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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初识点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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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云在上完市场回来,脱了鞋后就把买回来的食材拿进厨房里去。两只胖猫听到她的呼唤逶迤而来,她给他们倒了些猫粮在它们的小碗里,逗弄了他们一会。
白色的那只大名陆白,小名白大胖;蓝色的那只大名唤陆蓝,小名蓝小胖。它们是两只英国短毛猫,大名听上去是不是怪像陆放兄弟?
所以她常常喜欢调侃两只猫道:去叫你们哥哥出来吃饭……去叫你们哥哥去洗澡……陆放要是听见了就会收拾她。不过她还是习惯喊两只猫大胖和小胖,因为这小名是她取的,比较生动亲切。
仔细说起来,它们算是李云在和陆放的半个媒人婆。
事情要从头说起。
上一年一个秋天的夜晚,她那时还在做一份家教兼职。
晚上下了课后,如往常一般从学生家中出来,过一个路口来到公交车站候车。她平素里总是喜欢在站牌的正中央候着,但那晚站椅处坐着对情侣,旁若无人地亲热着,发出一些奇怪的声响,类似于将吸力粘钩从墙上拔/下来的那种声音。
李云在有些不好意思,自觉地往右侧退了退,站到离公交牌有几米远的一棵树下。
凑巧那时有一辆红色出租车在她跟前停了下来,从车上下来位老太太。手里提了好多东西,右手还抓着一个玫红色的牛津布网格猫箱,里面装着两只很可爱的英国短毛猫,眼睛像玩具弹珠那么圆。
老人家从街面跨上人行道的台阶时,一个不稳,其中一个购物袋掉了,里头的水果掉了一地,有两个橙子跌滚到李云在脚旁。
出于礼貌,她把自己脚边的两个橙子捡了起来,归还给老人家,又帮着她一起捡其他散落在地上的水果,老人家很客气地谢了她,硬要塞几个水果给她。
李云在不但拒绝了,还感动于老太太的热情,主动提出要帮着她把东西提回家。
就是这么一去,有了后来同陆放的相识。
往后李云在同陆放谈起那一晚这诸多巧合之事时,那人看着书,略抬了下眼,淡淡评价道:“鬼使神差。”
的确,如果唯心一些说,这一切就好像冥冥之中被/操纵了一样,所以李云在才会在跟随老太太上到十四楼她的家中时被她强行邀请进家里去喝茶,又在等待她的款待时遇上了老人家在洗手间里滑倒,无法动弹。
手忙脚乱的她把老人家送到了医院,又通知了老人家在格菱唯一的亲人——她的儿女都在翟都,唯有孙子毕业后留在格菱实习工作,伴在她身边。
没错,这个孙子就是陆放。
换句话说,他们初次见面是在医院里。
这个经历在陆放的描述里是刻骨铭心的,因为即使在很久很久以后,他还能清晰地描述她那天穿什么样颜色的衣服,头发是束起来还是散着的。
但李云在就没那么好记性了,她唯一十分确定的只有两点。
第一,当她在电话里听见他干净、沉稳的声音时,她想象了许久都想不出那声音后面会是怎样一张脸,而当她在数十分钟后见到一位穿着秋季风衣的男生往急诊室跑来,眉眼介于少年的清秀和青年的成熟间,雅致而有贵态时,她忽然便把声音和容貌具体联系起来,并十分肯定这样的声音就该有这样一副容貌。
第二,那一晚折腾到三更半夜,她怕回学校过不了门禁,更怕吵醒熟睡了的舍友,因而留在医院里凑合了一夜。但大概医院是个阴森气太重的地方吧,那一晚她竟觉得格外冷,蜷在由陆放让出来的小沙发上,整个人都快抱成一颗球了。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身上盖着一张小薄毯,老太太告诉她,是陆放跟护士借的。她当时第一反应不是感动,不是羞怯,而是觉得庆幸:盖着这么条毯子她都冷得要死,要是没盖估计就真死了……
那天早上她走的时候陆放送她到医院的电梯口,并对她做出了一件着实无礼的事情,那是任何一位有廉耻心的绅士都不会做的。
他居然拉住她的手,在她想要大叫,给他一耳光,喊人的时候,他塞了一个红包到她手里。
她站在原地眨眼睛,惊愕之情不亚于初中的时候推开教室门遇上了同学们恶作剧的一桶倾盆而下的水。
“我给你这个是不是很奇怪?”他手插回裤袋中,脸上的笑带点为难。
她本能地点头。
他解释道:“老太太的命令,我不敢违抗。照我的想法是请你吃顿饭更有诚意些,但也不知你有没有空,再者,老人家更喜欢这种直接的谢意。”
她还保持着手心乘着那个利是袋的姿势,好像有谁杀了人后把凶器塞到她手里,而她惊到都忘了把东西甩开。
“我不要这个。”她摇头,脸上的表情尴尬而又慌乱,有些像在向法官辩解死者真的不是她杀的。
他坚持道:“只是一点心意,收下吧,我也好跟老太太交代。”
后来李云在也不记得自己是为了什么而把那个红包收下的,只知道当她在电梯里偷偷打开红包,发现里面几十张全是诚诚恳恳的红票子时着实被吓了一跳。
