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手指交易所（快穿）》月落坞啼

33、自命不凡的农家子（十九）

　　周家

　　这一天是周家宴请亲朋好友的日子，葛招娣与赵玉芬一早起床收拾东西，家里从里到外打扫的一尘不染，厨房里摆放着许多蔬菜肉食。

　　“咚咚咚。”

　　赵玉芬开门，刚瞧见来人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大伯母、二伯母，快进来坐。”

　　吴芳和林岚顾不得推辞，见家里似乎只有葛招娣与赵玉芬忙活，周子楚本人不见半点影子。

　　“子楚呢？难道还在睡觉？”

　　赵玉芬忙着给两位伯母倒茶水，嘴角噙着的笑容一直没有落下，“夫君一早就出去了，说是趁着早凉出去走走，我见他手里似乎还拿着书，估计是想找个清静地儿看书吧。”

　　“你快别忙活了，我们一早过来可不是让你给我们端茶倒水的，今儿个客人多，我们估摸着你和你娘忙不过来，便过来瞧瞧有什么能帮的。”

　　“大嫂、二嫂，”葛招娣此时走了进来，“这些年多亏了你们照顾，如今还要麻烦你们，我这心里委实过意不去。”

　　“别介，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吴芳笑容温婉，“子楚考上了秀才，你也算是熬出了头，以后等着享清福吧。”

　　葛招娣长叹一声，似是卸下长久以来的重担，“我总算是完成了他爹的遗志，百年之后也能有脸见他爹了。”

　　“大喜的日子你说什么胡话呢？什么百年不百年的？子楚向来孝顺，你可得好好保重身体，以后还要为子楚和玉芬小俩口带孩子呢。”

　　吴芳其实并不愿意提及早逝的小叔子，若不是那个废物，当初的老周家也不会沦落成全村人的笑柄，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连家里的凳子倒了都不会顺手扶一下，偏偏自诩为读书人成天抬着下巴看人，明明是家里人供他吃喝给他银子上学，得不到一句好还被他甩脸色，好不容易这条白眼狼淹死了，结果死了都不安生，非得拼着一口气留了遗志祸害家人。

　　吴芳对这个三弟妹充满同情，丈夫在世时成天被嫌弃，丈夫去世后还要背负丈夫临死之前的遗愿，也就三弟妹性子好，若换做是她，早在一开始大嘴巴子就抽上去了。

　　吴芳拉着葛招娣的手，看着对方比同龄人还要显老的面容，心里颇是佩服，三弟妹脾性软弱可一旦决定的事至死不回头，凭着这份倔犟的心性硬是把子楚和玉芬拉扯长大，不顾众人的劝阻坚决让子楚进学。

　　只为子楚上学一事她们不知劝了多少回，好话歹话说尽了，三弟妹仍是固执己见软硬不吃，如今看来也幸好三弟妹坚持了下去这才让老周家出了个秀才。

　　原以为子楚和小叔子一样，读书全是浪费银钱，没成想还真被这孩子读出个名头出来，或许废物小叔子唯一的功劳就是生出子楚这么优秀的孩子吧。

　　歹竹出好笋，可算是亲眼见识到了。

　　“我昨天遇见赵家的人了，”林岚漫不经心的提了一句，“他们似乎想把玉芬认回去。”

　　“哐当”一声，赵玉芬不甚打翻了茶碗。

　　“慌什么？”葛招娣把赵玉芬拉到了身边，上下打量着，“可有伤到了？”

　　“没，”赵玉芬摇头，脸上闪过一丝晦涩，“娘，我不要和赵家相认。”

　　葛招娣轻拍赵玉芬的手，“只要你不愿意，我们就绝不认赵家这门亲。”

　　“谢谢娘。”赵玉芬并不怨恨当初赵家将她送人，但赵家在周家衰败之时不仅不出手相帮反倒头一个落井下石，当时她就寒了心。

　　以前家里困难的时候她上门借钱，换来的是对方毫不留情的讥讽，那时她劝自己，钱是赵家的，人家不愿借是人家的自由，可如今赵家见周家出了个秀才公，且这秀才公和当初送出去的女儿是夫妻，便上赶着要认回女儿促成赵周两家的姻亲，吃相未免太难看了。

　　“玉芬，你也别怨我说话难听，”林岚表面看着温和，性子却是十分爽利，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的主，“赵家当初明面上说是把你送给你娘充当养女，实际上你是你娘拿五百文钱买的。”

　　赵玉芬头一次听到这个消息，“五百文钱买的？”

　　“知道内情的人不多，但在里正那边是过了明路的，两家签下的字据也留在里正那里，你娘担心你多心便没把这事告诉你。”

　　赵玉芬看向葛招娣，葛招娣无奈点头，今天二嫂把事情真相告知玉芬，为的是彻底断绝玉芬的念想，也是为了避免周家与赵家再有牵扯，不管从私心上还是为整个周家的声誉考虑，赵家确实不适合成为亲家。

　　赵玉芬怅然若失，不见半点伤心，内心最后一丝因生恩而产生的感激之情彻底消失。

　　“这事还是得知会夫君一声。”

