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清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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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和苑，顾名思义，你或许会以为这是一处环境优美青山绿水的僻静所在，又或是菜肴精致口味清淡的淮扬大饭店，再不济，也得是品味高雅不重口的小清新。
然而……No，清和苑是一家主打川菜的餐馆——店面小，不易找，老板还非常叼。
但在C市，一提清和苑，若你说不知道，那么一定会被嘲笑没见识。
清和苑的老板是地道的北方人，却独独倾心于川菜，早年走南闯北攒了些钱，回C市后便开了这么家餐馆。
据说清和苑的厨子都是老板从四川挖来的，而主厨精通八大菜系，甚至给总理做过菜，味道自然不必多说。
但清和苑这个小餐馆，之所以能在短短一年多时间里，从C市众多小餐馆中脱颖而出，与一众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大饭店一争高下，并立于不败之地，主要还是由于它的“个性”。
怎么个“个性”法？
其一，清和苑没有饭堂，只有三个包间，分别以岁寒三友命名，不能事先预定，且不允许排队，也就是说，去吃饭的人很有可能会白跑一趟。其二，清和苑没有固定的菜价，每个到店的客人，必须为老板讲一个故事，老板根据故事的好坏来定价，若他觉得好，便是免单也不无可能。不过，据说至今为止，只有两个人在清和苑享受过免单待遇。其三，清和苑没有服务员，除非老板心情好，会亲自服务，否则客人需要自己取餐。
……
清和苑刚开张时，听说它规矩的人，都觉得这老板肯定是疯了。
可不么？
餐饮服务类行业的宗旨是什么？
——顾客至上啊！
这老板，自己跟个老佛爷似的，还要顾客给你讲故事，是不是插个翅膀你就能上天？
倒闭，不出三天准倒闭！
……
然而结果却让人大跌眼镜——清和苑不仅没倒闭，反而越发神气，及至最后成为C市餐饮界的一颗毒瘤，北方川菜界的一股清流。甚至对食物挑剔到近乎变态的市长大人，在吃过清和苑后都赞不绝口。
于是，渐渐的，清和苑便成为C市身份的象征，所有上流人士都以去清和苑吃饭为荣。
如果你说你办了多少多少高档会所的vip金卡，也许很多人会不屑一顾，甚至觉得你俗不可耐，但如果你说你拥有清和苑的vip卡，那么所有人一定会羡慕不已。
因为众所周知，清和苑只有十张vip卡，每个vip到店都能保证有包间，而且还能享受老板的亲自接待。
但据说到目前为止，只有一位神秘顾客拥有vip资格。
……
在这众多近乎传奇的色彩烘托下，清和苑俨然成为神话般的存在。
但自从跟吴寅吃了回“闭门羹”，季勋对清和苑印象就再也好不起来了——饭店不让人吃饭？那你还开个什么劲，真够矫情的。
所以他所说的“取车”顺便“吃饭”，就是单纯地取车然后找个餐厅吃饭，真的跟“去清和苑吃饭”毫无关系。
因此，当云沐夏朝清和苑去时，他以为她又搞错了方向。
“你的车在那边，右数第三辆。”
云沐夏说:“总得吃了饭再取。”
季勋噎了一下，只好下了车跟上去。
——既然人家都开口了，他一个大男人再说不想……多矫情。
清和苑的门面很小，进门后只有个空空荡荡的前台，其后是一堵厚重的大理石墙，上面以浮雕形式，刻了一整面叙事性质的仕女图，人物刻画无不极尽细致，惟妙惟肖。
季勋正要说什么，眼前的石墙突然从中截断，向两侧让开，没几秒，一条两人宽的小道便出现在中央。
季勋怔了一下。
今天还真有位置？
再看云沐夏，那表情似乎她早就知道了。
——这就有意思了。
季勋让到一边，做了个请的姿势:“Lady first.”
