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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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所幸那五阿哥只是同鄂岳明珠闲谈几句无关紧要的便回宫了，也没问及明珠身份。
明珠目送那一主一仆离开，心里倒是有些疑惑。
“妹妹怎的？”鄂岳问他。明珠想了下，只摇摇头，还是没把疑问说出来：前些日子听鄂岳说起这皇五子，依稀是个目无余子之辈，只仗着皇帝宠爱便不可一世了。但今日一见，虽只是短短一会，观其言行却是进退有度，极有章法，气度亦是不凡，绝不是一个被溺爱长大的皇子该有的样子，不仅如此，且让他觉得过分熟悉了。
那边厢明珠还在费心思量，这边玄烨已经回了宫。宫门落钥在晚膳前，虽急事还能凭令牌出入，玄烨还是不想坏了规矩。他携小顺子回景阳宫，倒看见养心殿太监王成安站在外头，瞧见他来了，上来打了个千儿道，“给五爷请安了。五爷，皇上传五爷去养心殿叙话。”
“你等了多久了？”玄烨问，王成安答道，“回五爷的话，奴才才到。皇上午后传了傅中堂和兆惠将军，适才两位大人离开后皇上便让奴才来寻您了。”
因着“五阿哥”得宠，王成安有意卖好给他，便将皇帝传了谁，谈了多久都同他说了。一些内侍投机，这般行事本是常有的，但玄烨还是觉得不喜，也觉得弘历对底下人太过纵容了，养心殿太监好歹也是天子近侍，却跟个漏瓢似的什么都往外说。
想归想，那边王成安还等着复命呢。玄烨便说，“你且去回话，请皇父恕罪，我这换套衣裳便过去。”
王成安应声而去，玄烨便回房里，由小顺子服侍换好皇子常服，匆匆往养心殿去，路上还在思量，前日早朝提及西北边报，道回部有乱，弘历前头传傅恒兆惠，大抵是为了这事，紧接着传他，指不定也是想给他说这个。这具身子已经十八，早就到了领差办事的时候，说来也是，弘历宠五阿哥，却没给他个正经差事，碰不到朝务。要照玄烨看来，这便是帝王心术，一面宠着你，一面防着你。只是观记忆里弘历对五阿哥的关怀备至，玄烨又觉着不是如此，这事越想越想不通，总不能是弘历疼爱儿子，疼爱到怕儿子办差累到吧？
眼见着到了养心殿，玄烨定定神：若是弘历问及他回部之事，亦或其他政事。他该如何回答比较得体又不惹猜忌，腹中滚过几种回答，玄烨一面行礼问安。
却不想弘历根本不是为了什么朝务找他，只是同他说大婚的事：“内务府呈上章程，朕瞧着可以。约莫今明两日鄂弼便回京了，制辞已拟好，到时朕命高无庸去鄂尔泰家里宣，不过这个你不用管。你心里只需记着，下月初二得去你未来岳家见你岳父岳母。”
这下玄烨有些愣神，这些事内务府差个小太监向他禀了便是，怎么还要皇帝亲自同他说？亏他还以为弘历为国事寻他，该说弘历是真的太宠五阿哥了么？这等事也要亲口交代。真是令人啼笑皆非了。
“你额娘去的早，这事也没个人帮你盯着。令妃么，刚出月子，朕也不欲她太劳累。只能多敲打敲打内务府了。”弘历又说，他说的自有道理，一般生母尚在的皇子皇女，大婚仪生母总会跟着过问操持，生母不在的，若有养母也是一样。只是，这五阿哥生母逝后，弘历却是没给他找养母的，唯有在元后孝贤宫中养过两年。况且，这大婚，除了生母养母，作为嫡母的皇后更是要帮着费心。玄烨心思听弘历话中不提皇后却提令妃，暗皱眉头，但这毕竟不是他现在一个皇子能问得的。况且现在或者能成一件更为重要的事，他心思转得飞快，跪下叩首，做感动状，“儿臣谢皇……阿玛垂爱，儿臣尚未能替君父分忧，皇……阿玛却对儿臣如此关怀备至，儿臣实在羞愧难当，无地自容了。”
