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明珠穿越还珠》迎风荡漾啃甘蔗

5、第五回

　　第五章

　　那紫薇现下并不住福家，而是住到狗尾巴胡同的小院子里，这也是玄烨夺舍后着小顺子去办的事。玄烨不知她与那福尔康如何私定终身，又有无违礼之事，只是她到底是金枝玉叶，住在臣子家成什么样子。紫薇还算听话，那福家兄弟倒来问了，玄烨也趁机打发了那福尔泰，初步与这福家两个划了界限。

　　此时玄烨到了紫薇住的小院子，院子有个老仆妇看着，见到玄烨不认识，但是认得那小顺子，平日那福尔康常来，老妪便猜测那紫薇是那福尔康养的外室，现在又一个男人来了，她看向紫薇的目光虽然隐晦，也不免带了些不屑和暧昧了。

　　玄烨却没心思计较这些，着小顺子守着，他便直接同紫薇说明来意，“前些日子说过，让你入宫之事。”

　　金锁去泡茶，紫薇一个人显得局促，她和五阿哥关系本就平平，现在玄烨成了五阿哥，对着她语气更是冷淡，她只得喏喏道，“可是有进展了？”

　　玄烨大马金刀的坐下，也不看她，只问，“你可是自愿当小燕子的宫女？”

　　紫薇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了，她确实难说是自愿。只是现下确实只有这条路走了，这样想着，心下不免愁苦起来，沉默不语。玄烨抬眼，“罢，你无需急着回我。我先同你说，这宫女，都是在旗下包衣里头采选。你要入宫，先得入包衣籍。包衣，便是奴才，且入了包衣，世代为奴。你可明白意思？”

　　“……”紫薇一时间揪紧了帕子，瞪大双目，盈泪于睫，满脸愕然。她以为说是做宫女，名上不好听罢了，里头是不变的。从没人同她说过，她要入贱籍。她是皇帝亲女啊！如何能入贱籍？就算只是权宜，但她将来寻回身份，有过这段经历，还抬得起头吗？

　　“哗啦——”，却是那金锁，听到这话茶盏都拿不稳，碎在地上。

　　玄烨看着主仆两个，不急不慢，“就算现今令妃得宠说得上话，然规矩在此，凭她再得宠，也越不过规矩去。你觉着，她会为了娘家推上来的区区女婢，就做坏规矩落人口实的事吗？”

　　“小姐，你不能这样入宫！不可以！”金锁急的眼眶通红。紫薇软在椅上，不堪重负。金锁看她这样，也不忍心，只得转身对玄烨跪下，“五阿哥，五阿哥，求求您了，帮帮小姐。”

　　她知道五阿哥也曾是出那个主意的人之一，只是现在除了五阿哥，她也不知道求谁。金锁只能叩着头，一脸的泪。玄烨叹了口气，这丫头倒是忠仆，又心中暗骂永琪原身办的办什么事，让他来收拾烂摊子。他内心无奈，道，“你起来吧。倒也不是全无旁的办法，端看你家小姐愿不愿意了。”

　　紫薇闻言，猛的抬头。玄烨接着道，“我可差两个人护送你往五台山面见太后，并送信附上此事始末，请太后定夺。”

　　“这……”

　　“宫里多了个格格，说到底乃是后宫之事，后宫之事，便越不过太后去。之前说了，此事牵扯太多，不能直接带你面圣陈情。而太后最是个慈善的，若能由她出面最好。”如果不是自己这具身体的原主已经牵扯进去太深，玄烨并不想想这么多弯绕，直接禀了弘历最好。届时弘历如何处置也与他无干。在他看来，那小燕子并福家犯了欺君之罪，并不值得同情。

　　紫薇垂眸想了会，玄烨也不勉强，掸掸袖口，“你不必此刻答我。天渐暗了，我也不便久留。明日我再让小顺子来，你选好走哪条路告诉他便可。他会安排。”

　　主仆两个见他要走，紫薇也顾不得许多，急着道，“不必，不必等明天了，五阿哥。我选，去五台山。”

　　玄烨看她一眼，倒还是个想的通的，“那你东西收拾下，明日我派人来。不要再耽搁了。”

　　“是。”

　　“还有，不论谁来，此事你就莫同他人说了。眼下你还是好好想想，如何让太后接受你。这才能保住你想保的人。”玄烨意味深长。

　　紫薇一震，艰难的点了点头。

　　回宫后，玄烨亲手写了信函，同小顺子交代清楚，“定要找两个信得过的奴才，若是办砸了，你知道后果。”

　　“嗻，奴才办事爷放心吧。”小顺子接过信，小心收好了。玄烨看着他，想着这奴才知道得太多，办事能力的确不错，也是忠心耿耿，然则性子张扬，未免将来惹事，总该敲打敲打，“你是额娘留给爷的，爷自然信得过你。日后还是用心办差，踏实点，爷不会亏待你。明白吗？”

