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味水眸》佯悦

71、Chapter 71

　　小学毕业随着父母一起去祖国东边游玩，从北到南，最后一站是上海。

　　第一次到上海的时候，外滩在翻新，夜景自然是没有看成。不过，单单是坐在车里从高架桥经过时，就已经看见太多高耸的楼，楼顶的每个边角有红灯一闪一闪。

　　一直觉得，这样的楼越多，就证明城市越繁华。

　　我坐在出租舍的后面，很想把这座城市的样子照下来。但是当时的手机只有三十万像素，加之是夜晚，想要拍好照片显然是不可能的。

　　所以就只好很努力地看着窗外，想要多记住一点。连前排的出租车司机好像发现我好像很喜欢这里，于是说道，“看看这里是什么样子，自己的家乡是什么样子，想一想该不该好好学习呀。”

　　这句话我一直记着，在这过去的好些年里，想要奋发的时候想起过；淋着密雨逃出教学楼时想起过；无聊地回忆昔日时光时想起过；更在几度欲放弃自己的时候想起过。

　　可回到那个正在出租屋里郁闷的自己身上，没有再继续想着太远的东西。心里随时在考虑的，是怎么样把这一次出行执行好。

　　诚然，我也是过于天真了。妈妈怎么可能真正放心让十几岁的孩子独自出远门，更何况这时的心境本来就比较特殊。

　　写信的时候我并没有想过除了我硬性出门之外的结局，于是还有些许兴高采烈地写。车票的时间，订的酒店信息等等，一样一样罗列出来。之后我把书信放在桌上，准备去学校上晚修。那个晚修不记得有没有听讲，好像恍恍惚惚写了一点题，之后很平常地回到家。

　　只是走到楼下才开始紧张起来，好像都是被允许的；却突然担心起如果不行怎么办。

　　果然，我回到房间之后，只看到母亲前所未有的冷漠眼神。

　　气氛一下子僵下来，我之前小小的轻松感也消失得无踪无迹。

　　“你明天就要走对吗。”母亲发话了。

　　“是。”一时觉得很莫名其妙，白天的时候不都答应了吗，为什么这会这样了。

　　“那你去吧，我也不管你。”

　　我以为这样的谈话到此为止，没想到母亲随即转过身拨打爸爸的电话，用很大声的嗓门吼道，“你女儿要离家出走了！”

　　离家出走？EXM？

　　我木讷地站着，心想这下子事情变得不知道麻烦了多少倍。半晌，父亲便从家里赶来出租屋。

　　我听到大门被打开的声音，于是赶紧跑去关上自己房间的门。

　　尽管我知道这样只会加重我被责备的程度，可是出于一种本能行的躲避欲望，我还是狠狠地把房间门一砸，然后上锁。

　　我身子倚在门上，泪水不知不觉就开始往下淌。整个视线变得模糊，眼里看到的简陋的灯，从清晰的图像渐渐变成一片。

　　我不禁开始在这朦胧地画面里开始幻想，希望能够让自己逃脱眼前这情形。

　　没有比这个时候更无助的了，我听到爸爸走过来开始不断用力敲门，受不了整个门强烈的震动，于是把身体挪开，转了个角度很快又靠到旁边的墙上。

　　见我死活不肯开门，于是爸爸提高音量说话。

　　一场看似无穷尽的谈话就在这样及其不好的氛围里开始了。

　　“你给我开门！一个小孩子叛逆心不要太重，这个样子你早晚要吃亏！”

　　“你们根本就不知道我有多压抑！”

　　“压抑就是理由？不学会释放压力，还是高中生吗？连自我调节都做不到！”

　　每次听到这类话的时候，我总是无言以对。不能自我调节的确是我的不对，可同时我又觉得这么空洞的话并没有用。

　　记得电影后会无期里也正说过，听了无数的道理，也过不好这一生。

　　如果人真的能做到明白该怎么做，并且也真正能够那么做的话，本质就和高级机器人再无区别。

　　可惜人终究是人，终究有“我知道要这么做，但是我做不到啊”的情况。这些太多的“做不到”，才是最本质却也最让人心痛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