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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九月——霜商 ...

  •   青云目送着季秋离开,季秋感受到青云店目光忍不住勾起嘴角,回到帐中,昌海已经在门口等候许久,连帽檐上都带着露珠:“昌将军有什么事情?”
      昌海看着季秋手上的食盒垂下了眼:“凡事送出去的信函我都派人细细检查过,都没有什么问题。”说着,昌海看向季秋:“监督青云的人是否可以撤下了?”
      季秋好笑的别了昌海一眼,她知道,昌海是最看青云不顺眼的,如今他会说出这样的话,看来是真的找不到青云的一丝差错:“不用。”
      昌海疑惑的看着季秋,季秋忍不住笑道:“就让那些人继续看着,所有的信件喝交往的人都要细细检查一遍。”
      看着季秋的笑颜,昌海瞬间就明白了,因为信任,所以无所谓这些检查,昌海微微握紧了拳头:“属下知道了。”
      元宵节,怎么样都要有些过节的气氛,军中的帐篷上挂满了红色的灯笼,还没轮到值班的士兵将领们成群坐一起唠唠家常,尤其是老乡遇到老乡,更是有说不完的话,季秋看着也忍不住露出笑意,就像准备和家人一同出游的大家闺秀。
      “元宵节,将军也不好好打扮一番。”青云提着一壶清水倒给季秋,那清水入口带着些微辣,季秋立刻皱眉:“军中不能饮酒。”说着,季秋就想上前阻止士兵们喝,青云伸出好看的手,挡住了季秋的去路:“你这急性子,这不是酒,只是我用一些药草调出来的凉茶,难得过节,就让他们休息休息。”
      季秋看着他们围着焰火跳舞,摔跤,默认的拿过青云手中的酒壶:“以后不要再给他们调这个了,即便不是真的酒,也是会上瘾的。”
      “好。”青云毫不犹豫的应下:“我发誓,以后都不会调了。”
      季秋这才满意的别了青云一眼,青云看到身后昌海将手中的东西收回怀中转身离开,隐没在阴影之中,这才勾了勾嘴角牵起季秋的手像城墙上走去,天空中没有星月,不过从城墙上往下看,无数的灯火倒是像极了万家灯火。
      青云忽然蒙上了季秋的眼睛,拥着季秋,季秋只觉得脑子变得有些晕乎乎的,面上开始发热,乖巧的靠在青云的怀里,青云在季秋耳边轻声说道:“上次你说你想要我留下来,现在我可以告诉你答案,我愿意为你留下来,可是,我不能留下来。”
      季秋感觉自己就像是巨浪里漂泊的船,只想要掰开青云的手质问,可青云的手力道出奇的大:“我有个礼物想要送给你。”
      青云的声音藏着无奈和冷漠,青云有种不好的预感,一阵恐惧涌上了心头,季秋开始拼命挣扎起来,却被不会武的青云牢牢的困在怀里,她不知道青云到底想要做什么,迫切的想要挣脱这个怀抱。
      “啊!”
      第一声惨叫响起,季秋就不敢在挣扎了,可随后的是无数的惨叫声和哀嚎声,接连不断的想起,没有停歇,季秋不敢去想,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才会让这些流血不流泪的将士们发出这么痛苦的声音,季秋不敢去想,更加不敢动弹:“青云,求你,让我看看可以吗?我不会逃,求你放过他们。”
      看着季秋放弃了骄傲,为了那些士兵将领求着他,青云犹豫了一会缓缓收回了手,季秋看到,他们在地上痛哭翻滚着,伤口开始快速腐烂,露出阴深深的白骨和内脏,化脓的血水将他们包裹成了一个个血人,有人跳入火焰中,来缓解这种痛苦,还不少人受不了这种痛苦,自己拔出佩刀抹了脖子,地狱的刑罚也不过如此了吧。
      “青云!”