　　小顺子心下一凛，忙不迭磕头道，“奴才明白。”

　　日子到了成婚那日。明珠一起身便去拜了父母，扎扎实实的叩了几个头，“到时是婚仪，现下却是明珠之心意。生养之恩，无以为报。此入宫中，明珠自当谨慎自持，愿阿玛额娘好生保重，勿要为明珠操心。”

　　他夺舍为西林觉罗氏，总要替这姑娘尽孝。现下磕这几个头，算是替那西林觉罗氏原身磕的了。况且短短一月相处，他已看出鄂弼同夫人是真心疼爱女儿，他也是当过父亲的人，舐犊之情尤是让人动容。他也有几分真情在的。

　　鄂弼夫人泪水涟涟，鄂弼老怀欣慰，扶起了明珠，二人又同他说了些体己话，宫中已经来人了，接下来便是按着规矩，开了脸，上了妆，拜了父母，乘彩舆入宫。

　　因为早就清道，围观的人也只是遥遥站着。除了喜乐之声明珠也听不到其他声音了，大婚仪新鲜，饶是两世人他也难得有了孩子心性，拨弄着喜帕绣着的交颈鸳鸯。

　　等到了宫中天色也快暗了。他在景阳宫前下了舆，早有女官过来搀他。上一世为臣子，内宫本不能涉足，然他的帝王设景阳宫为御书房，他是帝心重臣，总是常来此处的，只是不想再踏此地，已经换了这么个身份。

　　吉时已到，他被带入房中。坐在那绣着百子图的锦缎被褥上，等着那五阿哥来行合卺礼。

　　在明珠从家中往宫里的路上时，玄烨早就拜了皇帝皇后，大婚规矩太多，几乎赶上他当初迎娶赫舍里氏了。这位上世帝王此时心中可不是期待，倒有几分不耐了。

　　入得房中，听着女官说吉祥话。挑起盖头，玄烨眉头一挑，那日一见，西林觉罗氏看上去虽是清秀，倒也并非倾城之貌，但此时红妆之下，却生出几分娇艳了。到底是二八年华的女子，含苞待放确实可人。

　　玄烨是见多了美人的，按说西林觉罗氏的容貌在他眼里还算不上昆山片玉。然而那人低眉敛目带着淡笑的模样却确确实实让他想起一个人来，思及眼前人的名儿，玄烨软下心来，想着自己即使以后不能予她情爱，也要给足她体面，让她妥妥帖帖的过这一生。

　　女官奉上合卺玉杯，两人各执一耳，饮尽杯中淡酒，就算礼成。此时星幕已垂，典仪却还未结束。玄烨得去赴箭亭前设的喜宴，就是景阳宫外，也摆了命妇们的宴席。然而玄烨走后，明珠却不能出去，他需得在房内等着玄烨回房。

　　事到眼前，明珠才后知后觉。这新婚当夜，必是要行那云雨高唐之事，他虽此生为女子，避无可避，但要他雌伏总归有些不甘。他只盼着那五阿哥多饮几杯，最好醉倒了事。

　　有了心事，等待的时间也不漫长。又听得外间热热闹闹，想是女眷们的宴席已经开始了。

　　景运门外，箭亭前也是开了宴。鄂尔泰一支的男丁，除却已经殉国的鄂容安都在，又有宗族内在京为官的几位。而皇家这边，成年的皇三子皇四子，元后所出固伦和敬公主之额驸，以及与皇五子年龄相仿的皇六子都已坐下，皇八子年少，领着带着小太监的弟弟皇十一子、中宫所出的皇十二子也露了个脸，不过这三个年纪小，只道了喜后便回去了。皇帝的两个弟弟，和亲王以及果亲王也在，玄烨敬酒时也看到了作为皇室长辈的履亲王，若不是小顺子提醒，他倒要认不出来自己这个十二子，一时心下感慨，又见着胤裪一旁的胤禄，玄烨轻叹，这个少年时像他一样好数理，又勤勉好学的儿子也老了。

　　“天冷了，小顺子，同底下人说拿小炉子煨着酒。两位叔祖年迈，莫让用了冷酒。”玄烨正是心中柔软之时，如是吩咐着小顺子，和亲王弘昼在一旁听见，大笑道，“五侄子确实是娶了福晋的人，这心可见着细了！”

　　玄烨只是笑笑，还未说话。又听得唱名太监喝一声“皇上驾到”，一时众人皆放下手中东西，跪迎皇帝。正得宠的皇子大婚，皇帝怎么都是会出席的。只见弘历迈着阔步，面有喜色，连声道免礼，又是亲自扶起了两位老叔王，再和颜悦色地问候鄂弼，鄂弼作受宠若惊模样，弘历却笑容不减，朗声道，“今日大喜，诸位不必拘礼。吃好喝好，一同乐乐。”

　　待众人谢恩落座，又是一番觥筹交错时，他又转头细声对玄烨道，“一会儿差不多了你便先回去吧。”

