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 2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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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言叔走了以后，我回到书桌边拿起手机，上面显示了一列未读消息。
[我想你叔叔给我打电话是要干嘛呢，我跟他又不熟]
[结果他跟我说让我帮忙拿一下你的东西，放学了他会来取]
[唉吓死我了真的]
[你不知道，中午我见他的时候真是，明明是在谢我帮了你，那脸色就跟我打了你一样]
[把我吓的]
[然后放学的时候你叔来了，就等在班级门口]
[我趁人最多的时候冲出去把包给他]
[因为得保证有目击者啊（不是 ]
[结果他挺温柔地跟我说了谢谢，还对我笑，跟中午完全不一样]
[真的，还拍我肩膀]
[我靠我都没反应过来]
[不过讲真，你叔叔原来这么年轻吗]
[我还以为得五六十岁，跟我爸一辈呢]
[你是因为家里排的辈分才这么叫他的？]
[hello？]
[……]
[雨哥]
[人呢]
[哪儿去了]
我点开输入键盘，回复道：[刚才喝药去了。]
很快有了新消息。
[哦我说呢，怎么突然不回了，你是不是要休息了啊]
[嗯。]
[行，那明天再聊吧，晚安哟天雨哥哥（要我的小心心吗.jpg ]
我捏着手机，来回抠了几下屏幕，写道：[那个，我有事想跟你说。]
[……啊？
我靠怎么突然严肃
什么事儿啊？
你不要我的小心心了是不是]
我手指一顿，把编辑好的文字发了出去：[对不起，跨年夜我不能和你一起去看烟花了。]
对面没了反应。
唐宋元没有马上回我，甚至都没出现“对方正在输入……”。
我又写道：[我最近免疫力比较差，担心跨年夜出去了又会生病，所以就决定不去了，对不起。明明约定好了的。]
聊天框上终于又开始“对方正在输入……”，只是过了好久也没动静。
我又等了会儿，终于看到了一条新消息。
[没事儿]
我赶紧回道：[下次有机会再一起出去吧，寒假也可以的！]
[好，真没事儿]
[嗯。]我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些什么。
唐宋元回我：[你睡吧，不早了，晚安]
[晚安。]
我只能这么回复。
对话就这样结束了，我关上手机走到床边躺下，半睁着眼看着对面的白墙。
约定好的事可以反悔吗？不可以的。但当言叔站在我面前，凑近了说希望跨年夜我能待在家里时，我愣了会儿就朝他点了点头。
不是“你别去”，也不是因为“免疫力”，而是最后那句“我陪你”。
但我不能告诉唐宋元。
他是我的好朋友，是第一个邀请我去参加同学活动的人，我很珍惜很看重，可还是不能告诉他真正的原因。
那是我一个人的秘密。
第二天早晨言叔把我叫起来吃药，看我把杯里的水都喝完，他问是再睡会儿还是下楼吃早餐。我觉得睡得已经挺够了，就掀开被子去浴室洗漱，跟着言叔一起去了餐厅。
盛姨大概是没想到我会这个点就下来，桌上只摆了一人份的量。
“小雨也下来了呀？那你坐会儿，阿姨给你拿出来。”
“好，谢谢盛姨。”
我拉开椅子坐了下来，言叔在边上伸出手，把我的睡衣领子翻了翻。
“小雨，昨晚没洗澡？”
“嗯？”
言叔点了点我的脖子，“衣领还是我昨晚看到的样子，左半边压在里面。”
言叔说这话时一脸的平静，导致我好久才反应过来，一下子就想蹲到餐桌底下去。
昨天吃晚饭的时候我确实还想着的，结果后来因为跨年夜的事儿就给忘了……而且我好像，牙也忘了刷……哎。
祁天雨你这人怎么这样啊。
我悄悄把椅子往旁边挪了点地方，怕身上有味儿让言叔闻见，小声说：“我忘记了，昨天稀里糊涂就，就睡过去了。”