      季秋的长鞭直直的袭向青云的脖颈,青云抬手握住了季秋的长鞭,长鞭在青云手中断成数节,对上季秋赤红含恨的眼,青云身形移动,趁着季秋情绪不稳,招式破绽将季秋打晕,青云打开城门,狂风吹灭了灯火,漆黑的城中只剩地狱,青云看着自己怀里的人神色无悲无喜:“这个礼物,你一定不喜欢吧。”
      再次醒来,季秋下意识看向四周,锦绣绸缎布置床帐,上面绣着月桂祥云,精致的让季秋仿佛回到皇城之中,只希望先前的那些只是她的噩梦。
      “姑娘醒了!”一名婢女模样的小姑娘连忙对外面喊了一声,便上前扶起季秋,季秋本想挟持这婢女逃走,却发现身上完全使不上力一点儿力气:“这是哪里?你是谁?青云他在哪?”
      那婢女笑笑:“姑娘不要着急,将军说了,若是你醒了,就派人告知他,一会将军就会回来。”
      “将军?”季秋想了许久,无论是耀国还是楝国都没有青云这号人,更加没有相似之人,青云他到底是谁?季秋双手握紧,那些人的凄惨的模样不断的重复在她脑海中重放,忍不住自嘲,季秋啊季秋,你看看,你自以为可以看清一切,最后呢,这一切都是你的错,都是你的错。
      季秋沉默不语的喝完粥,静静的坐在床头一言不发,等青云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季秋乖顺的坐在床头,一贯束起来的长发柔顺的散在床上,若非眼中的冷意,倒是像极了等待揭开头盖的新娘。
      青云伸手替季秋将落下的发丝别在耳后:“我一直陪着你可好。”
      这双手真的好好看,它可以救人,也可以杀人,季秋冷笑:“你现在说这样的话有意义吗?青云,你怎么不杀了我,为什么不杀了我!”
      季秋厌恶的退后,看着青云的手,眼中泛出晶莹,却倔强的不肯眨眼:“青将军,你赢了,你留着我又有什么用,一个战败的将军没有任何价值。”
      青云收回僵在空中的手,看着季秋:“你想要离开?”
      离开?季秋笑了,离开她要怎么回去,不用想也知道皇兄现在到底面临着怎么样的压力,还有昌海~“昌海在哪里?”
      季秋虽然不知道青云是怎么给那些士兵下毒的,至少,以昌海对青云店的偏见,绝对不可能去接触青云的,或许他还活着。
      “你真的很在乎他,因为你们是青梅竹马?”青云似笑非笑:“可是没用的,除了你不可能有人能逃脱的。”
      “你到底做了什么?”
      青云从季秋身上解下一个香囊,里面放着的是他送给她的药包,青云笑着晃动那个香囊:“我从来都没有骗过你,你还记得几个月前的咳嗽症状吗?我说过,我的血含百草之效,是最好的药引,同时也是最毒的药,所以才需要砷来抑制,本来毒没有这么快发作的。”
      “是因为那凉茶。”季秋没想到居然在那么早的时候就已经被算计了,以命相赌,还能淡定自若的和他们谈笑风声,青云这个人真的是可怕至极,她输的不算冤,她认了。
      季秋闭上眼睛,不在理会青云,青云知道季秋需要休息,便没有在打扰她,出门后青云很快就被人拦下,对方看着院子里的:“她不能留,你别忘了,她可不仅仅是一军将领,更是皠国的公主,皇室血脉,皇室之人活着也只是隐患。”
      青云抬眼,退去温和的他就像一条毒蛇,吐着蛇信子,露着带毒的獠牙,就好像随时能扑上来一口咬死你:“你以为你是谁,你还没资格这样对我我说话,。”
      话落,男子口中已经尝到血的滋味,手掌开始发黑:“你!”
