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衣》陈年旧史

36、Chapter 34 当时只道是寻常

　　几道探照灯刺眼的灯光晃过来，江觉非闭上眼睛，干脆站了起来，弹尽粮绝被俘虏，算不算英雄？
　　背着光走过来一个高大的身影，声音传来，江觉非的心又一次剧烈的疼痛。
　　“不好意思，您被俘虏了，少校！”江觉非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人，曾经想象过各种各样的见面，没有想过，会是做了他的俘虏。
　　“能做萧少校的俘虏，也不算冤了！”江觉非的声音因为很久没有喝水，有些沙哑。
　　萧语的脸出现在面前，消瘦的脸颊上，微微冒出的胡渣，三年的时间，他还是原来的样子，可是心却已经不是原来的心了，那张涂着油彩的脸上，看得出满眼的骄傲。萧语玩味的看着江觉非：“江少校好大的架子啊，要我们过来请才肯出来！”
　　江觉非刚要说话，旁边跑来一个兵，走到萧语旁边说：“报告！”
　　萧语把手枪放回枪匣里：“说！”
　　“副营长，营长回来了，咱们过去吧！”
　　萧语冷笑着：“恕我失陪了！”转身离去。
　　江觉非看着他的背影，低头看看自己受伤的腿，裤腿上已经渗得一片殷红的血迹。
　　“少校，跟我们走一趟吧！”
　　江觉非说：“给我五分钟时间可以么，我的腿受伤了，我要包扎一下！”几个士兵被惊得都看着她，他们这才发现，这是一个女兵。
　　“放心吧，我已经没子弹了！”江觉非掏出自己的医药包，解开裤腿，整个小腿上已经是血肉模糊了，几个兵看到这里，心里都有些不忍。
　　远远的传来的声音也有些熟悉：“怎么回事啊，都围着这干什么？”有些沙哑但是很有活力的声音。
　　“排长，这有个受伤的蓝军！”
　　来人正是甘小宁，一见江觉非立刻扶住她：“江觉非？怎么是你啊，伤哪了？”
　　江觉非无奈的笑：“腿上，弹尽粮绝被你们俘虏了！”
　　“能走么，我背你过去吧！”
　　“没事，我是死老A，还怕这个！”
　　“我看看，都成这样了，快点过去让卫生队看看吧，走！”甘小宁扶着江觉非慢慢地走着。
　　甘小宁看着江觉非的肩章：“哟，两毛一了，不错啊！”
　　“还不是上学上出来的，比不了你们这些风里来雨里去的！”
　　甘小宁把她送到卫生队就去高城那里复命了。
　　卫生队的小医生看着江觉非的腿：“怎么弄的？”
　　“爬悬崖的时候磕了一下！”
　　小医生拿酒精帮她擦着：“没事，就是皮外伤，不过拖的时间有点长了，你看着血都凝固了，不过你腿上怎么这么多疤啊，受过很多伤？”
　　江觉非笑笑：“没办法，当兵的么！”
　　萧语掀开帐篷的帘子，走了进去，正好看到江觉非腿上触目惊心的伤口。
　　队医要敬礼，萧语摆手：“先给她包扎吧！”说完走了出去。
　　过了一会，江觉非也走了出来，萧语看她一眼，往树林里走，江觉非一言不发的跟着他，萧语指着一块石头：“坐！”
　　江觉非坐在石头上，萧语站在她身边，两个人都是沉默，不是不想说话，而是根本不知道要如何开口，不是无法面对眼前的人，而是根本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伪装去面对他。
　　萧语掏出兜里的烟，白色的烟盒在灯光下很是漂亮，江觉非就那么看着他，萧语拿出两根烟点上，深深地凝望着江觉非，伸手递给她一根。
　　江觉非接过烟，深深地吸了一口：“你知道我抽烟？”
　　“我知道的更多！”萧语话音未落就抓住她的左手腕，右手解开袖口，露出那一道长长的伤疤。
