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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10 谁家孩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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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追兵已经赶过来了。他们明显不知道还有休息室和防爆门一说,估计正火烧火燎的请示他们的上级吧。所以苏芊纵使再担心南淮的伤也得出去找个真正安全的地方再说。出了矿洞,迎接他们的是满天的繁星,已经是深夜了,这对他们是有利的。在黑暗的地方,苏芊是有安全感的。她和哥哥们都喜欢黑,这是他们的保护色。
南淮的伤刻不容缓,事实上苏芊觉得南淮已经不行了,但她下意识的想否认这个显而易见的事实。她简单的处理了一下南淮的伤口,但是天太黑了,打火机这个时候竟然不见了,只能粗略地用纱布堵住伤口止血。然后她不顾南淮的反对把他背了起来,其中愧疚感给了她极大的力量。
第一次,苏芊像个没头苍蝇一样在黑夜中四处乱撞。她得找个绝对安全的地方,没有人找得到,更没有狼找得到的地方。苏芊摸了下口袋里的军刀,她已经做好跟人或狼厮杀的准备了。当然,如果可以选择她希望是遇到后者,因为人明显比狼恐怖太多。
“你还好吗?”
……
山上夜间的温度很低,背着南淮的苏芊却起了一层薄汗。见没回音,有叫了几声。然后半蹲从一个斜坡滑下去。就在她不抱希望的时候,身后终于有回音了:“……没事,刚才有点头晕……”
“你冷吗?”
“……有点。”
他的声音细不可闻,连呼吸都很微弱。
苏芊向来不喜欢强势的男人,她喜欢温柔,温顺甚至有点弱气,就像现在的南淮这样,不过不是这种时候这种形式啊!咱们来日方长啊兄弟!
苏芊终于找到了树洞,在一个小小丘陵背阴处,应该是个很安全的地方。她把南淮放下后整个人瘫在地上。她面朝上,只能看见黑压压遮天蔽日的树冠,连星光都透不进来。她不想动弹,干脆直接朝南淮爬过去问:“你想吃点什么,我给你捉去?”
不知道是不是被苏芊这句话给逗得,南淮竟然咧开嘴笑了:“你……想怎么做?”
“钻木取火呗。”
“呵呵……”南淮身子一歪,正好倒在苏芊肩膀上然后用手臂搂住她。由于什么力气看上去,感觉就像搭在苏芊身上一样。
“别走,我想抱抱你。”苏芊不知道说什么好,也抱住他。这样的拥抱比把他背在背上更能直接的感受他身上正在流失的温度。
“你很虚弱。”苏芊说。南淮不再说话了,但能感受到他微弱的呼吸,这让苏芊有一点点的安心。她摸着南淮有些刺刺的头发,她说,“你根本不用救我的我们本素不相识……本来就是。南淮啊,如果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像尼雅那样的小姑娘我说不定会喜欢你甚至想嫁给你哦……不过很可惜我不是。从很小的时候哥哥就告诉我不可以嫁给任何人。唉?你问为什么?或许是因为我们天生排外吧。小时候别的女孩还在爸爸妈妈怀里撒娇,我开始扫荡图书馆;别的女孩和隔壁班班草暗送秋波的时候,我跟着哥哥跑越野;别的女孩跟男朋友甜甜蜜蜜的时候,我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你笑什么……额,不是在说你。我是不是太啰嗦了。”
“没有……我喜欢听。”
“……那我就继续讲。”
苏芊从小时候在爷爷奶奶大棚里抓到的刺猬到西伯利亚草原上的马匹;从小湖泊里发现的鳄龟到炊事班老班长的诗和远方。说着说着,苏芊发现,她差点把自己的底都给抖干净。她默默地想,说也没什么关系,在这个上没有天下没有人的地方,除了他,唯有树木和爬虫会倾听她的秘密。
所以苏芊放心大胆的说,不停的说,直到词穷。
“南淮……你爸爸妈妈是什么样的人?”
