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就是不低头（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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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母百般安慰，绯玉黛玉纵然心有不平，却也暂时发作不得，毕竟总不能真的动刀动枪吧？
随后贾母命鸳鸯送了好些精致的小玩意儿来，有适合小姑娘戴的首饰，有名贵的玩具摆设，据绯玉看来，那些首饰式样新潮，哪里是什么贾敏的旧物，八成是刚刚从金店里采买的新款。绯玉也不点破，只管收下便是。里头有一个镂空雕刻的象牙球，象牙球一般多是巴掌大或者拳头大，里头层层镂空，可以自如旋转，最好的广南匠人能雕刻十八层，层层分离，各有不同。但贾母送的这个象牙球看起来不过荔枝大小，但却极其精细地雕刻了九层，比那些大个儿的更要多花几倍的功夫。这镂空象牙球看起来精致非凡，黛玉见了很是喜欢，特意让承影打了个络子，经常佩戴在身上。
此事绯玉也没有帮贾府隐瞒着的意思，原原本本地写信告知了林如海。就连贾母事后的安抚也都一一说了，至于王夫人的处罚，也无甚大事，只是以休养的名义暂时剥夺了管家权，如今管家的便是王夫人的内侄女王熙凤。这事儿没人告诉绯玉黛玉，还是龙雀跟贾府的下人打听出来的。据说当日老太太把二老爷和二太太都叫到荣庆堂训斥了一番，二老爷不知情，二太太自承病糊涂了，这才有了闭门休养的处罚。
黛玉知道后颇为生气：王夫人这处罚不疼不痒，且不说她随时可以‘病愈’拿回管家权，便是一时半会拿不回来，这管家权在王熙凤手里和在她手里又有多少差别？王熙凤向来以身为王家人自傲，对这个姨妈可算是毫无违逆，比对自己真正的婆婆邢夫人可恭敬多了呢！
绯玉听了黛玉的抱怨也只能温言宽慰，毕竟王夫人的目的并未达成还碰了满头包，受此挫折，想必她定然能安分些日子了。倒是宝钗真真让人刮目相看，明明发生了如此尴尬之事，转天她浑似无事一般照常来蹭课，时不时还把胡敦和请到梨香院去，想必是单独教导，给她开小灶补习宫规礼仪。宝钗年纪轻轻，为了达成目的，浑然不在乎什么面子，也真是超乎想象，绯玉觉得要是换了她自己，说不得连福雅院都要避着走，哪里还能这么泰然自若？
见识了宝姑娘这项本事，绯玉不由得叹服，怪不得红楼梦中的林黛玉不是她的对手，便是今生她们姐妹两个加在一起，也做不到她这种为了达成目标万事不管的纯粹执着。
一心想安静猫冬的林家姐妹，只觉得自己理直气壮，却不知在别人看来却是嚣张可恶。
王夫人这一二十年来，就没吃过这种亏，她早就暗下决心，迟早要给这两个死丫头一个大教训！
这日晚间，天又下了一层薄雪，绯玉派紫鹃去老太太房里告了罪，说不过去吃晚饭了。
自从忘梅庵回来之后，天气愈发冷了，姐妹俩去荣庆堂用饭的时候就越来越少，自从王夫人来闹过一回之后，更是一次晚饭也没去用过。
这日也是姐妹俩人对坐用饭，饭菜刚刚摆上，还没开始动筷，就听得院子里头一阵嘈杂，夹杂地还听到哭泣叫嚷之声，绯玉起身便要出去看看，她一拉开带着玻璃镜的绣屏，还没等出门便看到一大群人冲了进来。
打头的便是王夫人的陪房周瑞家的，还有吴新登媳妇、郑好时媳妇等几个王夫人的心腹都气势汹汹，挽袖子撸胳膊地闯了进来，绯玉看着她们那沾着雪泥的鞋底，把原本干净的地板踩的乱糟糟的，当下就皱了眉。
黛玉被这些人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得不轻，赶紧躲在姐姐后头。这些粗壮妇人下手可不客气，门口守门的小丫头平白无故就挨了两个巴掌。她们个个瞪着牛眼，简直就像是一群见人就咬的疯狗一般！
绯玉看到黛玉胆怯的模样，怒火狂炽，当即喝到：“谁准你们进来的？都给我滚！”
