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手指交易所（快穿）》月落坞啼

32、自命不凡的农家子（十八）

　　客栈门前响起一声炮鸣，随后传来一声高呼，“恭喜宜安县王如风王老爷高中院试第八名。”

　　这已经是在场第四个中榜的考生了，先前三个分别是在榜三十二名、二十八名、十九名，如今又来个第八名，榜文只取前五十名考生，青州府里除去固定民宿，大小客栈至少过百，周子楚入住的客栈里已有四人高中，算是十分罕见的事情了。

　　“王兄，恭喜恭喜！”

　　周子楚顶着王如风迷迷瞪瞪不可置信的眼神首先拱手道喜，这一声贺喜出自于他的真心实意，前十名都是廪生，可享官家钱粮补贴亦可免费入学，王如风能取得第八名的成绩足以证明他的优秀。

　　随着周子楚的这声道喜，客栈里其余考生均纷纷拱手示意，王如风脑袋里晕乎乎的，条件反射的拱手回礼。

　　第八名，竟是第八名。

　　王如风努力压抑着激动的心情，然而微微发抖的双手，面容上通红的血色，以及嘴角上扬的弧度都显示出此刻的他内心并不平静。

　　众人见状十分理解他的心情，换做是他们得了院试第八名，说不定他们表现的还不如王如风呢。

　　院试名额有限，这就注定了在场的大部分考生落榜的命运，而且每年参考的童生都在不断增加，可圈定的名额一直只有五十个，这就意味着若是今年不中，下一年将会迎来更多的竞争对手，上榜的难度亦会成倍增加。

　　在场众人无不希望自己能上榜，即使落得个孙山位也心甘情愿，可事实上大部分人连孙山位都拿不到。

　　每当客栈门前响起鞭炮声，众人无一不提心吊胆，热切盼望从专员嘴里报出自己的名字，随着时间的流逝，许多考生已经隐隐料到了自己落榜的结局，越往后名次越高，希望也就越渺茫，以他们的学问靠后的名次拿不到，十名以内的更不要奢望了。

　　王如风平复了心情，与众人继续等候，过了一会儿，客栈外面又一次传来一声炮鸣。

　　“恭喜清河县朱啸跃朱老爷高中院试第三名。”

　　众人一片哗然，纷纷对朱啸跃示以赞叹钦佩的目光，朱啸跃难以自抑激昂的情绪，嘴都快咧到耳朵边了，这个时候谁也不会指责他不够矜持，毕竟与他们这些落榜的学子相比，人家有炫耀的资本。

　　朱啸跃不受控制的情绪在与周子楚对视的瞬间陡然平复，周子楚是院案首，按理说院案首必定会在榜单上占有一席之地，如今对方的名次依旧没有消息，除非学政大人故意刁难，否则就是这周子楚的名次比自己还高。

　　朱啸跃想到的，其他人也都想得到，当初周子楚把上吊自尽的老者从鬼门关拉了回来，李掌柜又当众叫出对方府案首的身份，在座的各位无不认识他的。

　　周子楚感觉到周遭或隐晦观察或直接打量的视线，右手四平八稳端着杯盏，左手掀起茶盖低头抿了一口茶水，随着通报的名次越发靠前，他越加笃定自己的成绩不会太差，即使得不到第一，至少也能进前五，如今朱啸跃是第三，就看接下来通报的情况了。

　　当看到报喜人员毫不犹豫转身便走，周子楚不惊反喜，如果他是第二名，在通报完朱啸跃的成绩后，那些人应该顺势把自己的名次说出来，结果人家转头便走了，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不是第二，更有可能是此次院试的第一名。

　　在场考生都是聪明人，心里也隐隐觉得周子楚可能就是此次院试的案首，也有个别心思阴暗的期待周子楚落榜，说不定周子楚无意间得罪了学政大人而不自知，要是待会儿没有报喜的人来客栈通报那才有趣呢，这周子楚会不会大受打击像当初那个老者一样自尽呢？

　　可结局注定要让这些人失望了。

　　锣鼓声由远及近，及至客栈门前哐当一声，有衙役敲响了一面铜锣，而后鞭炮齐鸣，比之先前通报其余在榜考生名次的声音来的更加响亮，而后响起一道中气十足的唱和。

　　“恭喜宜安县周子楚周老爷高中院试第一名。”

　　话音刚落哄的一声，先前静的掉根针都能听见声响的客栈大堂里瞬间人声鼎沸。

　　“果然是他！”

　　“我一早就有预料，结果还真是周子楚啊。”

　　“人家有起死回生的本事，考个院案首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王如风蹭的一下猛然起身，比先前自己中榜之时还要激动，“哈哈哈，小三元，我们书院竟然出了个小三元！”

　　这话一出大堂里更热闹了。

　　“怎么？周子楚还是县案首啊？小三元，青州府头一次出了小三元吧。”

　　“人家连府案首院案首都手到擒来，考个县案首还不是顺理成章的事？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唉，有些人生来就比我们聪明，人家脑袋瓜子好使，羡慕不来啊。”

　　面对别人的恭贺周子楚矜持的拱手回礼，淡定的模样好比院案首与他毫无干系似的，周围众说纷纭，内心却起不了半点波动，若是他未曾夺得第一甚至不幸落榜，这些人的态度肯定得来个翻天覆地的变化。

　　即使如今他成了案首，成了青州府头一个小三元，别人也把原因归结于天资聪颖，而不愿承认他勤奋好学。

　　朱啸跃压下心头的酸意，府试中被周子楚压了一头他还能自我安慰是偶然失手，院试中再次屈居其下却足以证实自己技不如人，若是以其他借口自欺欺人，朱啸跃自己都看不起自己，索性落落大方的恭喜对方。

