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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七杀局(中) ...

  •   九
      望着在地上抽搐不已的两人,萧风讥诮的笑意淡淡褪去,复又面无表情,“亡月、刺月是吗?想不到连天地人三宫宫主你们都杀得了,有点本事嘛。”
      “你……何时下的毒?”杀手的声音嘶哑,因动武而使毒加速流至心脏,待到发觉已是太迟。突如其来的剧毒攻心,回天乏术。
      萧风敲敲香炉,袅袅的白烟幻化作无数张牙舞爪的魑魅魍魉,却嗅不到任何气味,“你们来的时候。”
      “好手段……”一个杀手挣扎着爬起,一把扯下脸上的面具,“刺月杀不了阁下,甘愿被杀。但亡月并非为杀阁下而来,一人做事一人当,还请阁下恩赐解药,饶他一回!”青白的脸庞,唇边的血迹格外耀目。
      “很遗憾,此药无解。就算阎王不想要他,也不得不收留他了。”萧风淡淡地摸摸香炉上镂刻的图案。
      “那你……你……”刺月的声音渐渐微弱下去,气若游丝,虽然看出萧风并没有说谎,然那一双不甘的眼,却始终倔强地不肯合上。
      “我为什么不会中毒是吗?不妨实话告诉你,”萧风微微一笑,“我九岁时便已天天将七星海棠当零嘴吃了。”
      刺月喉咙里发出一种类似嘶吼由似悲鸣的古怪笑声,“葬月和祭月……不会……败给你们……”瞪着双眼,身体渐渐僵硬。他就这样保持着死前的姿势,身体没有倒下,而温度已在渐渐抽离。
      “好一条汉子。”萧风看着僵冷的两具尸身,目中闪过一丝叹息,更多的却是清冷,“可惜你们是失败的杀手,停尸间内居然有香炉,还点了起来,烟又有形无味,如此之多的破绽竟然都没有警觉。你们有足以杀我的武功,却没有相匹配的经验。这样的杀手注定被杀。”声音渐渐轻了下去,“葬月和祭月……是么……”喃喃地抬头,天花板空空的。
      “解决了?”暮雪的声音从屋外传来,淡静清寒。
      “嗯。”萧风面上现出一抹暖意,“你居然忍心把我丢下一个人跑了啊,要是我被杀了怎么办。”说着走出了屋外。
      暮雪站在离屋十步开外,“我可没有把七星海棠当点心的雅兴,莫非你想毒死我?”微微一笑,眉眼间的煞气如春冰一般渐渐消融,“没受伤吧?”目中竟有些许罕见的担忧与温柔。
      萧风一笑,伸开手脚,转过身让她看背后,“你看我有没有受伤?”
      暮雪挑挑眉,扭头看向尸房,笑意渐渐敛去,“那屋子如何处置?”满是毒气的屋子,留着害人么?
      “有火石么?”萧风淡静如昔。
      暮雪摇头,浅笑,“屋内有灯烛。”
      一场火葬,两个祭品,想来三位宫主应能瞑目了。

      “走吧。”萧风轻轻拍了拍暮雪的肩。
      火焰吞噬了屋室,噼啪的轻响在背后渐渐隐去,灼烫了夜空。
      灰飞烟灭。

      十
      “啊!——”突然间,女子的惨呼声穿彻秋林,宛如突然凄艳绽放在暗夜的曼佗罗。
      “雪儿。”
      “嗯。”
      两人身影一动,施展轻功循声而去。唯余两道踏风飘离的白影。

