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味水眸》佯悦

72、Chapter 72

　　不记得爸在门外说了多久。

　　刻骨铭心的只是百感交集的自己关掉灯，无助地看着小小的窗外。没有霓虹灯闪烁，没有高楼林立。有的只是一小片农民自己种的田，长着一些营养不良的作物；黑夜里，这些作物也丝毫看不清。

　　我不时突然难过自己这样的做法，不与爸妈好好说话；不时又觉得爸在门外的斥责让我滋生了不知多少委屈。

　　如果我也能很好地控制自己就好了。

　　这场持续到几近午夜的谈话，没有谈出一点有用的东西，结局是我的车票要被强制没收。

　　临近往常睡觉的时间，妈也来到门外，很严厉的声音叫我开门。

　　“你把门打开，我要进来睡觉。这个房子里只有一张床，不然我也不会进来打扰你。”

　　我很生气为什么要用打扰这个词，但是又说不出一个字来。但别无他法，值得让妈进来。她才走进屋子，我就转过身用力摔门，整个屋子有一瞬间再一次被响声灌满。

　　房间漆黑无比。我又走向窗子，无助地看向窗外细细毛雨布满的天空。

　　这时，爸再次打开门进来。虽然装着一肚子火，但在开被拧开的那瞬间，我心里还是颤抖了一下。

　　我不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连自己都难以置信地，我一下子转过身，有点敌意的眼神看着好似即将走向自己的爸爸，随后又止不住滴下眼泪。

　　“我恨！！”我大声喊叫到。

　　此刻妈妈依旧不耐烦地已经爬上床，生气地说了一句，“你要吵出去吵！”

　　整个房间陷入沉默，没有开灯，布满黑暗的沉默。

　　没有人会喜欢这种氛围，奇怪的是爸仍旧站在门口。

　　母亲看到床边的桌子上放着车票，坐起来伸手去拿。我没有阻止，只是仍旧冷漠的眼神转过去看妈妈。

　　她没有察觉到我在盯着她。伸手拿到车票之后，紧接着把放票进钱夹。随后说，“明早我去给你把票退了。”

　　爸听到这句话后立马转变了态度，接着说，“那我就回家了。”

　　仍旧是我站在窗子边，难过得开始颤抖。

　　除了讥讽自己的弱小之外，彼时头脑里没有别的任何事情。

　　我把头靠在窗户外边的防护栏上，让细雨淋湿我的脸；雨水伴随着委屈的泪水，一起流到脸庞下。

　　其实，我最恨的，是自己。

　　这些让人心寒又心痛的事情，都是我做的。

　　但是，背后被谁操控了呢。我又清楚自己真正恨的，是把一群人操控得失去真我的教育体制；而我，无疑成为了一个载体。

　　但无论如何，我的出行计划被以这种“极端”的手段阻止，爸妈的目的达到了。

　　他们显然不允许我这么做。

　　第二天早上母亲很早就出门退票，她回来时我还很不愉快地躺在床上。痛苦了一夜之后，带着一张臃肿的脸，我完全没有要去学校的打算。

　　母亲淡淡地说到，“车票我只退了返程的，出发的这一趟车已经开车。你买这么早的票，也不想想自己起得来吗？”

　　我一直装睡，直到听到最后那句“自己起得来吗”，就又突然开始生气起来。

　　我只能拿被褥出气。

　　我用在床上能使出的最大力气，狠狠地掐被子。忽然之间，我觉得被子很可怜，尽管它没有生命。没有做错任何事情的被子，凭什么被我这般蹂躏；但紧接着我又觉得自己很无辜，毕竟如果我能愉快地生活，再怎么也不可能萌生一个人跑到另外的城市躲几天的想法。

　　在巨大悲伤的笼罩之下，连自己也没察觉到自己竟然逃课逃到了如此正大光明的地步。

　　其实之前在和鹿讨论是否要去广东时，这个计划就已经消无声息地在班上传开；甚至传到了部分科任老师的耳朵里。如今计划破灭，我也再无心思通知所有知道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