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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设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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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被看的害怕,自是举杯喝了一口,然辛辣滋味在她唇舌间弥漫,甚是不舒服,她哑着嗓子咳了几口,可却还是难受的很,她哀怨的看着沈汝德,那媚人的眼儿甚是勾人,沈汝德一愣,这丫头长大了倒是会勾人了。
他将蜜桔剥好放在她的面前,姜绵姻接过,剥了一瓣放入口中,甜兮兮的,口中的不适之感也慢慢散去,这是自她到齐国以来,吃到的最好吃的东西,她有些犹豫,话就在嘴边却又说不出口,“你有什么想说的?”沈汝德是何等人也,这点儿猫腻能看不出来?
“前天晚上和昨天晚上,你……你找过我吗?那个人是你吗?”姜绵姻有些紧张,手不停的搓着大氅的一角,沈汝德的笑意更深,右侧脸颊上现出一个小小的酒窝好看极了,“你这丫头睡的熟熟的,竟都知道”,他喝了口酒,哈着冷气。
静了许久,尴尬了许久,他没有理她,拿起放在一旁的外衫便迈开长腿走在前面,看似潇洒实则是在躲避这个他不想正面回答的问题。
她紧紧的跟在他的身后,“沈汝德”,她在他身后小声的叫道,她以为他听不见的,可前面人又不是聋子怎会听不见?他忽的停下了脚步,“怎么了?”
“你还没说是不是你呢”,她声音有些哀怨,好像被人丢下的小媳妇一般可爱极了,这是躲不过了的,“是我,前天晚上是我,昨天晚上还是我,这样,你是否满意?”他语气中难得的带着一分轻佻。
她本就想知道答案,心里也想让他承认那两次都是他,一次将自己从凉水中抱出,一次整夜的照料自己,此时从他口中得到了她最想听到的答案,可却别具了一番味道,她有些愣神,却想着自己的身子岂不是早就被看光了?
沈汝德好像会读心术似的,“我看了你的身子,不管从木桶里将你捞出来,还是看你伤了风寒替你擦拭身体”,他依旧是微笑的模样,丝毫没有愧疚之感,似乎看了人家女孩子家的身子是他理所应当的。
若是在以前的话,她定会抽出她那小皮鞭子抽死那个人,而现在却是连火都发不出来,果然是今时不同往日了。适时,头顶上方突然传来闷笑声,“看了你,我是不是要负责?嗯?”他不轻不重的问着,尾音微微上扬,直戳着姜绵姻的心窝子,她的心跳突然变得好快。
一个十五岁的女孩子怎么斗得过一个在官场上摸爬滚打的右相大人呢?纵使姜绵姻是个嘴上不饶人的主儿,这时也是说不出话来了。往常在赵国时,就连贴身使唤的小太监都未近过她的身,更何况眼前的人是个大男人,当下耳根红了一片,垂头想把头埋在大氅里,却闻到他身上的味道,更羞了几分。
突然感觉自己身上的大氅又被系的紧了些,抬眸差点儿撞上他的鼻子,见是他弯着腰在替自己打理这些,纵使寒风再怎么冷冽,她依旧是暖暖的。
一路上二人再没有说话,“沈汝德”,那人没有应声,“沈汝德”,这一次声音大了些,前面人还是不理睬,她咬了咬唇,将声音放软,“汝德”,在姜绵姻看来她纯粹是为了叫住沈汝德,然而在沈汝德那里听着就是她姜绵姻在向他撒娇。
他转头,凤眸一闪一闪的,仿佛是小孩子看见了自己最爱吃的糖果一样,“怎么了?”他按捺住心神,姜绵姻有些踌躇,走上前去,示意让他弯下腰,他看着眼前人娇小的模样,忍俊不禁,也就从了,姜绵姻见状便附在他的耳朵上问道:“你怎么会有夜行令?齐王不怕?”
他直起身子,看着她一副期待的等着他的回答的样子,在姜绵姻看来这就是一件一句话的事,然而沈汝德翕动着嘴唇却不知从何说起,“小孩子家家的,管这么多做什么?今天晚上想吃什么?我从外面给你捎来一些”,他勉强扯出一抹微笑,想叫姜绵姻安心,但是姜绵姻怎会看不出他的勉强?