那些媳妇婆子见绯玉面沉似水，虽然年幼却有一股说不出的威严气势，忍不住就有些瑟缩，眼看这房中干净无比，清雅贵重，一时间都觉得有些无落脚之处。几个粗使婆子被绯玉气势所摄，当下便畏畏缩缩向外退去，不想那几个婆子刚刚转身，却被一个声音拦住了。
“是我让她们来的，怎么，我们贾府的屋子我这个当家太太还进不得了？”
绯玉闻声看去，原本应该在屋里头休养拜佛的王夫人扶着丫头的手缓步走了进来。
她当下忍不住蹙眉，怎么这位不省事的二舅妈又来折腾了？
绯玉这次根本懒得给人留面子，直接回道：“这是我们姐妹的住处，让这些闲杂人等都给我滚出去！”
王夫人理也不理，只管冷笑一声，自顾自在桌旁坐了，扫了一眼桌上的菜肴，不过四菜一汤，盐煎豆腐、木耳炒山药、醋溜白菜、凉拌笋干，银耳百合羹，因为守孝吃得都是素菜，看起来清清爽爽，简简单单。
周瑞家的站在王夫人身后一摆手，那些个媳妇婆子又一窝蜂地往后头小厨房去了。她拿腔拿调地对绯玉说道：“两位姑娘为母守孝，吃得清淡简单，可有些下人不光趁机大吃大喝，糊弄主子，还贪墨主子的份例，二太太为两位姑娘着想，今儿个非得把那些个偷油的老鼠都抓出来，看看以后谁还敢背地里弄鬼！”
绯玉懒得理会她这些指桑骂槐的鬼话，反正王夫人是又想对林家的下人下手了，她听得外头有砸碎东西的声音，再也忍不住了，当即就往后院走。
后院已经一片狼藉，原本整洁的小厨房被那些婆子翻得乱七八糟，蔬菜果品在地上乱滚，那些婆子们提着鸡鸭鱼肉，一个个高兴地跟拿了贼赃一般。绯玉不管她们在闹什么鬼，可看着地上破裂的那坛子酸笋只觉得火冲脑门，那可是林如海特地从江南送来的，黛玉最喜欢吃的酸笋！就剩下这一坛子了，竟然被这些人给糟蹋了！
一个婆子顺手去掀屋檐下的罐子，白鹄看见了赶忙去拦着，那是特地为了做点心腌制的果酱和按照大姑娘的方子制的罐头，可不能被这些人胡乱摆弄！那婆子看白鹄居然敢拦，一把把她推了个踉跄，还想伸手去打。
绯玉一看这些人如此放肆，以她的性子如何能忍，她冲着护在她们姐妹身边的干将一摆头，干将当即冲了出去，一边扶住白鹄，顺便抽出腰间的软鞭，当头给了那婆子一鞭。
干将素来沉默寡言，在绯玉身边贴身服侍的时候也少，平素多是东游西逛地四处巡视，若是林家姐妹出门便充当护卫之职。她跟白鹄的交情最好，眼看白鹄被欺负，早就按捺不住了，既然姑娘下了命令，她也不客气，长鞭横扫，无一落空，那些个婆子媳妇被打得鬼哭狼嚎。
贾府这些下人养尊处优惯了，哪里想到会被人抽皮鞭？！一个个连躲带藏，恨不得缩到王夫人身后去，可干将身手不凡，公平公正，一人赏了五鞭子，让她们一个个坐在地上流泪哀嚎。
周瑞家的一看急了，当即阻拦道：“林姑娘！你这是哪来的野蛮人，怎么能动手打人呢！二太太还在这儿，你倒要袒护那些吃里扒外的下人！你快，快让她住手！”
绯玉学着王夫人的做派，理也不理，王夫人使劲儿使眼色，周瑞家的无法，竟然来拉扯绯玉。
绯玉如今胸中怒火犹如岩浆，再也顾不得斯文扮相，直接抬腿一踹，将周瑞家的踹了出去。
这一脚可把所有人都镇住了，一个不过七八岁的小丫头，竟然一脚将一个结实的婆子凌空踢出三四步远，这是何等的凶猛！
周瑞家的重重落在地上，哇地吐出一口血来，鲜红的血落在雪地上，连王夫人都一时被吓住了，更何况那些下人！
绯玉一挥手，指着院子这些乱七八糟的人物杂物，命令道：“把这些闹事的都给我捆了，一个别放，带着人，带着东西，送二太太去荣庆堂。再找几个腿脚麻利的去报信，给我把大老爷、大太太、二老爷都给我请到荣庆堂去！”
眼看这大姑娘威风凛凛，林府的下人也有了底气，一个个毫不客气地将这些婆子用麻绳捆了结实，几个小丫头快步跑着出去报信。待捆扎妥当，林嬷嬷打头，押着人围着王夫人，雄赳赳气昂昂就往荣庆堂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56章 就是不低头（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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