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and by you》尹默YINGYE

6、chapter6

　　从莉绪家门前跑开后，晴子直到开学都没有再联络过她。而此刻距离流川枫去美国，还有一年零九个月的时间。

　　流川枫对这件事没有很深的记忆，只记得回家后姐姐问他功课如何，他顺口讲了这件事。

　　“是朋友之间的吵架吧……女孩子有时候就是这样的，很情绪化。”姐姐下了这样的结论，流川枫有点想象不出他的Miss Sato也会有情绪化的时候。两个女孩子情绪化的结果是，无论午休还是放学后，流川枫都看不到在教室门口探头探脑的赤木晴子。消失的不止赤木晴子，连偶尔会过来和他的小老师聊几句的讨厌鬼水户洋平也不见了。现在，Miss Sato所有的时间都只属于他一个人。

　　一年级最后一天的午休，流川枫和莉绪做英语对话。他现在已经可以比较流利地说出长一些的句子，在回答了莉绪提出的几个关于篮球的问题后，他问莉绪：“Miss Sato,where did you bornTokyo”

　　莉绪本来正聚精会神盯着他，却被问了一个隐私问题，一时间愣住了。

　　"I was born in L.A.My father was working for a finance company in Los Angeles."

　　"So……after we graduated,are you going to america"

　　"Yeah,why would you ask me that"

　　流川枫耸耸肩，难得对莉绪流露出调侃的一面：“Just curious."

　　“好吧。”莉绪宽容了这一次，随即提醒他：“你记得，我们之前有过协定，上课时间不能问和学习无关的事情，下不为例哦。”流川枫点点头。“上大学以后——”他用日语缓慢地说，“我们可以在美国见。”莉绪有些惊讶，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苦笑：“好啊。”

　　流川枫伸出拳头，示意莉绪跟着他做，两人的拳头碰了碰。他没有问莉绪为什么想去美国，去了美国想做什么。在那个时候的流川枫心里，这些事情只要去了美国，就会知道。

　　他会成为伟大的篮球运动员，他的Miss Sato也会实现自己的梦想，他们会在美国这个新世界开始人生的下一段旅程。

　　流川枫的自信并非毫无来由——莉绪的成绩自从升入高二后，一直连霸年级第一名，在全国联考中也拿到了第23名的成绩。她是县立高中湘北可以向神奈川诸多豪强私立学校炫耀的骄傲。

　　很快春假到来又结束，樱花盛放，Inter High的征程也开始了。

　　已经毕业的赤木刚宪顺利进入深泽体育大学。三井寿则抓住最后的秋国体，被球探看中，也进入一所体育大学读书。两个人分别写了信，祝福新的湘北可以取得好成绩。也多亏赤木的带领，湘北在去年的IH上取得了历史性的好成绩。入学的新生中，有几人是冲着湘北来的，而其中有两人恰好可以补上赤木和三井留下的空缺。

　　队长宫城有信心今年也可以冲进全国大赛。

　　四月份开始的县大会上，因前一年是出线队伍，湘北直接进入八强，首先迎战的是去年被首杀的三浦台。

　　比赛当天，晴子作为经理跟去看了比赛。前往比赛场馆的地铁上，宫城模仿赤木，要求全员静蹲。晴子站在一旁，发现流川枫正在看单词卡，便走过去。

　　“Crisis."

　　她听到流川枫念念有词。察觉到她靠近，流川枫抬起头，眼神有些迷惑。晴子一副做坏事被发现的表情，两人默默无言对视了几秒钟，晴子才开口：“流川君最近很努力呢，练习的时候也在讲英语……加油哦！”

　　她本没有期待流川枫的回应，打算转身就走，流川枫却冒出一句英文：“You,miss Akagi，are you in crisis with miss Sato"

　　流川枫此时的口音已经逐渐趋近莉绪的美音，晴子一开始还在心里惊叹了一下，很快便发现流川枫问了一个令她尴尬的问题——懂英语的不止流川枫一个，和他坐一排的其他队员，包括樱木都转过头看向晴子。樱木虽然听不懂具体的问题，但他敏锐的捕捉到了两个单词——Akagi,Sato。

　　他心心念念的晴子小姐与教导臭狐狸英文的秀才小姐。

　　其他人的视线晴子可以忽略，但樱木的不行。他的目光太炽热，晴子甚至可以预见到他接下来会说什么——秀才小姐？克莱斯斯？那是什么意思？流川你在说什么？

　　晴子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看着流川枫那双沉静的眼睛：“We are good,no crisis with Rio.Just a little disagreement.You know we are friends,it's no big deal."说完后，她有些紧张地盯着流川枫，心想这次回去一定要和莉绪和好。流川听懂了，轻轻点头，继续看他的单词卡。可低下头没几秒，晴子又听到他的声音。

　　“My sister said girls can be very emotional sometimes,I guess you two just had a emotional crisis."