没等言叔说话，盛姨端着冒热气的餐盘走了出来，“小雨怎么了，脸这么红？身体还不舒服是不是？”
“没、没有。”
“没事。”
我和言叔同时答道。
盛姨来回看了看我们，把餐盘放上桌后笑着说：“我知道了，又是你们的秘密吧。”
又。
我回想起了昨天的那一个，顿时觉得心累，低下头默默吃早餐。
饭后第一件事就是洗澡。
我回了房间，在淋浴器下仔仔细细地冲洗，香草味的沐浴乳涂满每寸身体。想起刚才言叔的话还是会脸红，真的好丢人啊。
出浴室后翻出书包，准备做会儿作业。输液是在下午，和昨天的时间差不多，要是抓紧些，说不定能在右手扎针前把昨天的卷子都写了。
我翻出平时记作业的活页本，上面有唐宋元给我列下的一条条作业内容，他平时写的字要比这个潦草很多。
我挑了基础性的默写和单选题先做，在高三复习的当口突然发烧，脑子停转快一天了，得从热身项目开始恢复智力。
刚写了会儿，手机收到一条新消息，唐宋元的微信。
[服了，姚妈今天让当堂写作文，题目我拍了图发你啊]
我看了眼时间，正好上午第二节课刚打铃。
[好，谢谢。]
[（图片.jpg）
不客气，给分析一下写作思路就行
这题目我特么都看不懂
本乘客突然失去梦想]
不知道为什么，我看着聊天框里快速出现的新消息，心里一下觉得轻松许多。
点开图仔细读了读材料，我把想到的论点和几个可用素材给他发了过去，[我觉得可以这样写，你参考一下]。
[我怎么这么喜欢你呢]
我笑着回道：[快写吧，别被姚老师发现了。]
[行，本乘客搞创作去了，回聊]
[嗯。]
我关了屏幕，拿起笔继续做题。
发烧确实对思考能力有些影响，虽然我没有其他咳嗽流涕的症状，但等开始做理科卷子的时候，真是觉得有块棉花堵在那儿。平时拐几个弯儿就能想到的公式，现在要想从脑子里挖出来特别费劲。
一直和数学题纠缠到了中午，言叔进房间来叫我吃饭。
“马上就好”，我眼睛盯着草稿纸，手里的笔没停，“言叔，再等一下，这道题快算出来了。”
“嗯，没事。”
言叔站在我身后，将手撑在写字台上，俯下身看我运算。
要搁平时我肯定早就说都不会话了，但这会儿心都在题上，差最后一步就能解出来，没怎么注意到后边的动静。
所以当言叔把脸埋进我的颈窝，鼻尖蹭到我的脖子时，我把算出来的答案写到试卷上以后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笔一滑，数字“7”被我加出了条长长的尾巴。
我紧张地侧过头，和言叔四目相对，“言、言叔，您干嘛呀……”
言叔一如既往平静温和，笑着对我说：“好香。”
“我，嗯，洗、洗过了”，我往后退了点，“我洗过了。”
言叔用手刮了下我的脸颊，“怎么那么容易脸红。”
“我……”，我猛地把手放到了言叔胸前，用力推了一把，“好、好饿，要下去吃饭了，我。”颠三倒四地把话说完，我从言叔臂弯里钻了出去，一路跑进了餐厅。
“小雨跑什么呀”，盛姨见我，皱着眉说：“身体还没好呢，别跑。”
我在位子上坐下，胡乱地点了点头。
一直到元旦，言叔都不用去公司，再加上我请了病假在家，相处时间一下就变得多了起来。
我当然，当然很高兴。
每天能在一起吃三餐，输液的时候睁眼就能看见言叔坐在身边，晚上还能比平时多一句面对面的晚安，当然特别高兴。
只是真的太危险了。
言叔一直陪在我身边，温柔地满足着我各种说了和没说出口的要求，我总是会不由自主地蹭到他身边，等回过神后又急着往后退。言叔见过那么多的人，我离得太近早晚会被看破秘密。
于是到了病假的最后一天，我居然松了口气，想着能回到往常的相处模式之中，我就又安全了。
临睡前，言叔给我盖好被子，点了点我的额头，“很开心？”
“嗯？”
“今天输液完以后，觉得你心情很好。”
“嗯”，我往下挪，把脸缩进被子里，“因为明天能去学校上课，不用挂点滴了。”