      青云丢下一个药瓶大步离去:“谁敢动她,就去和城里的人作伴吧。”
      躲在暗处观看的人想到所看见的不成人形的满地残骸,都忍不住直冒冷汗,看来这件事情只有报告给陛下才能得到解决。
      季秋安分了几天终于在一天夜里打晕了婢女,借着暗色逃了出去,青云正在配药的手微微一顿,桌上的药瓶发出诡异的味道,青云知道,以季秋的性子要么不动,要么就是做了万全准备,青云看着天色,马上就要下雨了,一旦下雨,痕迹就会被冲洗的干净,这也就是季秋选择在今日逃走的原因。
      不知为何,四周的守卫都不见了,只有零星几个人漫不经心的巡逻着,看到这样子,季秋大概可以猜到,有人巴不得她赶紧离开,季秋又怎么能辜负对方的好意,一路顺利的跑出了宅府庭院,看到大开的城门,季秋无声的笑了笑,也许从这里出去等着她的就是万箭穿心,那她也必须走,这是她的骄傲,战死也绝不苟活。
      “霜商。”
      已经不知道多久没听过的称呼,季秋,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那青衣男子,执伞向她走来,城墙上的人悄悄退下,天空恰巧下起了雨,青云伸出那好看到完美的手:“不要走,不行吗?”
      季秋,也就是霜商轻笑出声:“青云,如果我留下了,那就不是我了,这次战役输了是我技不如人,我不怨你,可我霜商贵为一国公主,又怎么能苟活于他地,即便是死,我也要死在我国的故土上。”
      就像霜商所说的,他们都背负着自己的使命和责任,他们的骄傲都不会让他们妥协,就像原本他可以选择和霜商在一起的,可是他的责任无法让她做出背叛陛下的事情,青云伸在空中的手握紧,一股青烟从他的手掌中冒出,那青烟丝毫不受雨水的影响,缓缓的向霜商常绕而去,霜商被青烟缠绕更本无处可逃。
      一道黑影骑着骏马向霜商奔来,冲破那缭绕的烟雾,将霜商捞入怀中,青云想拦却已是来不及,只能看着霜商被人带走,向城外逃去。
      霜商听到身后人粗重的喘气声,和他身上透出来的血腥味和层层绷带,不确定的问道:“昌海?”
      “殿下,臣来迟了。”
      得到回答,霜商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的顺着雨水留下,霜商回头抱紧昌海,哭的像个孩子,两人找来处山洞休息,昌海坐离霜商老远,用宽大的斗篷挡住自己的样子,霜商想要看看昌海的伤势怎么样了,昌海只能一退再退,直到被霜商逼到墙角这才开口说道:“殿下,那好好休息吧,我出去看看四周有没有敌军的人。”说完昌海便躲了出去,霜商看着昌海的背影跌坐在地上,都是她的错。
      坐了许久,满满的疲惫涌了上来,霜商不知不觉睡着了,冰凉的山洞比那锦绣棉被更为舒心,迷迷糊糊间,她听到抽气的声音,霜商悄悄的睁开眼,天已经微微泛白,雨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她身上盖着昌海的斗篷,而昌海正在背对着她,解开绷带,霜商看到,昌海的胳膊变得坑坑洼洼的,甚至有几处,白骨都露在了外面,只见昌海将匕首刺入自己的胳膊,将一块坏死没多久的肉割了下来,娴熟的给自己止血上药,在缠上绷带。
      “为什么你还要来救我。”
      被身后的声音吓到,昌海僵硬的站起身不敢回头霜商想要追上,可身上仍旧没什么力气,险些跌倒在地,昌海听到响动下意思回身扶住霜商,霜商看到昌海变得面目全非的容颜眼泪哗啦啦的流下:“若是你不来救我,回到皇城,定能医治的好,你来救我做什么,来救我做什么!”
      看着这样的霜商昌海有些手足无措:“保护殿下是臣的使命。”
      “我早就不是公主了呀,从我为了逃避和亲从皇城中跑出来的时候,我就不在时公主了,我不值得你保护!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昌海摇头:“殿下没错,该做做了,在我心里,殿下就是殿下。”
      两人紧紧的依靠着对方,知道天大亮,昌海连慢带着霜商向皠国奔跑,出了边界,昌海的身体渐渐支撑不住,每日割去的血肉越来越多,眼看就要到达皠国时候,昌海从马上跌落,霜商立即下马扶起昌海:“就快要到了,你再坚持一下,昌海!昌海!”