　　“亿某神农？那是啥？”一无所知的樱木问流川，流川翻开单词卡里对应的卡片，递给樱木。樱木研究半晌，摸着下巴搞明白了。

　　“晴子小姐和秀才小姐吵架了，因为感情问题？”他自说自话，完全没察觉到一旁的晴子脸已经红到脖子根。“我和洋平也吵架，通常我们第二天就和好了，没和好的话就打一架——”樱木看了一眼晴子，又否定道：“但女生不可以打架，这可怎么办？”他真实地替晴子烦恼，一直惦记这件事到回程。

　　比赛以湘北大胜三浦台落下帷幕。跟随球队回到学校后，晴子回教室取笔记，路过莉绪的教室时，她停了下来。

　　莉绪还没有走。透过窗户，晴子看到莉绪整个人浸没在橙色夕照中，正聚精会神地写作业。

　　一定是在等流川枫。

　　晴子有些酸酸地想。就在这时，有人在身后拍了她的肩膀，回头一看，是流川枫。

　　“你不进去吗？”

　　流川枫指了指门，晴子摇头。“You said you are good with Rio."流川枫向教室里看了一眼，没有动。“It seems like you are lying."晴子猛地抬头，流川枫却向旁边迈了一步绕过她，走进了教室。很快莉绪的声音传来，晴子连忙跑开。

　　"How was your game today？”莉绪收起作业本，准备开始今天的授课，流川枫却不像往常那样急切地向她描述比赛情况。

　　“I had a discovery today."流川枫示意莉绪看窗外。“Girls are emotional,and it's hard for them to apologize to people they love."

　　莉绪有点茫然，顺着流川枫示意的方向看去，是晴子背对着教室的方向，在夕阳下狂奔的身影。

　　“I'm a girl,but I'm not emotional.In some circumstances,emotions could become poisonous.It's not good for my life."

　　读懂了流川枫的话外之音，莉绪有点想笑。她今天给晴子写了一张小纸条，表达了和好之意。她的朋友不多，不想失去其中任何一个。而流川枫也没有继续问下去，他只是有点困惑，Miss Sato所说的会变成毒的感情是什么。

　　他把这段对话写进了自己的笔记本。和莉绪做过的英语会话他都会记录下来。一年以后这些笔记本被他的姐姐打包一起寄去了美国。

　　那六百多天的对话内容，流川枫记得的不多。到了美国以后，他有了新的老师，之前的笔记便再也没有打开过。再一次看到上面的内容，已经是二零零六年的第二天。

　　二零零六年元旦的傍晚，结束一天的采访后回到父母家的流川枫接到晴子的电话，晴子要他把手里所有和莉绪相关的东西都找出来，并约在第二天见面。挂掉电话后，他仔细地回忆了很久，发现除了已经去世的黑猫Leo和那张两人签订的辅导合同，莉绪几乎没有给他留下什么东西。

　　他在寄回来的行李中四处翻找，姐姐和爸爸妈妈不知道他找什么，但也加入进来。家人们翻找行李时总会时不时陷入回忆，姐姐首先发现了她当年亲自打包的笔记本。

　　“I'm a girl,but I'm not emotional……”姐姐随手翻到一页，读了起来。“啊，这是当时给你辅导英文的佐藤同学说的吧。”这句话提醒了流川枫，第二天他提着那一堆笔记本去了莉绪家的旧宅，与晴子他们会合。

　　“只有这些？”

　　前一天斩钉截铁拒绝晴子的洋平还是来了，见到流川枫，只点了一下头算作招呼。接着他翻了翻流川枫带来的东西，眼里是掩饰不住的失望。

　　“你和莉绪待在一起的时间那么长，我以为你会有什么线索呢。”流川枫没有理会洋平，他注意到洋平的衣领上别着律师徽章。一旁的晴子看看两人，急忙打圆场：“别这样嘛洋平，流川君在国外这么久都没有回来过，他连莉绪的事情都不清楚，怎么提供线索嘛。”流川枫听到这话皱了一下眉头，晴子又转头劝他：“洋平是律师，之前莉绪失踪的线索都是通过他的人脉找到的。但是去年开始线索就断了，所以他有些担心……流川君，请你多体谅吧。”

　　流川枫默不作声地听晴子讲了莉绪失踪的经过，这才惊觉距离上一次在夕阳中离开这间大宅，已经过去十年。

　　流川枫呆立大宅的铁门前，盯着门前名牌上写的佐藤两个字——那上面已经没有莉绪的名字了。晴子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然后按响了门铃。

　　一、二、三——流川枫在心里默数。

　　卡啦——门开了，一个还穿着围裙的中年女子开了门，她身后跟着一个探头探脑的小男孩。

　　“佐藤夫人，我们又来打扰了。”晴子和洋平低头向女人致意，佐藤夫人露出有点为难的表情。躲在她身后的小男孩则不住地打量着流川枫。

　　“你是Kaede Rukawa！”男孩指着他大叫。“我是佐藤信义，我给你发过E-mail的！你还记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