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欢剑》Helios

66、第 66 章

　　（六十六）
　　陈国出兵那日，李浔正带着一家人离开，行李很简单，行事也很低调。
　　不想当时风光无限，现今……
　　不过没关系，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不该后悔。
　　一路上也听到不少关于战争的流言，这些李浔都不关心，他关心的是他身边的爱妻，好像一路都心不在焉的样子。
　　这日中午，两人在路边的客栈吃饭。
　　“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可能是很久没有行远路了，有些不习惯。”
　　李浔拉着梦瑶的手低声关心，灵儿在一旁说：“的确是很久没有走过这么远的路了……上次咱们如此颠沛流离，还是在……”
　　“灵儿！又胡说了。”梦瑶一声呵斥：“我们现在是到夫君的家乡中去，哪里来的颠沛流离之苦？”
　　“小姐说得对，是灵儿失言了。”
　　李浔拍了拍梦瑶的手：“要是你不喜欢那个地方，从此以后我便带着你游山玩水，逍遥自在。”
　　梦瑶只报以微笑。心中之苦只有自己明白，灵儿说得没错，何尝不是颠沛流离。
　　眼前这人只是不知道自己所为而已，若是知道了其实自己是别人派来的眼线，恐怕就不会这么温柔了。
　　没有人会无条件包容着自己，除了她。
　　这段时间以来梦瑶心里早就明白了，尽管两人之间隔着种种，可是，那种想要爱护着对方的冲动又岂是一些过往的恩怨就可以束缚的？

　　“小姐小心！”
　　梦瑶正想着无欢，只听得灵儿在自己耳边喊了一声，然后就被李浔一把推开，刀剑四起，饭桌狼藉。
　　李浔拉着无欢四处躲藏，灵儿却被分开了，梦瑶急着要去救，无奈剑又逼到了眼前，混乱之中李浔与梦瑶也被分开了。
　　看样子刺客是冲着他们一行人来的，刀刀欲取性命，梦瑶根本躲不过，手上已是伤了一刀。这群人解决他们，用不了一分钟，都是手无寸铁的人。
　　他们开始怀疑，为什么他们的雇主要请这么多杀手了。
　　冰冷的剑已碰到了衣服，梦瑶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一袭黑衣，剑上蝴蝶。
　　欢儿。
　　无欢挑开梦瑶身前的剑，反手就给了那人一剑，当场毙命。
　　梦瑶何曾见过这场景，早已吓晕了过去。
　　无欢一手搂着梦瑶，一手拿剑刃刺客。
　　干净利落，见血封喉。
　　只消片刻，客栈里恢复到两分钟之前的安静。
　　肃杀之气还在弥漫，无欢已经大喝了一声：“小二！”
　　“在……在在在……”
　　“开一间上好的房，烧盆热水！”
　　“是……是……”
　　“还不快去！”
　　“是……”
　　小二连滚带爬地走了，老板连忙带着无欢上楼。
　　无欢心急，可是又不得不走稳，怀中是她心爱的人，可不能再有半点伤害。
　　终于承认了，她心爱的人。

　　灵儿见小姐被抱到了楼上，虽惊魂未定但也急忙跟着上去，李浔自然也跟在了后面。
　　无欢把梦瑶放到床上，检查她手臂上的伤口，还好没到筋骨，但心口还是一阵一阵地疼。
　　无欢现在恨不得到楼下去给那些刺客身上再补上几刀。
　　灵儿刚进门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喊：“水怎么还没来！”
　　一时间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灵儿说了句“我马上去催”跨了门槛就又出去了。
　　无欢小心把梦瑶伤口旁边的衣裳剪开，眼睛里要溢出水来，这一刀，要是伤在自己身上该有多好。
　　“多谢姑娘出手相救，不知……”李浔进门便道谢，抬头看才发现这人自己见过。
　　她不就是之前和梦瑶一起你逛街的人么。
　　那日她就站在梦瑶身边，是因为今日换了一身装束所以自己才没有认出来。
　　无欢并不管他，也许也是为了找一个话题，便开口道：“可知今日都是些什么人？”
　　“实在不知。当时在陛下身边，为陛下办事，必是要得罪一些人的。”
　　无欢默然，这个时候才知道为什么后来主上很少再去见陛下，为什么当时不干脆把这个李浔一刀杀了。
　　虽然主上不担心会有人来寻仇，但是有人替罪挡箭，也是省下了不少麻烦。
　　以主上和李浔这样的身份出现在陛下身边的人，若是治世还好，若逢乱世，难免不会有今天这样的遭遇。
　　灵儿端着盆子进来了，无欢抬头对李浔说：“你出去买一些纱布和金创药回来，灵儿是个女孩子，不方便买这些东西。”
　　李浔听言，便急忙出去了。