　　江觉非吐出烟：“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萧语看着她的那张让自己魂牵梦萦的脸，在烟雾里变得虚无缥缈，坐在她旁边的石头上，说：“现在轮不到你来问我问题，你是我的俘虏！”
　　“你想问什么，我们的行动计划？你以为我会告诉你？”江觉非故意在转移话题。
　　萧语轻蔑的笑着：“心理学的硕士，你这次估计错误，就算不从你嘴里知道你们的计划，你们照样跑不出老子的手掌心！”
　　江觉非抬眼看了看他：“看来你和我同样自信！”
　　萧语看着她，缓缓道来：“我以为这辈子你不会把我和你放在同一个句子里，我不是你口中的路人吗？”
　　江觉非沉默的抽着烟，她不知道要如何接下一句话。
　　“说话啊！”萧语的声音提高了一些。
　　江觉非叹气：“我跟你没什么可说的！”
　　萧语轻轻的一笑：“别把你把些心理学的把戏用在我身上，老子不吃这一套，我要的是你清楚明白的回答，我到底是路人还是别的什么人？江觉非，你知道我等的是什么？”
　　江觉非说：“我以为你不会有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了！”
　　萧语一把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这是不是幻想，你比我知道的更清楚！”
　　江觉非猛地抽回自己的手：“萧副营长，请你自重！”
　　萧语从口袋里掏出那张扑克牌，江觉非一愣，萧语顺手就拿打火机点了，江觉非站起来一把抢了过来，扑克上的火焰灼得她的手生疼。
　　萧语拉住她的手：“江觉非，你疯了，你的手不要了！”看着她手上被烧得发红，萧语却抬头一笑：“你还是在乎的吗？”
　　江觉非看着他，声音在颤抖着：“你非要让我们如此的不堪吗？”
　　萧语凑近她，江觉非往后一躲，右腿吃不住劲，倒在地上，萧语本来想伸手去拉她，近在咫尺的看着她的脸，尽管涂着油彩，身上汗水和硝烟的味道却让人觉得如此的迷醉，江觉非刚要起身，就被他摁到地上，制住她的双手，狠狠地吻上去。
　　那是一种侵略的吻，就像兵临城下的大军在进攻，仿佛要把三年来的思念都让她知道，萧语完全不顾她的反抗，就是那么粗暴地吻着，两个人口腔里都是淡淡的烟草味道，牙齿碰撞着她的嘴唇，微微刺痛的感觉让人眩晕，江觉非愤怒的不想让他得逞，身体却完全和理智分离，伸出手慢慢地抱住他，那种真实的触觉，魂牵梦绕的爱人，终于可以感觉到他的存在，他的唇、他的背、他的怀抱、他的气息，他的温度甚至他的一切。
　　直到萧语的手触到她灼热的皮肤，江觉非恢复了理智，一口咬在他的嘴唇上，萧语立刻放开了她，两个人都坐在地上，深深地呼吸。
　　江觉非看着他，动手脱衣服：“你想要的不就是这个吗，你想上床还是想怎么样，我随你！”脱了作训服的外套，露出老A为女兵特制的贴身露肩背心，还要伸手去解自己的腰带。
　　“够了！”萧语用手擦了擦嘴角的血：“江觉非，你还可以做得更绝的，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可笑，特别可悲？我告诉你，我就是这么可笑，就是这么可悲？为你我心甘情愿！”
　　说着转过身去，走了两步又回头：“把衣服穿好了！”顺手把烟和打火机扔给江觉非，大步的离开。
　　江觉非拿起自己扔在地上的衣服，开始无可遏止的大笑：“萧语，你这个胆小鬼！”然后躺在地上，看着天空上几颗惨淡的星星，自言自语道：“萧语，你和我……”

