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向占有》深海哑风

16、第十六章

　　回去的路上，唐卿在车上睡着了。

　　睡得很沉。

　　二月份强势回归以来，唐卿便搬离了自幼居住的老宅，另在办公地点附近新辟了一处住所。

　　余添也是自那时候起，成为几乎与她形影不离的私人助理。

　　余添将车子平缓驶入车位。

　　车子熄火停稳后，唐卿仍然闭目倚靠在座椅上，没有醒。

　　借着透进车窗的微光，余添通过车镜看见唐卿的脸。

　　她睡得很平静。倦色虽然重，眉眼却是舒展的，一扫之前的沉郁。

　　看来，跟成樊的这顿饭，吃得很舒心。

　　大佬心情好了，也许就会不那么疯狂地加班，他也好每天早一点回去休息。

　　余添心中有些小喜悦。

　　但眼下，有一个问题。

　　他该怎样去叫醒睡着不醒的大佬？

　　余添没试过。

　　唐卿她一直有在车上假寐的习惯，但以前，车子一停，她便会立刻醒过来。

　　余添看着映在车镜里那人的睡颜，一时间有些为难。

　　正迟疑间，唐卿随身的小包里，响起了手机震动的声音。

　　安静的环境里，那声音很明显。

　　唐卿睡得虽沉，随着声音响起，也不免立即惊醒。

　　唐卿常用的手机有两部。一部放在余添那里，一部自己随身带。

　　能直拨她本人所持的这只手机的人不多。

　　唐卿拿出手机，低头看着屏幕，整个人忽然一静。

　　她听凭那声音响着，却不接听。

　　唐卿的手机设置有不接听自动转入语音邮箱的功能。手机震动了一阵后停息下来。

　　她把手机贴到耳朵上。

　　“我现在不方便接听电话，请留言。”

　　那是她自己的声音。

　　接下来传来的，是一阵轻轻的风声。

　　唐卿知道，那是墨臣身边的声音。

　　虽然明知他不会听见自己发出的任何动静，唐卿仍然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自上次通话约定杀青后见面再谈以来，这是墨臣第三次打她的私人电话。

　　第一次，是在上次通话后的第二天晚上。唐卿没有接，墨臣也没有留言。

　　第二次，是在隔了三天以后的早上打过来。彼时，他跟纪澜的绯闻在网上爆出，唐卿也第一时间得知。那一次，墨臣留言说了句：“我跟她没什么。”

　　第三次，也就是这一次。距离上次电话打来，又过了一个星期。

　　墨臣在那头，长久地沉默着。

　　唐卿以为，这回，他也不会说什么。

　　但长久的沉默后，唐卿忽然听见墨臣略微有些沙哑的声音传来。

　　“墨墨，我好想你。”

　　他的声音，一向温柔清润。就算是唱最俗艳的情歌，也深情款款，十分动人。

　　但今天，他的声音不仅沙哑，还夹杂着说不出的疲惫。

　　乃至，委屈。

　　这一句想你，胜似哀求。

　　唐卿觉得，自己的心脏，似乎因为墨臣的这一句，而收缩成了小小一团。

　　她一时间，胸口悸痛酸楚，几乎无法呼吸。

　　墨臣的模样，再次浮现眼前，似乎已被篆刻在脑海深处。

　　唐卿紧紧地捏着手机。静默片刻后，她作出一个决定。

　　唐卿忽然抬头，对余添说：“帮我订明天去景城的机票。”