但是苏芊知道已经没人回答她了。她摸着已经冷却的躯体没觉得恐惧,也没有多难过,只觉得孤独时隔十多年再次席卷而来。当时她也是如此等待爷爷奶奶……还有母亲的死亡。死后的他们也是这样冰冷的,没有生气的。终究都会腐烂在泥土里。
苏芊驱使着僵硬的身体站起来,她要挖个坑,把他好好的埋起来。她很想带着他一起回去,至少交给他弟弟,但看现在的情况可能近期是没有机会了。她脱下她的衣服穿在自己身上,然后把南淮放进土坑里,边捧着土洒在他身上边说:“等着,我回来接你回家的。”
看着南淮模糊的脸,苏芊觉得眼眶逐渐热了起来,视线变得模糊,最后夺眶而出。她想起了支离破碎的爸爸,爷爷干枯的躯干,奶奶浑浊的白眼珠和被鲜血染红的母亲,然后抑制不住的扑到南淮身上压抑的哭了起来。
她听到飞鸟的叫声,翅膀的扑扑声,风吹树叶声。
一切都很安宁。
苏芊先把南淮埋好,然后得去找吃的。她很饿,饿的前胸贴后背。低血糖反应让她几乎无法思考。
但是她很幸运,在不远处抓到了一条蛇。苏芊有点眼花,但是她猜测应该是无毒的品种。苏芊靠在一棵树下,拧了它的头也不管滴在脸上温热的蛇血就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口。生蛇肉口感算不上好,但跟以前哥哥给她烤过的一样,甜丝丝的。
躺了一会,苏芊觉得自己复活了。她回头看了看南淮分钟的方向,然后继续向前走。现在,她身上有一把军刀、一把手枪和几发子弹,倒不算是山穷水尽。
环山地区有两条河流,一条流经村寨北面,称北河;另一条在村寨南面差不多二十公里的地方,那里也有一个小型村寨。大约在苏芊的东边,她的下一个目的地就是那里。
苏芊站在山丘上,前方就是小村寨。它比苏芊想像的小太多了,似乎只有几十户人家的样子。苏芊抬头看了眼太阳,现在是正午时分,应该是村民下地归来炊烟袅袅的时候,可现在村正中街道上却一个人也没见着。苏芊心里跳了跳,她马上翻下小丘决定一探究竟。
苏芊踏入村中的街道,举着枪四处环顾,唯恐一个风吹草动。她发现这街道干净的简直不可思议,似乎被人刻意打扫过一样。民房的门无一不紧闭着,苏芊走到低矮破烂的门前试着敲了敲,无人回应。她皱了皱眉,用手一推,门开了。她走进去,看到桌椅板凳锅碗瓢盆都整齐的摆放着,甚至有一碗放凉的白水,桌子上没有一层灰尘。太干净了,试问有哪个农村会把家里整理的这么整洁呢?这让苏芊平白的升起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她小心的出去,任使让外面正午的太阳暴晒着也无法驱散她从里到外散发的寒气。
苏芊顺着街道继续走。她走得很慢,脚跟先落地然后是脚掌再是脚趾。每走一步,激不起一颗尘土。走了几步,她在一个菜园的篱笆旁蹲下。哪里有块土的颜色明显与周围的土壤颜色不符。苏芊扣下一块在手里捻了捻。黑色的,已经干了。她闻了闻,当然闻不出来,她又没有狗的鼻子。但那应该是血,被善后者遗漏的血迹。她看了看菜园旁边同样低矮的民宅,决定进去看看。
这里比上一个更糟糕,明明是中午屋内却跟傍晚一样昏暗。就凭苏芊这样的个头她都觉得这房顶快压到她的头了,这男主得过的多憋屈。转了一圈,喜闻乐见的什么都没有。就在她准备出去的时候,听到里屋传来咚的一声音。苏芊第一时间朝那个方向举起枪,声音消失了。她皱起眉,觉得声音怪怪的,不像是老鼠撞倒了东西倒像是人发出来了。这里有活人?这个想法让苏芊眼前一亮,有活人就好。无论是敌是友还是普通村民拉出来溜溜。
传出声音的地方是卧室,是个比客厅昏暗的地方。苏芊摸了一下被褥,很潮湿,她怀疑一掀开被褥就能翻出一堆老鼠、跳蚤、蟑螂什么的。她抓着被褥的一角,一掀,呵……想多了。但这个鬼地方确实住不得人,比自己老家还要破烂……不对,跟这里比起来,老家就是价值几百万的四合院。而且能藏人的地方不多,转了一圈,就剩下一个双开门的木柜子。柜子的把手被一条小木棍堵住了。
苏芊抽了木棍,拉着两个把手一拉。定睛一看,只见里面有——一个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