      远远便认出了那袭绿衣,踉踉跄跄,跌跌撞撞,左臂一道刀创,将绿袖染作红袖。
      一道黑影如蝙蝠般凌空扑下,银光一闪。
      刀如新月。
      余音咬咬牙,猛然回身将一把银制的手术剪向杀手投去,趁杀手侧身躲开未站稳脚跟时,抓了针袋中最粗的一把银针向杀手撒去。
      暮雪微微一笑,“这丫头倒是有点能耐。”
      “要帮她吗?”萧风与她藏身在树叶丛中,淡淡问道。
      “不急。”暮雪金绿色的眸子在黑暗中闪闪发亮。
      余音的攻击对杀手来说根本不构成任何威胁,新月刀一步步逼近,她握紧了最后一把手术刀。额角淌着汗,喘息着,手在不由自主地颤抖。
      萧风淡淡地从袖内掏出一个小小的纸包,“幸亏来的是伴月,否则她如何活得到现在。” 伴月位居“七月”之一,习惯将猎物玩够了再捕杀,与其说余音与他周旋到现在,倒不如说他对余音还有玩兴。看看她左臂的刀伤,“不过,看来已经玩得差不多了。”
      “那是什么?”暮雪指指小纸包。
      “化骨散。劳你银丝一用,做个试验。”
      暮雪会意,一抖银丝,扭成一根银管无声无息地探了下去。
      余音颤栗着望着步步逼近的敌人,只觉血液都在发冷。一阵格格的声音传来,她才发现自己的上下牙关正在不自觉地打颤。
      杀手的脚步停在她前方三尺不到的地方,冰冷而邪恶的眼神打量着猎物,右手缓缓举起那把形似新月的弯刀。
      她紧紧地攒着手中的小刀,却因为手心不断冒出的冷汗而使得刀柄越发的打滑而怎么也握不紧。
      杀手身子一挺,眼珠暴突出来。终于要攻击了吗?她惊恐地大睁着眼,却见杀手的身体扭成了一个怪异的姿势。
      仿佛没了脊椎。
      很突然地,杀手高大的身体突然像扯断了丝线的木偶,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动作瘫软倒下,手脚折叠成了一种人类不可能摆出的姿势。如同一个捏坏了的泥人,被随意地弃掷地下。
      她惊恐地尖叫,看见一条银色的细管从杀手颈后的皮肉中平静地抽出,仿佛一条冬眠结束悠然钻出地洞的蛇。
      “雪儿,新药效果看来不错。”
      两道白影从树上翩然飘下,风华绝代,却又有如地狱鬼魅。
      “如此折磨生不如死,你不若给他个痛快。”雪儿看了一眼地下有肉无骨却因尚有意识而痛苦万分的那团“人肉”,不由得微微叹息。
      “说的也是。此药确实过于阴毒,不可妄用啊。”风拿过余音手中的小刀,随手一挥掷在了“肉团”的心脏处。
      一代杀手伴月,可怜死无全尸。
      暮雪目中一丝厌恶而悲悯的神色一闪而逝,依旧冷漠,“处理掉。”
      萧风掏出一只小巧的瓷瓶,将一些浓稠的液体倒在尸体上,看着尸体冒着黄烟化作一滩浊水渗入地下,“走吧。”
      “别走!——”余音突然发出凄厉的悲嘶,“求求你们,救救我兄长和妹妹!求求你们!!”
      暮雪冷冷地回眸,“你付多少酬金?”
      “我——”余音一时语塞。
      “你兄长是谁?出了什么事?你妹又出了什么事?到哪救?怎么救?”暮雪一连串冰冷的话语似乎冻住了惊魂未定的余音,“最重要的是,我们是杀手,你要我们杀谁?”
      萧风微微一笑,“雪儿,你吓着雇主了,不如……”
      “我妹妹为‘七月十四’所掳,他们要她讲出余下的半句预言!请你们尽快救出我妹妹,中途遇谁挡路就杀谁吧!残韵她自幼体弱,必定禁不起严刑拷打啊!”余音近乎崩溃。
      暮雪的眸子瞬间阴沉,又瞬间清亮,“你打算付多少酬金?低于五千两白银的单子我们可是不接的。”
      萧风目中有冷光,面上却是温雅的笑意,“还有,你兄长呢?”
      “随……随你们开价,虽然无法一次付全,但我以后一定会还清的!”余音血色尽失的脸白得如鬼一般。
      暮雪金绿色的眸子如同暗夜里的两丛磷火,火中映着余音的影子,“你兄长呢?”一字一顿。
      余音身子一震,“他……他没事……”
      “哦?”萧风笑了起来,目中的冷光却愈发明显了,“那没事了。雪儿,走吧,这桩单子不接了。”
      “不要——”余音又一声惊恐的尖叫,暮雪和萧风置若罔闻,已是越行越远。
      “不要……不要!”余音冲上前去拦在前面,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已是泪流满面,“我说……我说……我兄长被主人抓走了,主人说他是杀枯叶的障碍,所以……所以不可留……我……我……”
      “所以,你想要我们杀掉你的主人,救出你的兄长,是吗?”暮雪冷笑,“这么说来,你是打算叛变了?”
      “当真是血浓于水呢。”萧风温雅的笑意,带着一抹不知是嘲讽抑或是惋惜的神色。
      “我……我不想背叛主人的……可是……可是……”语音颤抖,胳膊上的血一直在流。
      暮雪淡淡地睥着她,“你兄长是谁?你主人又是谁?”
      “这么说你是答应了吗?”余音苍白的面上漫上些许血色,“我兄长名断弦,习武,使一把如意钩。我主人是如今烟雨会的当家人,无人知其真名,只晓得江湖中称为‘暗蝶’。”
      “暗蝶啊……”萧风低声念着,目中渐起笑意。
      “好,我们答应你。”暮雪微微勾起嘴角,望了一眼萧风。
      余音俯身下拜,感激的泪水滴落地面,她看见它们渗入土下,渐渐消失。
      然后一切都消失了。
      天灵盖渗出丝丝蜿蜒的血,她伏在地上,再也没有起来。
      萧风移开宽大的手掌,神色依旧波澜不兴,“来个交易如何?我们帮你杀掉了她,你把断弦交给我们一用。”
      暮雪淡淡地笑。

