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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时间跃上灶台,第一块起司蛋糕粉墨登场 ...


  •   “如果你期待看到一场关于龙、骑士或者激光剑的冒险,那么请你轻轻合上这本书,因为它仅仅在描述现实,而现实从来都是残酷的如同和没有思考器官的呆薮族人进行哲学思辨一样。事实上,本书已经用一种尽可能幽默和风趣的表述方式化解这种酷刑了。
      当然,或许你会在接下来的法律思辨过程中暂时迷失自我(即使在三分钟一个冷笑话的刺激下),但是请你一定要坚持下去,接受这整套的、经过宇宙人生价值观委员会审批完成的、关于你世界观成熟构建的书籍的指导。就没有读完就走开的后果而论,没头脑族那被摧毁世界观后的失败重建所导致的思考器官的缺失,想必能解释一二。不过请安心,我们没有从任何意义上威胁您。只是宇宙是客观的,确实存在没有坚持读完这本书的种族失去智力的情况,而我们的职责,就是充满遗憾地告知您。”
      以上这段话,是著名的《一又五分之三被剩下的宇宙角落管理法(试行条例)》的开篇词。这部法律创造性的使用了‘思辨型法律’和‘价值塑造’等字样,并且委托时间之外的宇宙主宰用尽可能幽默的笔触来润色条文。但很遗憾的是,这部法律并未得到文学家或者法律学家的无限追捧,相反,它的出台普遍被视为对宇宙主宰高大形象的颠覆性挑战,以及对“到底这帮宇宙统治者还能无知到什么程度”这一问题的完美诠释。

      针对客观性这件事情,整个宇宙产生了极多的讨论。不过大致上我们认为,经常把刚刚那句口头禅挂在嘴上的人,通常并没有到位的理解它的意思。正如与芹并没有真正意识到自己有多讨人喜欢,和自己到底给人带来了多少麻烦这件事情一样。
      亲爱的中心主任并未放弃这个意图通过被辞退而有足够的理由执行她周游世界计划的年轻人。对于已经经历了大半个人生的主任而言,这种追寻自由的想法固然有其吸引力,但相比一份踏实的工作和一个圆满的家庭,就显得有些无足轻重了。心底善良的他,不愿意看到一个很有潜力的年轻人,因为无益的旅行而年老破产,最后灰溜溜滚回家,后半辈子依靠饲养陌洛伊毛虫为生。于是他动用了残余的、仅剩不多的智慧,想出了一份非常适合她的新工作:
      “去地球进口起司蛋糕吧?”
      与芹意外于中心主任居然会把这么重要的工作推荐给她,但不一会儿她便有些理解了。
      “因为进口方案资金不足,所以我们缺少一个联络人的工资预算。经过公司和政府的东拼西凑,最终募集到了预订薪资的十分之一,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来做这个工作?”主任吭哧吭哧地说明了情况。
      与芹歪了歪脑袋,思考了一下。她轻轻扭动两圈,眼睛微眯,用一种不确定但充满期待的语气问道:“能在地球玩儿么?”
      主任松了一口气:“除了不准带陌洛伊毛虫上去以外,其他都可以。”
      与芹听毕眼神一亮,高喊:“中火烘烤半个小时!”(这是句祈祷词)接下开始欢呼雀跃、四处乱爬。在收敛了一切兴奋之后(主要是主任生怕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从她那可疑的包里掉出来),她乖乖的坐下来听主任讲在地球上的注意事项。
      “首先,你需要去找到一个人类。”主任清了清嗓子。

      那个被选召的幸运人类(深绿人视角),此时正在背诵长达十五页的演说稿,并且手动整理空运来的伦敦国王裁缝订制级高档西装。
      作为一个从事起司蛋糕制作行业的年轻成年人,郑艾极少有在总统面前露脸的机会,不过今晚,他和他的起司蛋糕将扮演最重要的角色。至于原因,得追溯到总统的新政策。

