的，有点怪。”
　　林东失笑，“对啊，那就叫说唱。”

　　哦，说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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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有时候命运真的很奇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