      “暗蝶,不要躲了。”

      十一
      三个人影从湖面上飘过,足尖时不时在湖面上轻轻一点,如蜻蜓一般,荡开一圈圈涟漪。湖水中,有一丝一丝氤氲开来的红色。
      轻功本是最耗内力的功夫,湖上三人竟然还有余力开口说话,委实惊人。在这湖上,若是一口气泻了出来,便立时落水了。
      断弦使着“八步赶蝉”的功夫,这名满天下的绝顶轻功,竟只能让他勉强赶上萧风的“马踏飞燕”和暮雪的“芙蕖凌波”,不由得暗自心惊,这两个,究竟是什么人?
      “多谢二位救出在下,但在下与二位并不相识,敢问其中缘故。”断弦被囚湖底暗牢,方才风雪二人一路杀入,斩了途中二十三名守卫,带着断弦踏血而归。
      “令妹残韵为‘七月十四’所掳,救你之后去救她,是令妹余音的临终嘱托。至于我们是谁,你无须知道。”萧风望着湖下游蹿的鱼虾,淡淡地回答。
      “残韵被掳?!”断弦愕然,只觉一股铅水般的忧心直涌上心头。猛然,他领悟了萧风话语的意思,“你说什么?!余音?!临终?!”心绪的剧烈震动带来气息的极度不稳,身子一晃险些跌入水中。
      萧风一把拉住他,使他不致落水,“她死了。‘七月十四’掳走残韵的时候,伴月杀死了她。我们只来得及杀死伴月,救不了她,还请见谅。”
      暮雪漠然地看了一眼那把如意钩,正斜背在那如遭雷击的主人身后。她摸了摸胸口。