      “殿下,臣累了。”
      “你说过要保护我的,若是你就这样丢下我,我就,我就·······”霜商对着昌海说不出什么狠话,只能束手无策的扯下自己的衣袖将昌海手臂上的伤口包裹起来。
      昌海伸手挡住了霜商,看着这样的殿下,昌海很是心疼,君臣之礼他守礼一辈子,现在不想再守:“殿下,臣想保护你一辈子,可殿下是九天之上的凤,飞的太高,我终究是追不上。”
      霜商第一次清楚的看到昌海眼中的情意,明明这样的情意她看到过许多次,可是为什么她就是没看懂,霜商莫名的委屈起来,扶着昌海的脸颊:“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不告诉我我又怎么会知晓。”
      “是臣的错····”
      “为什么不能早点告诉我·····”霜商一遍又一遍的问着,可是已经没有人可以回答她了。
      曾经她在这里纵马奔驰,守卫山河,无数熟悉的面庞出现在她的脑海之中,最后定格在元宵节的那一夜,所有的一切都化作虚无。
      霜商用马驮着昌海,时不时回头看向已经认不出原本样貌的昌海,这个人总是无声的陪伴在她身边,没有任何条件的支持她,永远不会背叛她,如果她一开始爱上的是这个人那该有多好。
      前方城门口一道青色的身影等着霜商走进,他知道,无论如何,霜商一定会回这座城池中看看的,青云目光紧紧的看着她,霜商忽然笑了出来:“青云,为什么你我要是对立的呢?”
      青云看着霜商拿出匕首,立刻喊道:“季秋,到我身边来,我有办法让你忘记这些,只要你忘记了,我们可以不用对立。”
      往事一幕幕在脑海里回放,霜商摇头:“我不是季秋,我是皠国公主,霜商。”
      匕首刺入胸口,霜商倒在青云的怀里:“你别想着救我,我喝了昌海的血,你也不想让我变成他们的样子,真丑。”
      青云手中的药粉散落在地,紧紧的盯着霜商:“你就这么恨我?”让我看着你死在我面前就像你曾经历过的一样。
      霜商看着皇城的方向,她输了,皇兄,现在皠国只能靠你了。
      青云抱着霜商,嘴边泛着冷笑,他将霜商的躯体放入药水中浸泡,使躯体百年不腐,用草木为笼,百花为饰,青云看着漂浮在药水中的霜商,露出浅浅的笑意:“女子本不应该上战场,可我后面的话你却没有听我说完,那就是我想将你放在手心中细细呵护,我的公主殿下。”
      “人都死了,你做这些又有什么意义。”一妖娆的女子缓缓走进来,打量着如同好眠的霜商:“陛下问你要药方,你为什么不给?”
      青云褪去温和,冷漠的看着女子:“蓝珂珂,你想要为古谷阳报仇也要看看自己有没有这种能力,别再试图惹怒我。”蓝珂珂被青云看的泛起鸡皮疙瘩:“陛下来了。”
      青云看着那如同天神般的男子,垂头拜见:“青云便见陛下。”
      “为什么不救她。”荒宸把玩着茶盏:“我说过,如果可以,放过她。”
      青云苦笑:“不是我不救,而是我无法救,她喝了带有彝的血,陛下知道的,彝我也无法解。”
      荒宸沉默了一会才说道:“彝的配方呢。”
      “陛下,配方没有了,我答应过她,再也不配彝了。”青云的话让荒宸身边的人都吓的退了半步,神与魔,也不过只是一夕之间。
      荒宸垂头看着青云,错身离开:“放手把,让她安息。”
      青云嗤笑:“陛下可知道有一鸟为凤,凤非梧桐而不栖,我也非她不可。”
      “可她已经听不见了。”荒宸不知道是在说谁,鼻间淡淡的药香混着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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