她还是不要再去强人所难了吧,也许这其中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有时候知道的多了也不是什么好事,“没有什么想吃的”,沈汝德抿了抿唇,却不再言语。
等到了她的那间连个名字都没有的小破屋前,姜绵姻欲将黑色大氅脱了去,奈何叫沈汝德按住了一双小手,“送给你了,冬天太冷,你也没什么御寒的衣物,先凑合穿着吧。”
姜绵姻应下了,复又一副犹犹豫豫的样子,“你……你进不进去喝杯热茶再走?”姜绵姻有些紧张,她不曾邀请过人到自己屋里作作客,更不曾招待过别人。
“不了,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处理”,他又是那样温柔的笑,右侧脸颊的小酒窝再次出现,真是可爱极了,姜绵姻不自觉的伸手去够想要摸一摸,沈汝德见状便又弯下身子,姜绵姻有些尴尬,她软软的耳朵不知道是冻得还是羞得,红了一片,也不管他,自己跑回了屋里。
他还站在那里,看着她小跑着进屋,然后转身离去,苏烨一走真的是潇洒自如,扔了一堆的乱摊子给他,苏裕呢?他巴不得累死他沈汝德,又怎会帮帮忙?修长的食指按了按太阳穴,已经几个晚上没有睡好觉了?
走至宫门,嘉衍就在那处搓着手哈着气的等着他,一见沈汝德的身影便飞奔了过去,“主子今儿个怎么出来这样晚?可是有事耽搁了?”
“没什么事,不过是同别人说了会儿话”,沈汝德这样回答道,嘉衍垂下了脑袋,“主子可是同那晚的那个贵人说话?”沈汝德没有回答,嘉衍明白,自己这是又多嘴多舌了,赶紧小跑着将马车夫叫过来准备回府。
眼见的这一处刚刚太平些,那一处却暗滔涌动,且看这赵国上下一片喜气,能有什么事儿值得百姓这样庆贺?殊不知这赵王后有孕三月,自是天大喜事儿,然这赵国宫里却安静非常,不见得有什么喜庆样子。
水滴声滴答滴答的响在这赵王后殿里,带着一份清冷一份萧瑟,记录着时间的缓缓流逝,便又徒添了一分伤感,本应该是热闹非凡的宫殿中此时却是无一人踏进。
赵王后生的一副柔和面孔,姜绵姻唯独一双眼儿像极了她,她坐在暖阁内,眼前正烧着炭盆,身上裹了一层又一层的衣裳,有些臃肿。身上是暖和极了,心里却是冷冰冰的,嗅着空气里弥漫的瓜果香味不但没有安眠静心的作用却令她难过非常,她轻抚还未隆起的小腹,盯着桌上已经凉透的饭菜,真是再没有心思让下人一遍一遍的热一热,“璧春,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回王后的话,应该是未时了”,一穿着蓝衣挽着垂挂髻的侍女上前开口应答,又犹豫了几分,“君上约摸是去吴姬那儿用膳了,王后还是进些食吧,如此下来,恐怕对胎儿不好。”
赵王后瞧了她一眼,叹了口气,虽说已是半老徐娘的年纪,但先前脸上却若二十四五的少妇,此时看来却年老了许多,瞅了眼饭菜,没有什么食欲,“撤下去吧,我也不想吃了”,不再理睬璧春,自顾自的下了榻上了床闭眸略作歇息。
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心就已经被那个小狐狸精勾走了?当初生下仲清已属不易,这次怀上胎更是难得,他……他却连面都不见,自己真的如此令他厌恶吗?泪慢慢的从眼角流出,打湿了鬓角枕边,一切都好像一场梦一样,他的变心,孩儿的远嫁,一件一件事都令她彷徨,原以为自己这次有孕便是一切事情的转机,却不曾想,什么用都没有。
恰在此时,一声“母亲”打破了殿中的沉寂,赵王后不想睁开眼睛,只感觉到一只凉凉的小手在抚摸着自己的脸,她缓缓睁开眼睛见是仲清站在自己的床前,虽说姜仲清只有六七岁的年纪,但是已经懂得疼爱母亲。
“母亲怎么了?仲清怎么看母亲像是哭了的样子?”赵王后坐起身,脸上绽出笑容来,“母亲没哭,母亲很好,你可否用过饭了?”
“母亲不必挂怀仲清,他们哪里敢怠慢仲清用饭?倒是母亲可要好好的照顾自己,这样仲清就能有妹妹和仲清玩儿了”,小小的孩童此时却像个大人一样慢慢的摸着赵王后的小腹,“母亲知道,不过母亲现在有些累了,你先回自己那儿,等晚上用饭时在来母亲这儿可好?”
姜仲清闻言便狠狠地点了点头,又带着不舍,几步一回头的出了殿门,赵王后坐在那里失着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且说这长春殿里倒是春意融融,吴姬替赵王斟满了酒,“君上先消消气,奴家也是听说的,还不知真假,而且奴家也不好插手朝堂上面的事”,赵王将酒杯推向一边,冷哼了一声,“这件事孤会派人调查的,既然这事连你都有所耳闻,无风不起浪的道理孤还是懂得的。”
“君上自然是世上最明理的人”,吴姬笑意盈盈的看着他微醉的模样,眸中闪过一丝狠辣,你瞧,这时又是一副撒娇的模样,真是不知这吴姬心里到底在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