      十二
      很深很大的山洞,极难进入。
      陡峭的石壁,根本没有可落脚的地方,也没有可拉扯的藤蔓,更何况四周还爬满了青苔,下方便是深深的山谷,抑或可说是悬崖。当真是猿猱欲渡愁攀缘。
      三人已经站在了山洞里,因轻功用得过度,脚步都微微有些虚浮。
      “七月十四”的中枢阎罗殿就在山洞最深处,途中设有十八道守卫,是为“十八层地狱”。江湖中人人都知道山洞的所在,也知道其中的关卡,但是无人得以进入,进去的也未曾有人能够出来,是以无人知道关卡的形式种类,只据说无一重复罢了。
      “如何,调息好了么?”萧风不知何时已戴上一双手套,泛着黑褐的色泽,竟看不出是何种皮料所制。
      断弦调息好体内四处乱蹿的气流,平稳一下紊乱的呼吸,抬头却见暮雪手中竟握了一把乌木弯弓,背后也多了一只箭囊。
      奇哉,一路上两手空空,她是何时带了这些东西?

      十三
      闯关当真凶险万分,有明枪有暗箭,有天降毒雨,有翻板地阱,有头颅大小的吸血蝙蝠,也有挂满上下左右使人看不见洞壁的毒蛇。
      地上散落着尸骨。闯到第十六关,三人未曾见到一个活人,守关的全不是人类,却已是狼狈不堪。
      断弦身上挂了五处刀伤,还被一只吸血蝙蝠狠狠地尝了一口,血流过多已让他头有些发晕。
      暮雪险些被一群毒蜘蛛瓜分了,所幸萧风及时从另一群蜘蛛中脱身出来救了她,为此萧风也被留下了蛛吻,虽然不会中毒身死,却也是疼痛不已。
      进入第十六关的洞穴,但觉阴森。洞壁上密布着一人多高的小洞,宛如蜂巢一般。
      三人依旧恢复了淡漠的面容,冷冷地打量着洞穴。
      小洞里漆黑一片,再加上洞穴中本就光线不足,只有一支孤零零的火把插在对面的墙上,越发不知小洞中藏着些什么。
      那么,通往下一关的出口在哪里?
      之前的关卡几乎都是一条又长又窄的隧道,不易通过却出口分明,而现在,豁然开朗却又如此迷茫。
      “咻”的一声,一个黑影闪过,又迅速消失。三人一惊,迅速握紧了武器,背靠背站在一起。
      暮雪眯起了眼。那速度……
      来不及多想,已有数道黑影穿梭在身畔,连带无数利刃的气息。
      开始了。
      黑影从小洞中射出,向三人攻击,又迅速藏入其他的小洞之中。黑影不过十来道,然小洞却有无数个,以致三人完全无法把握黑影的来势,一时陷入被动挨打的局面。
      萧风面色凝重,看看断弦额角已是涔涔冷汗,一颗颗黄豆般大小。“叮”的一声,如意钩格开一道黑影的利斧。只能勉强自保,却无还手之力。黑影又没入洞中。
      “风,护我。”暮雪杀气一凛,“嗖”的一声银箭离弦。
      一道黑影刚从洞中探出,僵了一下,直直地掉落下来。看那身形竟是一个幼童。
      断弦微愣,幼童竟有这般快如鬼魅的身手?行走江湖多年,所见过年龄最小的高手也不过是七岁的飞沙城城主莫飞,而这幼童,怎么看那身形也不过三四岁而已吧?
      冰凉的刃锋擦着他的面皮而过,又一道黑影滚落在地。断弦猛然回神,见那尸身上又是一支冰冷的银箭,脸颊上有些疼痛,想来是方才被箭擦破了。挥钩格开一道黑影,扭头望见暮雪冰冷的眼睛,那眼神分明在说,此时竟然走神,居然不死。心中顿起惭意,忙奋力迎敌。
      暮雪远攻,萧风和断弦近守,不一时,地上已又多了七八个小小的身躯。余下的黑影瞬间藏入洞中,不敢再贸然出手。
      暮雪的箭囊中,只剩下三支箭。地上十具尸身,宛如十个睡着的孩子,如果不看那十支霹雳般的银箭。
      “还有四个。”暮雪金绿色的眸子没有一丝温度。
      “你的眼睛……”断弦愕然,那金绿色的眼睛,瞳孔竟然……
      “雪儿的‘猫瞳’之术,能如猫儿一般缩放瞳仁,是以能在极暗的地方看清东西。”萧风淡淡回道,眼睛仍是警惕地注意着满壁黑洞,防着敌人出其不意,“若不是修炼这功夫,眼眸也不至变色……”“来了!”暮雪一声厉喝,弯弓搭箭,却见四道黑影一同扑来。
      一道银光闪过,又滚落一道黑影。
      为什么还要坚持攻击呢?明明就知道力量悬殊的,迟早都会死在箭下啊……
      突觉不对,一瞬间仿佛……只剩两道黑影?!
      躲起来了吗?那最强的最后杀着……
      然来不及多想,两声弓鸣,两道黑影从半空坠落。
      就在这一刹那,暴起的杀气充斥了整个洞穴!浓重如暮霭黄沙,竟捉不住来源的方向,三人被困在无尽的沉重……
      暮雪猛然拧身!