　　江觉非刚起身，就看到甘小宁一边走，一边叫：“江觉非，你在哪啊？”
　　江觉非朗声说：“我在这儿！”
　　甘小宁赶紧过来，扶住江觉非：“你说你一个伤员，到处乱跑什么！”
　　江觉非笑着：“还说我呢，你们堂堂一个师侦营，让我这个身为死老A的俘虏到处乱跑，不怕我搞破坏啊！”
　　“你有那个本事就不会到草地上来了，走路都费劲，是我们连长想见你！”
　　江觉非坏笑着：“干嘛啊，套我话？”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满肚子花花肠子，连长就是听说俘虏的是你，想跟你叙叙旧，他这就过来。”
　　“哦，那我们赶紧回去吧，别让高营长等着！”
　　回到卫生队的帐篷，高城正坐在里面的马扎上，马小帅站在旁边，江觉非敬礼：“高营长！”

　　高城回礼说：“听说你受伤了，怎么样了？”
　　江觉非坐在行军床上：“没事，就是皮外伤，找我有什么事吗？”
　　“干啥玩意，我老长时间没见着你了，过来看看你不行啊？”
　　“当然行了，我是受宠若惊！”江觉非笑。
　　高城唾弃她：“笑得心怀鬼胎，你们死老A的人，没有一个是会好好说话的！”
　　江觉非看看表：“他们已经逃出去了，你找不到他们的！”
　　马小帅不服气：“那可不一定啊，我们师侦营这么多人，斗不过四个死老A？”
　　江觉非低头笑着：“其实这场演习的胜负，我们双方都是不在乎的，我们老A在乎的，是我们的对手能不能从每一次的演习中认识到自己的疏漏，改正它，把自己变成真正能够上战场的队伍，因为，我们谁也不能确定，明天我们是不是就会上战场！”
　　高城鼓着掌说：“江觉非，我还记得一次见你的时候，也是在和老A的演习场上，那时候的你还是个满脑子英雄情节的小丫头片子，可是现在，你已经是一个称职的领导者了，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
　　江觉非不好意思的笑笑：“你就别提当初那丢脸的时候了！”
　　高城站起来说：“袁朗这死老A是有点本事啊，你看看，许三多、成才、白杨，还有你，一个个都被他调教得让我望尘莫及！”
　　甘小宁说：“演习结束了，得让你们队长好好请我们连长一顿酒！”
　　江觉非说：“那还用说，到时候你们都得去啊！”
　　“我肯定得去，灌死袁朗那个死老A！”四个人哈哈大笑起来。
　　高城说：“还有个事，江觉非，你告诉我，你跟我那个副营长到底是怎么回事，听说他过来见过你之后，就跑回去还说要跟死老A拼命！”
　　江觉非不知道如何开口，只是苦笑着。
　　高城一副了然的表情：“这个该死的萧语，闹鬼的毛病他，这么好的姑娘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我替你好好教训他！”
　　江觉非摇摇头：“高营长，对不起，不是他的错，放弃的那个人，是我！”
　　高城脸上带着不认识江觉非的表情，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我靠，你，你这又是什4么闹鬼的毛病啊，我这个副营长有那点不好的，你就这么看不上？”
　　江觉非叹口气，露出自己胳膊上的伤：“高营长，你看到这伤口了吧，我身上还有无数，老A是什么地方，不我说你也清楚，我不想害人害己！”
　　高城下意识的摸摸自己脸上的已经随着时间有些淡化的伤疤，想起那时候还不是自己妻子的吴语凝几欲崩溃的样子，摇了摇头：“算了，我也不跟你扯了，你好好休息吧，等着看好戏！”
　　“那我就不送了！”江觉非敬礼。
　　高城摆摆手，自己走了，马小帅和甘小宁冲她笑笑，也跟着走了。
　　江觉非硬撑着的精神在高城走后终于是放松了，倒在行军床上就睡着了。凌晨，江觉非几乎是挣扎着从梦里醒过来，看看手表，三点二十，自从回到老A之后，第一次被噩梦惊醒。穿上外套，走到外面，拿着萧语给的烟，点起来，深深的吸进肺里，伴随着凌晨清冷的空气，江觉非咳嗽起来。

　　演习结束，死老A们还是赢了，不过却付出了战损比一比四的代价，被还被俘虏一个少校副队长。
　　吴哲和白杨开车来接江觉非，吴哲才停下车，萧语就站在营地的外面，吴哲朝他敬礼，点头示意。
　　白杨看到萧语愣了一下，还是举手敬礼：“连长！”
　　萧语回礼：“很久不见了，都还好吗？”
　　“都挺好的，连长，我们来接觉非！”
　　“她在卫生队呢，我，甘小宁！”萧语拉住在晃荡的甘小宁。
　　“啥事啊，副营长！”
　　“带他们去卫生队找江觉非去！”
　　“是！”
　　白杨搀扶着江觉非上了车，萧语却已经不知所踪，江觉非冲师侦营的老朋友们挥挥手，吴哲发动车子走了。
　　白杨看着江觉非神情恍惚的样子，叹气：“为什么你不能像我一样呢！”
　　江觉非不解的看着她：“你又受什么刺激了？”
　　“我是说你和连长！”
　　江觉非竟然笑了：“白杨啊，一份简单的爱情不是谁都能拥有的，不是谁都能像你和成才一样，一见钟情，两情相悦，你们需要的只是时间而已，而我是个太复杂的人，并不适合简单的爱情！”
　　吴哲回头说：“觉非，你想得太多了！”
　　白杨摇摇头，握住江觉非的手：“不论简单的爱是复杂的爱，都不应该让自己心爱的人受折磨！”
　　江觉非对上她的眼睛：“我是个胆小鬼，我害怕，我不敢面对在用情最深的时候，突然有一个人抽身而去，再也不会回来了，我必须在还能控制自己的时候做个了断，但是我错了，我没想到会到今天的地步！”
　　吴哲放慢了车速：“觉非，我知道一句话，使自己幸福最好的方法就是享受当下，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说复杂了很复杂，说简单了也很简单，我不是想劝你什么，我只是不想看到你们互相折磨！”
　　白杨点点头：“给你自己一次机会，也给他一个机会吧，你的想法只是想法，那并不是真实的，就像我做狙击手，瞄准镜里的世界就是我的唯一，锁定目标我就不会再犹豫和迟疑，其他的都不用去想，我也不会去想，觉非，队长说过，狙击手很危险，到了战场上，不是死就是活，再没第二个选项，但是就是这样的未来，我也不会放弃我的瞄准镜，那里是我最爱的世界，有我最爱的人！”
　　江觉非诧异的看着白杨，这一次她是真真切切的感觉到白杨的成长，低下头轻声浅笑：“白杨，你说的对，我太过于固执了，给我点时间！”

　　这是我写的极限了,我在正文里是死活也写不出来太火的东西的，这两个人实在是有够累人的,我都不知该如何下笔了.
这是我在看卷子途中借上厕所的借口跑出来更新的,我真是个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