　　“周兄，恭喜你了，我观周兄于放榜前后一直淡定从容、不骄不躁，这份心性实在让人佩服。”

　　在周子楚的身上朱啸跃看到了一种稳操胜券的笃定，似乎此人一早便料到案首之位花落谁家，此事若是放在别人身上便是一种自负，可放在周子楚身上却毫无违和之感，似乎案首之位合该是他的囊中之物。

　　“同喜！”周子楚还是挺佩服朱啸跃的，他有凌云仙君和小黑屋的帮助才达到现在的成就，可对方却是真正凭着一己之力打败了众多考生登上第三的名次。

　　清河县是青州有名的贫瘠县城，远不是宜安县这般富庶的地方能比的，两个地方的师资力量悬殊巨大，朱啸跃能够取得如此卓越的成绩，与他的天资以及努力是分不开的。

　　放榜结束，院试落幕，然青州城里的大街小巷皆在讨论此次院试的消息，尤其是出了一个小三元激起民众八卦的兴趣，即使这些平民百姓与院试毫无关系，也要把这事拿出来说个七八十遍，“周子楚”“小三元”这两个词越发频繁的出现在别人的话题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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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炎炎烈日下葛招娣在田地里穿梭忙碌，佝偻的后背、汗流浃背的身躯，衬得她越发可怜弱小。

　　不远处是同样卖力干活的赵玉芬，如今已是六月份了，天气越发炎热，她和婆婆两人每天天不亮便起身下地干活，趁着早凉人又精神，干活的效率自然也比较快。

　　“娘，歇一会儿吧。”赵玉芬拿起放在田埂上的茶壶，用碗接了水递给葛招娣，葛招娣嘴皮子泛白，干裂脱皮的伤口隐隐可见鲜红的血迹，她口干舌燥，接过水一饮而尽，发出一声慰叹。

　　葛招娣心疼的给赵玉芬擦了擦脸颊的汗水，“玉芬，你别顾着我了，快去喝点水。”

　　赵玉芬打小养在葛招娣膝下，以前充当养女，后来嫁给周子楚成了葛招娣的儿媳妇，身份的转变并未在周家掀起波折，以前娘俩怎么相处后来依旧怎么相处。

　　这对婆媳比之其他人家的婆媳关系更为亲近，葛招娣是真心将赵玉芬当作亲闺女看待的，只不过在她的心里儿子始终是最重要的，比赵玉芬比她自己都要重要，所以当初眼见家里穷的揭不开锅，儿子的年纪越渐大了，别家同龄的孩子都已经娶妻生子，只自家儿子还是独身一人，万般无奈之下这才自作主张把赵玉芬嫁给了儿子。

　　葛招娣对赵玉芬心存愧疚，平日里相处时便带出几分意思出来，赵玉芬倒是不曾怨怪，当初葛招娣询问她是否愿意嫁给周子楚时她也是经过深思熟虑才松的口。

　　她是周家养女，若是出嫁，周家就是她的娘家，为了报答周家的养育之恩她肯定得请夫家帮着娘家，时间一长，婆媳之间、妯娌之间、夫妻之间肯定会发生矛盾，如果让她出嫁以后自此不管娘家，她的良心一辈子都得不到片刻安宁，娘将她养大成人，若是她只顾自己不顾养母，岂非成了那黑了心肝的白眼狼？

　　索性干脆直接嫁到周家，既不用担心婆媳矛盾，亦能报恩，虽然日子苦了些，但总有苦尽甘来的一天。

　　赵玉芬盼着念着，但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如此突然。

　　“弟妹，弟妹！”

　　周显贵满面红光一脸兴奋的跑了过来，远远瞧着葛招娣的身影，高声喊道，“弟妹，子楚高中了，官府来人送喜报，正在家门口等着你呢，你快跟我回去。”

　　葛招娣怀疑自己可能还没睡醒，呆呆的看着周显贵，“大……大哥，你说什么？高中？谁高中了？”

　　“还能有谁？当然是子楚啊！”周显贵嗓门颇大，把附近干活的村民都吸引了过来，“衙门来人啦，他们说子楚高中秀才了，还是青州府第一名，貌似还是小三元。”

　　葛招娣不懂啥叫小三元，但高中秀才、青州第一，这几个字眼还是能听懂的。

　　周显贵心急火燎的催促着，“里正和衙役都在家门口等着呢，你快跟我回去吧。”

　　葛招娣如置梦中，脚下像是踩着棉花软绵绵的，她大脑空白机械的跟着周显贵跑了一会儿，而后似是想起了什么突然又往回跑。

　　“唉？弟妹，你去哪？”

　　“我把茶壶和碗忘田埂上了。”

　　周显贵简直要疯，“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记得茶壶和碗？”

　　一旁的赵玉芬明显深得葛招娣的真传，“娘，茶壶和碗在我这呢，我都带着了。”

　　于是葛招娣又急急忙忙往家里跑，跑的比周显贵还快，“快！快回家去，不能让人家久等。”

　　赵玉芬抱壶拿碗一步不落的跟在葛招娣身后，连声说道，“对！对！不能让人久等。”

　　麻烦你把手里的茶壶和碗放下再说这话行不？

　　拼了老命都追不上葛招娣与赵玉芬的周显贵眼睁睁的看着越跑越远的两个身影，堂堂一个大老爷们，竟然跑不过两个女人，太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