“在家里不开心？”言叔问道。
跟你每天在一起怎么会不开心。
我看着言叔，口不对心地回答：“有点闷，还是想去学校上课，再不去要跟不上同学了。”
言叔神色一顿，叹了口气，“好吧。”
我到底还是舍不得看言叔这样，从被子里伸出手，扯着他的一只衣袖小声说：“其实开心的，您每天陪着我，我特别开心。”
说完，我没敢再朝言叔看，把手收回了被子里，整个人又往被子里缩。
言叔现在是什么表情我不清楚，只知道过了一会儿后，额头被贴上了一个温热柔软的东西。
我一愣。
言叔的嘴唇离开后，和我道了声晚安，接着就给我关了床头灯，离开了卧室。
我没说头疼，所以那不是“吹一吹就不疼了”的擦边球，那是，那是个。
那就是个亲吻。
言叔亲了我。
是真的亲了我，真的。
可我为什么觉得眼睛发酸。
为什么，为什么要亲我啊，你什么都不知道，我一点也不乖，为什么还要亲我，我喜欢上你了你知不知道，我不想被你发现，不想被你扔掉，你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啊。眼眶里一下就流出了眼泪，被子里的身体在颤抖。
为什么喜欢一个人是这样的，被亲了却觉得这么难受。为什么啊。
第二天起床，从吃饭到坐车去学校，我都尽量不去和言叔对视。好在我平时就经常如此，言叔和盛姨大概只当我是害羞，没怎么在意。
到了学校门口，我说了声“言叔再见”就准备下车，被言叔一把拉住了胳膊。
“说再见的时候要看着对方。”
我只能转过头，把视线放到了言叔脸上，“言叔再见。”
“今天怎么了，这么怕我？”言叔没有松手。
“没有怕您，就是，就是……”这事儿根本就不能说，我支支吾吾了好久，答非所问道：“言叔，我会一直很乖的。”
言叔笑了下，“怎么了，你本来就挺乖的，有时候都觉得你太乖了。”
我摇了摇头。
言叔看了眼车上的时间，摸着我的头说：“小雨，我相信你，但是不乖也没关系，我都喜欢。”
“不乖……也可以吗？”
“当然”，言叔的手往下，揽着我的脖子向他怀里拉，我往前靠在了他的肩上。
“小雨，跟你说过的话还记得吗？”言叔的声音很轻，就贴在我耳边。
“我只要你。”
“所以你是什么样都没有关系。”
去了教室，唐宋元见我第一句话就是“你病没好呢就来学校了？”，我知道是因为脸又涨得绯红，赶紧摇摇手说是暖气太足。
“你们家车是开了三十度的暖气么，热得你进了教室还红成这样？”
“反正我身体真的已经好了”，我放下书包，朝唐宋元伸出手道：“不信你摸我的手心，温度正常的。”
唐宋元抓了抓脸，“我摸你手干嘛啊，好了就行。”
我把手收了回来，从包里拿出作业，问他：“你说前几天的作业我是自己去交还是给课代表？”
“你都做了？”唐宋元有些惊讶，“不是，我给你记作业就是告诉你进度而已，老师也没说让你做啊，你这几天边养病还边学习呢？”
“对啊，作业总是要做的。”我认真回道。
“你叔叔也让你做啊？”
“为什么不能？我叔叔还在边上看着我做呢。”
“我服了，真的服了”，唐宋元拿着我的试卷翻了翻，“姚妈听了都想哭。”
我没忍住笑了起来，“唉你干嘛老这样。”
“老哪样啊”，唐宋元也乐了，“其实唐宋元听了也挺想哭的，但他忍住了，他告诉自己不能哭。”
“你好烦”，我笑着不想理他了。
马上就要放元旦小长假，平时安静的班级里难得出现了点不同，许多人暂时放下了手里的笔，和身边的同学讨论起假期的安排。
下午自习课上，前座的女生也回头来问我，我如实告诉她，因为身体不好，所以只能在家。
“这样啊……那好吧，身体要紧，其实本来想约你的。”
“你约他干嘛啊？”唐宋元原本趴着，突然就撑起了脑袋，“你一个学期了才跟他说过几句话？”
“因为祁天雨才刚转学过来啊，还不太熟”，女生红着脸反驳道，“所以才想约着玩儿嘛，班里还有几个女生也想一起约他的。”
“拉倒吧，你们想让他给你们补课讲题就直说。”