      因为长期的贸易往来失衡、低效率的大中型企业运作以及持续的显而易见的通货膨胀,总统先生自上任以来便极为苦恼。为了让他能在周三晚上睡个好觉,御用幕僚团就像过去千千万万个御用幕僚团一样,提出又一个换汤不换药的名为“青年创业计划”的草案(“总是要有年轻人去送死的。”幕僚们私下里互相耸了耸肩)。
      首先,我们必须承认,这个计划在理论上完美的几乎可以写进教科书中。但必须质疑的是,把上一个同样完美的计划搞砸的官僚系统,是否有能力在这次出人意料的不再重蹈覆辙。遗憾在于,任何人对此都不报希望,总统先生亦无二致。
      在某一天的下午,总统先生一边皱着眉头丢掉了令他作呕的起司蛋糕,一边在起司蛋糕发展计划书上签下了大大的花体字。“总统先生,麻烦您在下周五的晚餐时间会见起司蛋糕创业代表。”秘书这样说道。
      “会有媒体出席?”总统先生问道。
      “哦先生,并没有。这是一次私人的会晤,我们只会记录在案,然后等到您离开时,在记者面前发布一个简短的演讲就行了”秘书的声音令人安心。
      总统先生听毕,露出了微笑。“这听上去棒极了。”他的声音满是老了三十年的沧桑,仿佛他干了一辈子下水道清洁工一样。
      秘书体贴的泡了一杯红茶,滋润一下上任之后日益憔悴的总统。客观的来看,他其实干的还不错。在整个官僚和政治系统都堵塞得如同姑妈家的下水道一样的情况下,奋力清理并开辟了一条新路并不是一件易事。这个国家沉疴太重,治疗绝非一朝一夕的功夫。
      “所以周五晚上可以不用吃该死的起司蛋糕了?”总统满心欢喜。
      “亲爱的总统阁下……”秘书的语气充满了愉悦。
      每当秘书用愉悦而非全家死亡的语气说话时,总统就意识到,情况可能比某个可怜的家庭全家离世还糟糕。果不其然,秘书宣布总统要吃五大口他毕生最厌恶的起司蛋糕(“你应该庆幸他只了选五种口味宣传”秘书愉悦地说道),然后要接着蛋糕的美味和国家经济发展的良好趋势向记者发表两分钟的讲话。
      “起司蛋糕加经济发展?”总统充满绝望,“你应该尽早打电话祝贺副总统,他的政治野心很快就能实现了。”
      “别有压力。”秘书安慰地拍了拍总统的肩膀。

      我们的郑艾并没有意识到今晚必然会遇到的沮丧。
      他依然在精挑细选自己那可口的起司蛋糕,想象着总统是如何被他们的味道所震撼。他一次又一次地整理自己的领带、背诵那修改了无数次的演讲稿。
      “今天是个大日子。”他这么想到。
      “对,确实是这样~”一个快乐的声音也附和着他。
      他回想起了自己当年非常不舒适的日子:迎娶新娘时必须住在廉价的出租房里、第一个孩子只能用祖母的旧衣服当尿布,还有自己直到(理论上应该)最喜欢的饭馆关门大吉都没能成功去吃上一次。不过呢,这一切都过去了。他靠着自己的热忱、努力、希望以及郑家手作起司蛋糕,逐步过上了富裕而满足的生活。不出意外的话,先前的这些经历,会慢慢褪色成为等他老了的时候在火炉边,和孙辈们讲的故事。
      “我感动快哭了!”那个快乐的声音非常哽咽。
      郑艾此时注意到有点儿不对劲。一般而言,他通常和自己说话时的声音,都是由一个著名卡通人物倾情奉献的。但最近脑中那个和自己对话的家伙,似乎并不在已知的范围内。
      “我还以为你得等到人类进化出第二个大脑才会发现不对劲儿呢。”快乐的声音说道。
      郑艾陷入了恐慌。他第一反应是自己犯了电影式的精神疾病(就是会产生幻觉然后随机杀人的那种),然后用想象力补完了接下来的一小时二十分钟;接着,他似乎觉得自己只是因为压力太大而产生了另类的心理寄托,就像童年的木吉婆婆和花仙子一样(男生也是会期待精灵的!不要这么惊讶);最后,他联想到一个妻子窃听丈夫婚外情的阴谋
      “你认识宝儿么?”他试探性地说道。
      “认识。她做的一手好起司蛋糕。”那个快乐的声音带着一种悠然的向往。
      他愈发肯定自己第三种猜测了,而正当他试图回忆起那本《丈夫的秘密手册2.0》里教授的关于稳固妻子信心的技巧时,那个声音接下来说出的东西,却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你的第一个起司蛋糕是鼻屎口味的、初恋是高中二年级的英文老师、每天晚上都要在床上假装自己是海绵宝宝才能入睡。”那个快乐的声音轻松地调侃道。
      这次,郑艾陷入了极度恐慌。