果然弘历听得这话便抚掌大笑起来，“快起来，你有孝心，朕素来知道。放心吧，大婚后有得你忙的。”
目的达成，玄烨也松快些许。已近晚膳，弘历也没留他，说是索绰罗氏有孕，许他早些回景阳宫。
玄烨倒是悠悠绕了个路，他前世习惯，思考的时候大多要边走着。说来也怪，这世他住的景阳宫在他上一世在世时，便改做御书房用，这世初夺舍时他也寻过，竟是没有半点曾经的痕迹了。而且，景阳宫在东六宫内，左边前面都是宫妃所居，弘历是真的放心，让成年的皇子住在此处？不知是否是他的错觉，总觉得再世为人，他本该最熟悉的宫闱却是变了许多，此时离他上一世闭眼长眠不过才三十多年时间罢了。他觉着透着古怪，却又说不出怪在哪。
“爷，前边好像是舒妃娘娘。”小顺子低声提醒，玄烨顺着看过去，不觉已经走到绛雪轩了，舒妃住钟粹宫，本就近绛雪轩，偶遇也是正常，既然遇着，到底是母妃，他一个光头阿哥也没有避着不请安的道理，玄烨便上前两步道，“给舒母妃请安了。”
“是五阿哥啊。免礼。”舒妃有孕，人逢喜事，语气也是和善，“五阿哥这是要回景阳宫？”
“回母妃的话，是。”成年皇子和年纪不算大的宫妃还是该避避嫌，玄烨本不欲与她多谈。但看她有孕在身不在宫中将养，天快暗了还出来走动，到底记得她是明珠后人，也不免关怀几句，“舒母妃，恕永琪多句嘴，天色将暗，若要散步还是让人取手灯笼来，当心脚下为好。”
舒妃应似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愣了一会，复又柔声笑道，“五阿哥想得周到。”，又命跟着的一个小宫女回去取灯笼。
玄烨这边却是被舒妃的笑晃了一下，心想明珠这一脉笑起来是否都是这个样子，只这一个似曾相识的笑容，令他又想起自己当初的肱骨来。舒妃瞧他不说话，想着两个人素来也没多少来往，为免尴尬便开了口，“瞧我，只顾着说话了，五阿哥想是还未用膳吧，且快些回去吧。”
玄烨堪堪回神，难得有些羞赧。
直到回了景阳宫，到那索绰罗氏房内用了膳回来，他还在想着前尘旧事。小顺子早给他沏了碧螺春，他被那茶水一烫，倒又想起别的来。
今日早些时候，在那茶社之中同鄂岳说话，他便注意到鄂岳身边的公子。玄烨一眼就看出那是女子扮的，倒不是说那举止不像男子，像是像的，虽然只是吃茶极少说话，但那一举一动几可以乱真了。只是玄烨到底两世人，眼睛也是毒辣些罢了。是以他也不过问那公子身份，跟着鄂岳，又唤鄂岳为兄长的，左右便是他自己未来的嫡福晋了。倒是个跳脱的，还会扮作男子出门，瞧她那与男儿无异的举止，想来是做惯了这种事。有趣倒是有趣，却是不合礼法。但玄烨也不想理这个，于如今的他来说，娶嫡福晋不过是给自己添些妻族助力，只要她面上是个识大体的，里头随她闹腾去。
只是思及那人的名，似也是唤作明珠的。自己和明珠这两字，大抵是有缘。又想到在茶社里吃茶之时，那人仿佛厌极碧螺春的样子——
他的明相，也是素来不喜碧螺春的。
玄烨失笑，自己真是魔怔了吧。今日怎的总想到明珠。
眷眷往昔时，忆之断人肠。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