　　————————

　　午休时间。景城。

　　《一剑光寒》片场。

　　墨臣坐在一角，捧着盒饭埋头苦吃。

　　他身侧，纪澜也捧着一盒盒饭。但她吃的不认真，筷子在便当盒里挑挑拣拣，好久才象征性地挑一点青菜送进口中。

　　两人的绯闻早已传的沸沸扬扬。一周前，剧组迎来一次媒体探班。纪澜主动找墨臣一起吃盒饭，在接受采访时，跟墨臣互动良好，语含暧昧，反倒对饰演男一的大咖薛越态度淡淡。

　　如此明显的暗示，记者们当然不会看不懂。

　　纪澜和墨臣的绯闻一时间传得沸沸扬扬。两天后，纪澜方面作出回应，态度积极，称“墨臣工作很认真，我个人很欣赏他”。

　　墨臣方面，反而一直未予回应。

　　而当事人本人，则对于纪澜展开的热烈攻势反应平淡。

　　乃至于，不胜其扰。

　　比如此刻。

　　纪澜一早便邀请墨臣跟她在保姆车里一起吃午饭，但墨臣坚决地拒绝了。之后，纪澜便一改之前的大小姐作派，日日捧着盒饭，在墨臣身边跟他一起吃。

　　围观的群众纷纷表示，这一次，纪大小姐还真可谓诚意满满。

　　墨臣一个贫民出身的小小新人，主动往上贴还来不及，又怎么可能拒绝得了纪澜？且不说纪澜为了他已摆明倒追架势，就冲着她主动放出的那段绯闻，墨臣的风头便一时无两。

　　墨臣自己本人亦有所觉察。自从纪澜的攻势由暗转明，变得路人皆知以后，片场里除了导演顾昭，所有人对他的态度都发生了微妙转变。

　　墨臣很难受。

　　纪澜比他强势太多。媒体探班结束后，赵海立即跟他联系，询问情况。

　　墨臣如实相告：“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对我有这么大兴趣。先是来硬的，拿别人威胁我。现在又黏着我。”

　　赵海看着他，神色有些诡异：“如果纪澜真的这么喜欢你，你为什么不能试着接受？”

　　不管纪澜的热情能持续多久，但抱上纪澜这条金大腿，哪怕仅是暂时的，对墨臣的发展来讲，也总归有益无害。

　　墨臣也听得懂赵海的言下之意。

　　大男孩瞬间就急了，眼睛睁得大大的，语气中颇有些气急败坏的味道：“不行！”

　　赵海神情复杂，从衣兜里摸出一支烟点上。

　　灰色烟圈在空气扩散，淡去。

　　墨臣稍微冷静了一点，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不好，垂下了眼。

　　联想到，不肯接他电话的唐卿也许正在看着媒体上关于纪澜跟自己的绯闻，他就很急。

　　墨臣垂下眼，组织了一会儿语言，重新开口，语带哀求：“赵哥，你帮帮我。我找到我女朋友了，她要是知道我跟纪澜有什么，会不高兴的。”

　　赵海夹着烟的手微微一顿。

　　墨臣有个不知所踪的女友，这件事，赵海是知情的。

　　在赵海看来，纪澜对墨臣主动示好，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但墨臣竟然这样抗拒，近乎于不知好歹。

　　而听见墨臣提及那个不知道来历也不知道去向的“女朋友”后，赵海的心情更加糟糕。他淡淡地看着墨臣，冷酷地提醒他：“你女朋友，就是那个招呼都不打就跑得不见了那个？她要是真的在乎你，不会那样不告而别。”

　　墨臣很想反驳他。

　　但想起唐卿那张淡漠的脸，想起她一直不肯接他电话。

　　墨臣的胸口就像压了块大石头，闷闷的，很难受。

　　他说不出话。赵海看着他的模样，稍稍缓和了语气，说：“你饰演的角色很讨喜，如果有跟女一号的绯闻加持，对于提升你的人气很有帮助。这是看得见的好处。另一方面，纪澜背景深厚，虽然入圈时间短，大家还没摸透她的脾气，但通常她这样的人脾气都不太好。她现在摆明吃定了你，正面抗衡的后果，很难预料。”

　　纪澜的经纪公司就是她老爸开的，她横着走，也没有人说话。

　　但墨臣只是觅香娱乐里微不足道的小新人。赵海如果替墨臣出头，惹怒纪澜，也许会给整间公司无谓树敌。

　　墨臣听懂了，更难受了。

　　他低着头想了一会。赵海本以为他会想通，不料墨臣过一阵抬起头来，脸色苍白，口里却重复了一遍刚刚那句：“赵哥，你帮帮我。”

作者有话说

　　我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