“补课讲题怎么了，一起吃饭，吃完了做做题，然后再一起跨年，不行吗？碍着你什么了？”
“没碍着，就是看不惯你这样”，唐宋元白了她一眼，“想约人有这么约的么，都第二天就要换日历了，到今天才约，谁会答应你啊，这么没诚意。”
“唐宋元你中午饭吃炸药了吗，干嘛这么针对我！”女生说完就气得转过身去，拉椅子的时候发出一声尖锐的噪音。
唐宋元没理她，冷着脸趴回了课桌上。
我看着他，伸手碰了碰他的校服衣袖，轻声问道：“是因为我吗，你突然生气？”
唐宋元摇了摇头，嘴角牵起一个笑，“想什么呢，跟你没关系。”
“你很早就约我了，我也答应要和你一起跨年，但是最后没办法去，你……肯定还是生气的对不对？”
“没有，真没有”，唐宋元直起身，揉了揉自己的脸，“就是有点遗憾吧，毕竟我还是挺期待的。”
我低下头，“对不起啊。”
“唉你别跟我说这个，我最不想听你说的就是道歉。”
“但是我……”唐宋元朝我看了一眼，我没有继续，把话咽下后换了句说：“那你跟你朋友好好玩，玩得开心。”
唐宋元没有接话。
过了会儿，他对我说：“雨哥，和我一起看烟花吧。”
“什么？”我没明白他的意思。
唐宋元拉着椅子往我这边靠，直到我们膝盖和大腿相抵，然后转身从椅子后面拿来了他的大衣。
“我们一起看。”
我还没来得及问，他就展开了大衣，把两个人都罩在了底下。突然被圈进了一个昏暗空间，我有些紧张地问，“你要……做什么啊？”
唐宋元压着嗓子对我说：“把你手机拿出来。”
我听着他的话照做，拿出了手机，两块屏幕先后亮起，照亮了被衣服笼罩起来的小空间。
“然后呢？”
“等我一下。”
唐宋元说着，低头在他的手机屏幕上戳了戳，又过了会儿，我听他说了声“好了。”
我的手机几乎在同时间震了一下。
本来没想管，但唐宋元抬起头对我说：“打开看看。”
我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机收到了一条iMessage短信，来自唐宋元。
“什么呀，我就在你旁边为什么还……啊，怎么会有烟花？”
唐宋元发来的信息只有两个字“雨哥”，可背景却是在夜空里不停绽放的烟花。
“这个，怎么做到的？”
“你是不是没更新到最新版本啊？更新了你也有。”
“更新……我不太清楚，我平时不用这个功能，不过好厉害，它……唉，没了。”
我手机上的烟花不见了，又变成了系统的白色背景。
唐宋元在边上跟我解释，“这就是个特效，你把要发送的信息编辑好，然后在发送前常按边上这个按钮，选择特效类型就行，一般能持续个几秒的样子。”
“哦，这样。”
我按唐宋元说的，学着回了条带烟花特效的信息：[看得到烟花吗？]
[看到了。]唐宋元回了我一条，烟花又绽放在我的手机上。
“我们……就这么看烟花吗？”
“对。”
我捧着手机，看着屏幕上不断出现的新消息，而发件人就坐在我的对面。
[我没生你的气]
[你身体不好，就是要待在家休息]
[我为什么要生你气？]
[你生病了我才要生气]
[但是啊，我还是想和你看烟花]
[特别想]
[可我又不能跟着你回家]
[所以就只能约你看这个特效烟花]
[只能持续几秒，而且还就这么循环播放]
[是不是很傻啊]
[我觉得好傻哈哈哈哈哈]
[但还挺特别的]
[只有我们两个人能看]
[我们两个人的烟花]
[你喜不喜欢]
[我很喜欢]
[很喜欢]
屏幕上不断绽放着烟花，就算是假的，也照得被大衣罩起来的小世界忽明忽暗。
我在手机上打了几个字，回了唐宋元一条消息，发送的时候忘了选特效，屏幕上的烟花一下就停了，变成了白色。
我的信息已经发了过去，显示已读。
[谢谢你。]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第 2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