      十四
      杀气烟消云散,归于无形。
      黑衣的“孩子”摘下蒙面的黑巾,竟是成人的模样,还长着胡髭。
      这竟是个侏儒。而那十三个黑影,也是。
      “好……很好……”侏儒俯视着三人,笑得无雨无晴。
      “你不必太过在意,刺月和亡月都败了,你们杀手‘十四’能做到这步已经很好了,竟能将我们困住那么久。”萧风淡淡地一笑。
      银箭像一枚巨大的钉子,小小的侏儒,钉在洞顶之上。
      “我只是不明白……你哪里来的第十四支箭……我明明亲眼见你……射完了的……”侏儒面露钦佩,笑得艰难,眼中的光芒如下山的夕阳,渐渐黯淡。
      暮雪已将尸身上的箭收回了箭囊中,闻言微微勾起唇角,“你确定你见到了么?”
      “什么?”
      “弓响是为了迷惑你,而你也果然中计了。杀人并不一定要用箭吧。”伸手翻过第十三具尸身,拔出一枚黑玉簪子,擦去血迹插回发中。簪子乌黑,是以无人发现她头戴发簪,杀手黑影闪动时也自然无人注意到这小小的一抹乌光。
      “好……很好……”侏儒笑得了无牵挂,“不愧是……”
      “通往下一关的出口在哪里?”萧风淡淡地打断了他。
      侏儒张了张嘴,无力的手微微上抬,颤抖着。
      终究还是垂下了。
      “啊……”断弦怔住。怎么办?接下来,往哪儿走?
      暮雪跃上洞顶,将侏儒和银箭一同拔下,如同羽毛般落回地面。侏儒的眼睛还半张着,人已经没了气息。暮雪伸手合上他的眼睑,将银箭插回箭囊中。
      “走吧。”她放下未寒的尸骨,起身拔下墙上的火把。
      “呃?”断弦愕然而迷茫地看着火焰由红色转成了紫色。
      “十四杀手从各个小洞中蹿出伤人,却不曾出入过这火把附近的小洞,若不是怕光亮暴露行迹,便必然是这里有文章了。”萧风走近洞壁,仔细观察了一下,伸手不知在哪“喀啦”一声,竟就此现出一道门来。
      断弦试了试,拉也无用,推也无用,门看似不重,却纹丝不动。
      暮雪将那火把插入门上一处凹洞,那殷红的门竟无声无息地开了。
      幽深的阶梯,通向看不到的地底。