　　等周子楚回来经由她们七嘴八舌的一说，这才理顺事情原委，他未取得功名之时村里没有一个人看好他，大多数人都认为读书无用，出于各自的怜悯之心时常劝说母亲放弃父亲的遗愿。

　　当初的老周家家底子丰厚，全家供着他爹一人都未供出个秀才，村里人亲眼目睹他爹是怎样一步一步自取灭亡，自然对他没有信心。

　　周子楚不曾怨恨，就好比当初大伯与二伯每次都让他脚踏实地回家干活，话里话外不曾奢望他能考中秀才，这份心是好的，是出于善念。

　　但赵家不同，赵家当家人曾带着全家上门堵在周家门口破口大骂，左一句废物右一句累赘，对周家不留一点情面，摆明了撕破脸，现在对方却要修复两家的关系，为的什么明眼人一看便知。

　　“我去里正家里一趟。”周子楚从家里拿了二十个鸡蛋放篮子里，拎起篮子就出去了。

　　若是以前他必要当面打脸，好生整饬赵家一番，将当年赵家所给的侮辱百倍千倍的还回去，但现在的他只想把精力放在读书上，其他乱七八糟的琐碎小事压根不值得他记在心上，也无需他亲自动手。

　　有时候，借力打力方是上策。

　　果然，在周子楚委婉的说完来意后，里正当即表明态度。

　　“当初赵家与周家交易的契约还放在我这，年代久远，未免赵家把这事给忘了，等会儿我就亲自去赵家一趟和他们好生说道说道。”

　　周子楚笑眯眯的说道，“那就有劳里正了。”

　　“哈哈，秀才公客气了。”

　　自此以后，赵家再不敢以周子楚岳家的身份自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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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年后，周子楚一举夺得三年大比的头名拿到参加乡试的名额，而后于第二年一路高歌猛进力压群雄成为解元，次年进京参加由礼部在贡院主持的会试，再一次拿下第一，成为会元。

　　一时间，周子楚名声大噪、风头无两。

　　同年四月初一，所有贡士在保和殿参加复试，这一关是殿试前的最后一关，考生抽题，于固定时间内口述答案，同时主考官还会仔细端详该考生是否长相端正，若是长得见不得人的，为了防止该生惊扰圣驾，最终十有八九会被丑拒。

　　周子楚五官俊朗、棱角分明，典型正派人士的长相，加上腹有诗书气自华，看上去正气凌然、一表人材。

　　周子楚是第一个上去答题的，面对主考官，眼神清澈、不骄不躁、款款而谈，颇为意气风发，一看就是见过大世面的。

　　主考官都是官场老油条，一个人是故作镇定还是真正内心强大之人，他们一眼就能分辨得出，很显然，周子楚身上所具有的气场非是一朝一夕养成的，他没有故弄玄虚，而是真正的波澜不惊、坚韧不拔。

　　据他们所知，这位会元出身寒门、家境贫困，按理说这样的家庭是培养不出如此光彩耀人的孩子，可眼前的周子楚却是镇定自若，一举一动自成风流，比大多数京都世家子弟还要出众。

　　而且周子楚不仅是会元，还是青州的小三元、解元，若是此子在殿试中获得圣上的青睐钦点其为状元，那便成了史上头一个六元及第的士子，连当初的秦首辅都比之不及。

　　更何况，周子楚如此年轻，他还不到三十岁，未来充满无限可能，说不定将来他就是第二个秦首辅。

　　周子楚顺利通过复试，十天以后，殿试开考。

　　殿试由皇帝亲自出题，只考一道策论题，为期一天，能在千万考生中杀出重围获得殿试资格的人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然而这些人不论是学识还是眼界都不如周子楚这个农户出身的小子。

　　而这种差距仅凭一张答卷就能表现出来。

　　成安帝刚看到周子楚的答卷便觉眼前一亮，原因无他，实在是周子楚的这手馆阁体已成大家风范，再细瞧个中内容，更是见猎心喜，不同于以往答卷的夸夸其谈，周子楚答卷中所书内容句句针砭时弊，点出要害问题又给出可行的解决方案，且这方案并不会深触权贵阶级的根本，只要稍稍运作一二，便能把政令下达到地方。

　　“众卿把周子楚的答卷放在首位，看来都同意将其点为状元了。”

　　下面的几位大臣包括秦首辅在内，暗自在心里细细品味了一下成安帝的意思。

　　而后不约而同躬身回道，“陛下圣明。”皇帝陛下亲口说了“都同意”，显然心里对周子楚的答卷十分满意，再说这也是他们共同推选出的第一名，陛下表示满意足以证明他们办事得力。

　　其实某些人不是没有私心，可周子楚的答卷实在是太优秀了，若是差距不显他们还能使些手段调整名次，在差距不啻天渊之别的情况下再作小动作那就是找死了。

　　毕竟，能成为天子近臣的大员没有一个蠢笨之辈，而成安帝亦非昏庸无道的君王，在聪明人面前自作聪明无异于自毁前途。

　　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

　　这一天鸿胪传唱，周子楚六元及第，金榜题名，春风得意，跨马游街，成为京都最耀眼的一道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