她去老太太家时透过房子的地段和整体格局装饰,就猜测到这家人家境应该蛮殷实,但没预料到出手这么阔绰。如此一来,她反倒很不安,像是干了一件什么坏事而得到一笔横财。
这种不安只持续了两天后就化解了,因为她接到了老太太的电话,被嘱以重任。
说是老人家腿伤挺严重,儿子、媳妇怕孙儿要忙工作照顾不好奶奶,就把老太太接去了翟都。临走时老人家不放心自己的两只心肝宝贝猫,居然又一次鬼使神差地做出一个决定——把家里的钥匙给李云在,托她出来家教时顺便帮她过来家中看看猫。
拿人手短,李云在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结果,成为铲屎官的李云在不仅要照顾猫,还照顾上了人。
开初陆放对一个毫不知底细的人拥有自己家中的钥匙,可以自由出入一事抱着什么样的态度李云在并不知晓,她其实第一次独自上他家去,心里也是十分忐忑的——担心他不高兴她来,给她冷脸看。
但他对她的态度还不赖,不仅详细介绍了两只猫应该怎么照顾,还客气地请她喝了果汁,最后他们达成同盟,为了共同照顾好两只猫而起了便条纸约。
谁喂食、换猫砂后都要在便签条上写明时间,这样才能防止重复喂养或者推赖对方喂养,而李云在也才能尽量和他错开时间来,在他没空时替她照顾好两只猫。
关于他们感情的第一次升温李云在一直固执地认为是在相识两个星期后,他生病了那次。
因为那天他发烧烧得很厉害,在家里胡乱找药吃,但眼睛看东西有些模糊,便让凑巧过来家这边的李云在替他看下说明书,确定要吃几粒药。
李云在认为他那么严重应该上医院,而他之所以不去的理由十分可笑——他病成那样开不了车。
难道他不懂得去打的吗?
李云在按照说明书中成人应服用的药量从锡箔纸里掰出了几颗给他,他吃完就爬上床去睡了。
她从便签条上知道他一个多小时前喂过两只胖子了,也就没再给它们倒猫粮,只是开了点罐头肉给它们当下午茶。
铲过猫屎后她顺手收拾了一下客厅的长方玻璃茶几,刚刚他喝过水的杯子就丢在茶具右侧,一旁乱糟糟地堆着各种药片和说明书。
她把一整排的药片还有说明书分类装回包装盒,多心看了一眼,发现里面有两种药都过期了,但他刚刚可能吃过这些药了。
于是,爱管闲事的她在潜入病人房中,发现病人依旧在发高烧时便出了门,跑了好几条街,买了一些药和体温计。
后来发生的事李云在不忍回忆,因为当她回到陆放家,为了给他量体温她干了一些可耻的事情,比如把手伸到那个病梦中的人的腋下,在替他放体温计之余把他给摸醒……
当然,这件事的后续还是很浪漫的。在她辛勤地照料了他两个多小时下,他退了烧。
她在临走前,用电炖锅给睡梦中的他煮了些小米粥,取来纸和笔,给他写留言。
留言内容如下:
陆放:
我给你测过两次体温,你的高热已有所好转。不出意外,今天应该是能完全退烧的。生病过后应该尽量吃些清淡些的东西,我用你家的小炖锅给你熬了粥。如果你醒来比较早,也许粥还未熟,那么请见谅了。如果你醒来较晚,也没有关系,你的炖锅会自动保温的。
我在药店还给你买了一些口服液,你醒来吃过饭后记得喝。要多休息和多喝水。我先回学校了,没有等你醒来当面跟你说一声,很抱歉。
祝健康。
李云在
这张留言条陆放到现在还留着呢,作为书签李云在时不时能够在他的书中看到。
不过陆放对他们感情第一次升温的描述却不是这样。
陆放说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爱她是在一个周四的晚上。
照平日的时间安排,李云在不用出学校来家教是不会上家里来的,但那天补课的学生更换了日期,她便从学校出来,看时间还充裕,便先过来家这边喂猫,顺便带它们去楼下宠物店洗个澡。
那天他在家里忙一个案子的资料整理,已经两天没怎么合过眼,晚饭也懒得出去外面吃,凑巧她过来,便塞给她钱让她等下了课,送两只猫回来的时候顺便打包些什么给他吃。
她对此当然是没有意见,但她担心等自己九点下完课他会饿坏了,所以送完猫去宠物店后她就直接去给他买了饺子,送到家里给他后才急匆匆赶去上课。
当时他正在浴室洗澡,想冲洗掉疲倦,听见她在浴室外敲门,便关掉花洒,隔着门问她怎么了?
她解释自己离上课还有几分钟,怕他饿就先给他买晚餐回来,嘱咐他等一下出来记得吃,别冷了……
她话才说了一半他就拉开浴室门,在一片氤氲的水蒸气间只围着条浴巾,赤/裸着上身,皮肤不断冒着热气,她先是本能地多看了几眼,反应过来自己的反应时慌得羞红了脸,扭头就往他房外走,口齿不清道:“我……去上课了……”
事后很久,当他们已经在一起时,他坦白告诉她,他那天之所以拉开浴室门就是打算抱抱她的,但她逃得太快了。
无论到底是哪个事件导致的感情升温,总之,优秀如陆放,之所以会喜欢上李云在,很大一个原因是她待这个世界很真诚,因此待他自然也真诚。而他,无法不被这种真诚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