　　玄烨知他意思，也不推辞，“儿臣明白。谢皇父体恤。”弘历听得那声皇父，又想说什么，一个小太监却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玄烨认出是他景阳宫的小太监，心下不安，弘历看着小太监仓皇模样已有怒气，但碍着大喜之日，只能堪堪压下怒火，冷了声道，“哪来的奴才，这地方也是你乱闯的？”

　　宴上众人注意到这情形，都安静了下来。那小太监跪下连连磕头道罪，“皇上恕罪，奴才御前无状实是因为事出突然。那，那……”他犹犹豫豫的，偷偷瞄了一圈周围的皇亲、重臣，又压低了声音，“皇上，五阿哥，那还珠格格在景阳宫外的宴席上闹起来了！”

　　玄烨不得不匆匆赶过去，弘历想了一下，也过去了，走前着兼任内务府总管大臣的傅恒留在宴上处理后续，皇帝的意思，大家也都知情识趣，宴席不得不先散了。皇家家事，臣子们本不该好奇。但宴上都听的分明，是那民间格格在内宫宴席上闹了起来，这岂不是明晃晃的打西林觉罗家的脸么？鄂弼也是面色铁青，他是知晓“五阿哥”和还珠格格的事的，心下擂鼓，忧心的多了，连傅恒在旁边安抚他都没回过神。

　　景阳宫外，女官，宫女，太监跪了一地，西林觉罗家的女眷们听到皇帝来，早已经匆匆避到偏殿去。那小燕子看到皇帝，激动地嚷着，“皇阿玛！这群奴才竟敢押着我！皇阿玛救我！”

　　玄烨这才看到小燕子被两个看着壮些的宫女一人一边扣着手臂，一脸的不服气。小燕子毕竟是爱女，弘历眼睛一瞪，“到底怎么回事？！谁给你们的胆子扣着格格的？”

　　内管领之妻忙磕头请罪，“皇上恕罪，皇上恕罪！方才宴上，格格带着漱芳斋的宫女太监的就闯进来砸盘子，摔杯子，奴婢等拦不住，毕竟是皇家喜宴，宴上还，还有那身怀六甲的侧福晋，若是冲撞了……实在是没办法了啊皇上！格格尊贵，男女有别，侍卫也不好动手，不得已才让两个丫头……皇上恕罪！”

　　弘历看着一地狼藉，就知道她所言不假，当下怒火更盛，“小燕子！你怎么回事！这也是你能闹的地方？啊？”

　　一院子的奴才全都低着头，玄烨不得已，也得跪下道声皇父息怒。

　　“你跪什么，起来。小燕子大闹你的喜宴，不惩不行，你给她求个什么情。”弘历不满，玄烨眉头一挑，弘历哪听得他要求情了，他心里的怒火不比弘历小。小燕子听弘历斥责，当下脑子一热，脱口而出，“皇阿玛，你太过分了！你怎么可以给永琪娶老婆！”

　　“放肆！”一把女声喝道，却是皇后那拉氏来了。那拉氏近日凤体微恙，过了白日皇子大婚的场子后，夜间本想早些歇息。大衣裳和头饰都拆了，就听得还珠格格大闹景阳宫一事，她到底是中宫，当下也顾不得再着盛装便赶来。路上还在思量着这小燕子真有那么大胆子？谁想这一踏进景阳宫，就听到小燕子的悖逆之言。

　　一院子的人又是行礼请安，那拉氏也不看他们，径直对弘历道，“臣妾来晚了，皇上恕罪。”

　　弘历看她衣裳单薄，也只绾了个简单的两把头，显然是匆匆赶来。对比掌凤印理六宫事却还没到的令妃，弘历对着那拉氏脸色倒缓和些。那拉氏到底是当皇后的人，处事利落，当下压着声音对弘历道，“今日五阿哥大喜，也不好在他宫中处置人。那西林觉罗家的还在呢，不若移驾？”

　　“……”弘历想了想，点头，扬声道，“把还珠格格带上，到漱芳斋去。”又对那拉氏低声道，“你费些心，安抚下西林觉罗家的，然后便回去休息吧，小燕子朕来处置就好。”

　　他到底还是疼惜小燕子，这会火气也没刚才大了，想着轻轻放下便罢了，大喜之日，也别太难看。

　　那拉氏知他意思，心有不甘，但皇家脸面要紧，还是应下了。

　　弘历又转头对一直眼观鼻鼻观心的玄烨道，“你就不用过去了，前头朕刚刚让散了。今日委屈你了，也委屈你的福晋。你便留在这安抚那西林觉罗氏吧。”

　　玄烨应了，虽知道弘历有轻轻放下的意思，但小燕子不是个省心的，弄不好所有事都被抖出来。由小燕子说，还不如他自己来。玄烨还在思量，是否要在今天彻底坦白了这原身藏着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