　　无欢让灵儿把一个干的帕子垫在了梦瑶受伤的地方，开始为梦瑶清洗伤口。
　　“欢儿姐姐这段时间去哪了？小姐虽是嘴上不说，但是灵儿感觉得出来，她是想念着你的。”
　　无欢不理灵儿，从自己的怀里拿出了药和纱布。
　　刚才洗伤口的时候梦瑶好像哼了几声，虽然现在还没醒，但无欢还是低声说了一句：“药洒上去可能会有点疼，你忍一下。”
　　果然，药洒上去的时候，梦瑶就醒了。
　　这个药要比金创药有用得多，唯一的缺点就是敷在伤口上的时候会更疼一些。无欢身上常带这药。
　　梦瑶一醒，就要起来。无欢连忙制止。
　　“别动，我帮你把纱布缠好。”
　　无欢示意，灵儿连忙蹲下帮无欢把梦瑶的手臂抬起来一点。
　　“再等一下，马上就好了。”
　　梦瑶等无欢扎好纱布，便说自己饿了，让灵儿到楼下看看有什么吃的。

　　“你把灵儿支走，有话要问我？”
　　“嗯。”
　　“问吧。”
　　“你一直跟着我？”
　　“嗯，从你们离开李宅，我就一直跟着。你早就知道？”
　　“只是今天我还是很后悔。如果我今天就死在那些人手里了，我会后悔我明明知道你一直在跟着我，我却没想办法把你叫出来，见上你一面。”
　　“我……”
　　无欢一时不知打该说些什么。她很惊讶，她的跟踪从来没有被人发现过。可能是因为实在太担心所以跟得很近，也可能是梦瑶经过这段时间观察能力不是一般地敏锐。
　　“你是如何发现的？”无欢转移了话题。
　　“直觉。”
　　话题又回到了之前的那一个。
　　梦瑶相信，无欢是无论如何都不会丢下她不管的。何况她是待在李浔这样一个得罪了不少人的人身边。

　　李浔拿着药和桂花糕，出现在了门口：“你醒了？我给你买了你最爱吃的桂花糕！只是不知道这里的桂花糕好不好吃。”
　　梦瑶对李浔笑得灿烂，然后对无欢说：“你先出去吧，我和我的夫君说会儿话。出的时候帮我把门关上。”
　　门刚关上，梦瑶便直接对李浔说：“我不能跟你回家了。”
　　“为什么？你不喜欢那个地方？那我们可以换其他地方，我说过的，只要你喜欢，我们去哪里都可以。”
　　“李浔，对不起。你只能自己回家乡了。”
　　笑容渐渐消失，脑海里只有这么一句话。他心爱的人第一次叫他的名字，也是最后一次。
　　她说，对不起。
　　其实自己心里早就知道的吧，只是不愿意承认而已。
　　笑容再灿烂，也不是给你的。
　　他不能生气，不能大喊发疯，不能再继续质问，他想给她最后留一个好的印象。
　　他早就知道无欢让自己去买药不过是找一个借口把他支开，她这样的人怎么可能随声没有金创药一类的东西呢。
　　买药回来的路上自己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所以去买了桂花糕。
　　只是，这桂花糕，是留不住人的心的。
　　他不相信，也不愿相信，他那么疼着的爱着的人会对他说出那样的话。

　　无欢见李浔拿着一个包袱就走了出来，神色落寞。赶紧进来问梦瑶：“怎么回事？”
　　梦瑶调皮地笑了一笑：“怎么办，我现在无处可去了。”
　　如果你始终留在那里，却又始终和我保持着一步的距离，那这一步，就由我来走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