      十五
      “你们终于来了。”绝世的美人淡淡笑着,妩媚如斯,娇艳如斯。
      “弱水!”断弦惊愕。
      “你守这一关?”暮雪睥着她,金绿色的眸子不知是否错觉,竟似乎较往日深色了些。
      弱水娇俏地笑着,款摆着柳腰走近来,长长的指甲染着丹蔻,红得刺眼,“你说呢?”
      “出口在哪?”萧风倒是一派闲适,问得云淡风清。
      “哟,这就走了?”弱水娇笑着想上前拉住萧风,接触到暮雪冷煞的气息又很自觉地缩回了手,“好嘛好嘛,这就走吧。”
      断弦愣在当场,这真的是那个珍珠楼的头牌弱水吗?半晌,他不由得苦笑,他看到角落里躺着两具显然刚死不久的尸体,血还没凝固,“弱水,你……”
      “对了,原本守这关的叛月和炼月已经被我解决了,要不要处理一下尸体呢?”弱水大大的眸子漾着笑意,话是对着萧风说的。
      “无妨,省些时吧,快走。”暮雪眸子寒光闪闪,萧风忙开口回绝,眉眼间却浮上些许笑意。
      “断弦,”弱水忽然开口唤他,“下一关由你出手。”
      “为什么?”
      “因为只有你的‘刺游龙’钩法是他们的克星。”

      十六
      “你们瞧,我可有说错?”望着那边斗得难分难解的三人,这边的三人倒是闲来无事,弱水笑得沉鱼落雁。
      暮雪和萧风倒是冷冷淡淡,谁也没有答腔。
      弱水继续说着,眼睛也不看他们,只望着打斗的三人,竟有些亮得骇人,“鬼王座前两大护法,上弦和下弦,武功自然是不弱的呢,只可惜他们使的是刀法,钩法正是他们的克星,断弦武功本来不如我们,到了这里,却只有他有胜算了哩!嘻嘻,上弦、下弦、断弦,果然好名字,天注定的命运呢!”说着笑得花枝乱颤。
      鬼王便是整个阎罗殿的最高首领。
      “你本来就打算让他们同归于尽吗?”暮雪淡淡地看着战场。
      “哎呀,人家哪有……”
      “你很清楚,钩法再怎样能克制刀法,对方毕竟有两个人,而且是两大高手,断弦功力尚未纯熟,又已有伤在身,气力不支,我怀疑他根本敌不过。”萧风走到暮雪身边,理了理她微乱的发丝,动作轻柔,对弱水的话语却是冷硬的。
      弱水闻言眸光一黯,闪过一道寒光,“本就要他死……”声音轻如耳语,风雪二人并未听到。
      战场上仍在乒乒乓乓,断弦果然是双拳难敌四手,几次险险避过要害,已是危急。
      “你还想过关么?”萧风望着弱水,“想过就去帮他。”
      弱水娇艳一笑,“你为何不出手?”
      “我们……”
      “我们不急过关,再说……”暮雪打断了萧风,微微一笑,“我不介意他死。”
      “狠心的丫头……”弱水耸耸肩,吐了吐小舌,“人家哪里能行,还是风……萧大哥来吧,干净又利落。”
      暮雪冷冷望她,让萧风出手,摆明是要用毒,连断弦一起除掉。这家伙,倒是想得周全。
      不可留……
      “断弦的命还是再留一会儿吧,有些东西,还是该让他瞧瞧。”那些骇人的真相……萧风淡淡一笑,从衣袖中摸出一只纸包,取下墙上的一只火把。

      “天呀,这药也太猛了吧!”弱水吞下解药,活动活动麻痹的手脚,看着萧风把一颗红丸塞进断弦的嘴里,再看看地下毫无知觉的两大护法。
      还真是从头寒到脚底。如此可怕的毒药,看萧风他刚点燃那纸包而已吧,自己全身就针扎似的疼,想动弹才发现全身已麻痹得连眼珠也无法转动了,若不是有了解药只怕心脏也麻痹得不会跳了吧。
      “这药不同于普通的烟雾毒药,即使屏住呼吸也是无用的,它可以从皮肤和眼睛里进入身体。”暮雪是最先服下解药的,此刻已完全恢复。长袖飘起,一道银光转瞬即逝,仿佛什么都没发生,只是地上两人的太阳穴都有一点血滴渗出,凝成一颗小血珠,便不动了。
      “好一手斩草除根。”弱水嘻嘻一笑,恢复往日娇憨之态,“我们快走吧,人家鬼王怕是等不及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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