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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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上学了。”见小黑并无睡意，张老继续说道：“我母亲早亡，父亲老实巴交。自己又先天不足，个子怎么也不见长，读一年级了还跟县城里小班的朋友一般高。我性格又天生木讷，被别的同学戏称为‘三不’——老师提问不知道，和女同学说话不好意思，爬树翻墙偷西瓜不敢。
我受尽了老师们的白眼，同学们的欺凌。
父亲见我体弱多病，干体力劳动不是出路，唯有读书才是谋生之道。可是在那种环境下，我成绩能好到哪里去啊？
我没有一个朋友，就每天自己一个人望着天空发呆幻想。在幻想中我才有朋友的陪伴，老师们的亲切笑脸。
每个男孩内心都有英雄情结，我也一样。在幻想中我叱咤风云，受到无数人的敬仰。当时我暗暗喜欢班上的一个小女生，她白暂的瓜子脸，水灵灵的黑眼珠。在幻想中她用一种无比祟拜的眼神仰望着我，眼睛里蓄满了我平日里无法想象的一些东西。
小黑，我不知道你是否有过暗恋的经验，那种滋味非亲身经历是无法想象的啊。兴奋、激动、懊恼、沮丧等各种情绪纠葛一起，真的是痛痛的深爱着。
可是就我连幻想的权利也经常被剥夺，有时我正驰骋于无限美好的幻觉中，小霸王他们却来偷袭我，使我从云端跌至地狱。”
张老再次瞅了一下自己的小听众，小黑仿佛也正沉溺于追忆中，眼神透出丝丝朦胧，张老不忍心打扰，独自沉思起来。后来见小黑已回过神来，就接着说：“小黑啊，我这个故事是不是太长了啊？”
小黑摇了摇尾巴，似乎在说：“No!"
张老见状，觉得自己故事未完，不吐不快，所以理了理思路接着说：“在磕磕绊绊中我也长大了。虽然我个子未见长，但人生体验更丰富深刻了。我已不再仅仅满足于幻想，我也需要现实中的真切体验。
由于成绩不好，我高考只考上了一所三流大学。但是即使在三流大学，我也属于三流人物。一种根深蒂固的自卑情结一直紧紧的笼罩、囚禁着我。
可是，我却莫名其妙的喜欢上了班上的一位“女神”。
她的冷艳堪与王祖贤媲美，身段高挑欲飞，曲线犹如石匠精心雕饰而成。每次，她从你身旁经过时，昂头，摩登步，散发出来的淡淡体香裹着一股幽幽的香水味撩拨得情窦初开的心兴奋跌宕。
每次我都会慌忙埋下头，猛吸几口气来平复荡漾不已的心。
我知道自己是绝对配不上她的，但是在幻想面前，应该是人人平等。我用心记录下自己能够听到的她所说的每一句话，并且写上自己与她在幻想中的对白。
无论她的观点在别人看来是如何的难以接受，于我，却是袅袅余音。
譬如有一次她说：“我之所以冷艳是防止冷酷的爆发！”
我就会对答：“对的！尽管我是不需要防备的。”
还有一次她意味深长的说：“被人膜拜的女神的价值和被人拥有的女人的价值，等同于白天伪装的教授与深夜夜店裸体的叫兽的价值。”
我彻底被她深邃的思想所震惊并赞道:“千真万确，真知灼见出自实践啊!"
可是我犯了个致命的错误！这句话暗示着她有实践啊！
后来我有一个月，每天只吃一餐饭，用挣扎于生命线的血汗钱把我和她之间的对话刻录成光盘，并取名“癞蛤蟆与天鹅的对话”。
我故意贬低自我而抬高她，想博得她的欢心。
我清楚的记得，我鼓起了36次勇气才逮住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把光盘递给了满脸困惑的她。你可知道当时我逃跑的速度真的足以破世界纪录，一路上撞倒五个人、撞伤三棵树和撞坏一部车吧。
如果当时被拍成视频的话，我应该会成为网络红人。
不知跑了多久，跑到了很远的一条河边，我差点纵身跃下，心脏仿佛加了两个马达狂跳不止，同时又夹杂着一种如释千钧重负的痛快感！
我一直以为，她会感动不已，如同我家后面山上的千年岩石，心虽死，却在千年的凄风苦雨中被伤得遍体凹凸不平。
她的心再硬，会硬如磐石吗？
我错了，错的无可救药。
第二天我如坐针毡般的一直把头埋在课桌边缘，心脏那突突的跳动声清晰入耳。忽然那种熟悉的香味扑鼻而来，我感觉心跳嘎然而止，五官也扭曲挤压成一堆。
啪的一声，撞击桌面的声音，“你太可怕了！”每个字如千斤重锤砸向我内心最深最阴暗处。
“可怕”二字使我联想到自己的相貌，心理，身世，自己的一切。
我突然间仿佛裸奔在千万人注视的目光中。
我霍地站起来，抓起桌上的光盘夺门而出。愤怒，屈辱，羞愧化为豆大的串串泪珠，如果当时手中有把刀，我定会毫不犹豫地刺向自己的心脏来终止这一切！”
张老突然有种疲弱虚脱的感觉，风一刮不禁战栗了一下。低头看了看小黑，小黑似乎也感觉很冷，蜷缩一团。
我的故事确实太长了，小黑肯定听累了，张老心里想到，于是轻轻地抚摸着小黑的头，怜爱的说道：“小黑，困了吧？咱们睡觉吧，今晚只能将就睡这里啊。”说完，拿出所有的衣物铺在草地上当作床，并对小黑说：“来，小黑，这就是我们的床。”
小黑还真的不客气就躺了下来，慵懒的望着张老。张老也倦了，就挨着小黑躺了下来，把床单盖在两个身上。
四目相对，极力读出彼此不同的世界。
这真的是一种很奇异的经历，凄然中透出丝丝暖意，涤荡了无边的孤独感。
张老望着小黑那迷离的眼神说：“小黑，我们真的有缘分啊。今天也真的很感激你那么耐心的听完我的故事，我现在觉得舒畅多了！好好睡吧，明天一早我就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份工作。”
小黑眨了眨眼，嗯了一声，然后就闭上了眼。
初冬的后半夜，风更凌冽。
张老一直在狂风中追赶，前方浓雾弥漫，能见度极低。她的影子在浓雾中忽隐忽现，时而回眸一顾，又倏地消失在远方。张老想呐喊，又觉一块巨石压在胸口，发不出声来。张老心急如焚，向天长吼。突然一股寒流从天空倾泻而下，夹杂凛冽的寒风割裂张老的双耳和脸颊。风势如此猛烈，割断了张老的左耳，汩汩鲜血喷涌而出。张老惨痛向前狂呼：“涵寒，救我！......”
张老大呼一声坐了起来，四下环顾，夜色依旧，只是冷风更加肆无忌惮的侵扰空旷的大地。张老摸了下身边，咦，小黑呢？怎么不在被单里面？
定睛四周搜寻。
咦，小黑怎么躺在被单外面啊？它紧紧压在被单的一角，似乎正沉浸在梦乡中。
哎，张老蓦地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被单周围都被小石子压住而裹在自己身上。
难道是小黑？
这个念头一闪，张老的泪水不可控的涌了出来。他赶紧爬起来，把小黑轻轻地抱起来，小心翼翼的放进被单里，哽咽的说：“黑弟，你这是何苦啊？难道你就不冷吗？！”
黑弟可能太倦了吧，依然沉睡着。张老紧紧把黑弟搂着怀里，渐渐入睡。
厚厚的夜幕紧裹着冷冷的风。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