      直到很多年以后,郑艾都不会忘记这一个下午。
      虽然之后发生的事情尤其难忘,但是最深入脑海的,还是在准备给总统呈上饭后甜点之前的那段时间里,他听到那场超越一切真人秀选手故事的、人类自诞生以来的、最大的胡扯。他还记得,那个快乐的声音第一次说出‘起司蛋糕’时的优雅,那是如同南十字座最亮的星星一样,充满了一切极尽瑰丽的指向美的描述。这也是他第一次发现有人对起司蛋糕的热爱超过自己。当然,很快的,他就被之后关于浅蓝和深绿的描述转移开了注意力。
      “那个……总结一下,简单地说,你是一个外星人,然后要代表你的星球,向我进口大批起司蛋糕?”郑艾的表情仿佛被马戏团的乔克叔叔逗乐了一样。
      “……总体上来说,是的。”与芹的长篇大论被打断了,这使她有点憋屈。
      一旦信息输入量大于一个生物所能意识到的极限时,该生物便会拒绝整段信息的任何一个字。就像在荷尔蒙躁动的八月,你突然对你父母宣称你不再娶妻生子,而是选择和另外一位同性伴侣共度余生一样。保守派的父母在你说出那句:“亲爱的爸爸妈妈我其实对胸部硕大的脂肪团不感兴趣。”时会觉得,这段你拼尽全力的表白,是属于一种可笑、无趣且缺乏任何真实性的信息输出。同样的,基于该理论不难发现,那些指望学生们能听懂一半物理课的老师们,也常常会陷入失望。
      任何一个世界观正常的年轻人都不会相信这一堆关于起司蛋糕和外星人的鬼话,郑艾也是其中之一。“恕我无礼,我现在没工夫和你开玩笑,我在六个小时候要面见总统了!”郑艾假装镇定地说道。“得了吧你,你不能忽视我!我可是在你脑子里说话呢。”与芹咋咋呼呼地嚷嚷着。
      郑艾已经确定自己罹患上了某种可怕的精神疾病,毕竟比起遭遇起司蛋糕星人这种事情,他宁愿选择一个不靠谱医生的建议和持续稳定的神经药物治疗。而正当他计划好后接下来一个月的商业发展战略(排除一切外星输出蛋糕计划)之后,残酷的现实狠狠地在他脸上来了一拳。
      他不由自主地、站直了、扭动起来。
      描述的细致一点的话,是郑艾先生全身立正式打直了,然后右手高高举过头顶,左手紧紧贴着西裤口袋,整个人从脚底板到天灵盖,呈现一种波动式扭动状态,就像一只正在开心地在奶酪里扭动的蛆一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绝望地大喊。
      “我必须做点什么,来让你相信我不是一种陌洛伊毛虫式脑部残疾的发病状况!”那个快乐的声音从他自己的喉头发出。他仔细分辨音色,确定了那是自己声带震动的结果,只是因为使用者过于不熟练,所以很难稳定在一个好听的、不做作的区域。
      郑艾拼了命的抢夺回身体控制权,然后用那个饱经销售训练的好听声音说道:“可我还是觉得只是自己在犯病。你能让我看看你到底是什么样儿么?”
      与芹扭动自己,通过复杂的神经操纵郑艾说道:“行~你现在张嘴。”
      郑艾此时意识到那个外星生物(如果等等真的有什么从嘴里跳出来的话)正在自己体内。恢复些许镇定的他大吸了一口空气,然后用吃奶的力气屏住呼吸。他对着前方尽可能地把嘴张大,舌头死死伸出,不一会儿双目因为缺氧而密布血丝。
      “还还还……没媚……号壕好么?”他含糊不清地说道
      “出来了!”一条黑色的影子从他嘴里跳出,坠落到前面的起司蛋糕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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