云沐夏假装提起裙角还礼，率先进去。
小道尽头，是一座开着门的木制电梯。
两人一前一后进去，电梯门缓缓合上，季勋一手搭在内壁上，触及之处冰冷而坚硬，他挑挑眉——原来是仿木制。
云沐问:“恐高么？”
季勋摇头。
“那就好。”云沐夏说着摁下刻着“梅”字的按钮。
电梯迅速上升，门再次打开的时候，眼前是一座亭台模样的。
出了电梯，云沐夏从旁边取下一副“眼镜”，抬起手，季勋看了她一眼，就势低头，任她为自己戴上。放下时，她的手有意无意拂过他的脸侧，季勋抬眼看她，她却神色如常。
季勋勾勾唇角，移开目光，看清眼前景象的刹那，不禁扶了扶眼镜。
身处万山之巅，一览众山皆小。白云悠悠，雾气缥缈，仙鹤盘旋，一片祥和。更有缭缭琴音，犹如九天仙乐，不绝于耳。
难怪她会问——恐高么？
摘下眼镜，周遭又恢复了正常——五层楼高而独立出来的亭台模样的包间，外面是古香古色的大厅。
季勋看向云沐夏:“10D特效？”
云沐夏:“差不多吧。”
“厉害，”季勋勾勾唇角，重新戴上眼镜，“有机会真想认识认识这位老板。”
云沐夏笑笑:“走吧，先点菜。”
看到菜单上一堆阳春白雪般的菜名，季勋呵了一声，把菜单递给云沐夏:“你点吧。”
云沐夏接过菜单，拿笔在上面圈圈画画，点好了，递给他看还需不需要别的。
季勋看了眼:静女其姝、七月流火、彼黍离离……
——还真是头一次见这么用诗经的。
他又点了个“绿竹猗猗”便递还给云沐夏。
云沐夏接过菜单，摁下桌侧的按钮，然后木桌便从中分开，露出一个托盘，她将菜单放上去，桌子重新合上。
不多时，木桌再次分开，中央托盘上盛放着冒着热气的饭菜:水煮鱼、回锅肉、东坡肘子、佛跳墙、清炒凤尾、红油耳片、红糖糍粑、珍珠酒酿，以及两碗白米饭。
量都不多，却难得将那热辣的川菜也做得堪称精致。盛装饭菜所用的器具，大到装鱼的大瓷碗，小到酒酿用的勺子，也都十分讲究，无一不彰显着其主人独到的品味。
只是……这确定是他们点的？
季勋摇摇头，拿起筷子:“真够可以的。”
虽然“名不符实”，但的确名不虚传。
水煮鱼剔了刺，麻辣鲜香入味，肉质爽滑细嫩；东坡肉肥而不腻，入口即化；红油耳片轻薄如纸……刀功、调味、摆盘，无一不是上乘。
一顿饭下来，纵然之前季勋心有不满，也不得不刮目相看。
结账时，季勋依然没见着老板。
一个机器人捧着个pos机过来，上面夹着账单。
季勋看了眼价，眼皮跳了跳。
不是说，根据故事好坏定价么，这还没看故事呢……
他瞥向一边写故事的云沐夏，唇角勾出些意味不明的弧度，爽快地刷了卡。
出了清和苑，季勋故作漫不经心道:“我本以为老板要听了故事再决定是否待客，想不到他还挺随意。”
云沐夏面不改色:“也许看我长得美，老板便破了例。”
季勋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她身上。
她今天穿了条墨绿长裙，头发用一根打磨精致的牛骨簪松松挽在脑后，显得锁骨纤细、脖颈修长。她只画了淡妆，眉梢微微上挑，压住有几分媚气的眼尾，清冷的气质更加突出。
——是挺美的。
“想知道我讲了什么故事吗？”她问。
季勋要笑不笑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云沐夏踮起脚，凑到他耳边:“我跟他说啊……”
微热气息轻轻扑在他耳垂上，厚脸皮如他也不由得面上一热。
“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个小和尚在讲故事，故事里说，从前有座山……”
季勋:“……”
云沐夏笑:“我要去看看小雅，一起么？”
季勋偷偷摁断来电，将手机设为静音:“好啊。”
云沐夏:“那你一会儿低调点啊，别抢我风头。”
季勋勾勾唇角:“我尽量。”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清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