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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九月——霜商 ...

  •   黄沙漫天,战场上刀光剑影,两军咋看之下几乎势均力敌,可若是细细观看便可发现,其中一方明显军力少于对方,只不过靠着诡异多变的列兵布阵这才勉强于之抗衡。
      战场一道不同的身影在其中驾马奔驰,不同一般将士威武,那娇小的身躯就像灵活的蛇,游走在战场中,伺机将猎物一口吞下,手中长鞭所过之处皆倒下一片,一方敌军见形式不好,只好暂时退兵,那娇小的人抬手阻止了己方军队的趁胜追击,抬眼看着被黄沙遮挡着的天空,神色疲惫:“收兵。”
      “将军。”
      一个侍卫驾马行来,下马禀报:“那边发现一个可疑的人,我们是否带回去审问一番?”
      可疑之人,季秋摘下头盔,将垂至膝盖的马尾顺了顺,笑意不明,季秋将长鞭缠回腰间,少看向四周受伤了的士兵:“先派人盯着,一有什么问题马上像我来报,今日这一战我军也不过是险胜,先回城整顿士兵,看看还能支撑多久。”
      “是。”带着伤残的部队回到城里,季秋立刻打开皇城送来的信涵,父皇病危,禁闭于祠堂之中,像先祖忏悔,皇兄代理朝政,当初同皠国联手就是与虎谋皮,她与皇兄就不赞同,可父皇偏听偏信,如今反被楝国同皠国反将一军,整个耀国岌岌可危。
      如今,季秋掀开帐篷看着外面的满地受伤的士兵,污血浸透了他们的衣襟,染黑了脚下的泥土,连空气中都是散不去的腥臭味,季秋神色暗了下来,觉得烦躁的很,就目前的情况,落败也只是迟早的事情,苦苦坚持了两年,难道还是不行吗?
      季秋给皇城回信,希望皇城多派一些医者过来,战争中,死在战场上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因伤口感染,而看着自己被病痛折磨而死。
      敌军的两国军队似乎有些矛盾,这倒是给了季秋一些喘气的机会,侍卫再次来报,那上次见到的那可疑的人又出现在战场附近,行为很是奇怪。
      奇怪?季秋不以为然,觉得就是某些奸细想要混进来的手段,侍卫犹豫了一会缓缓说道:“他在救人,无论哪国的人他都救,我军有被他施以援手的人,伤势确实是恢复的很快,今天我等在巡逻的时候发现敌军正在追杀他,所以属下就将人暂时带了回来。”
      季秋摸了摸自己腰间的长鞭,眼中泛出冷光,一旁的副将,昌海见状说道:“把他带来,我倒要看看,这个人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很快男子就被带来进来,柔俊的面庞,单薄的身体,影子在烛火中摇拽着,倒是像极了那些姐姐常说的小宠,男子被季秋锐利的目光打量着,丝毫不惧,拱手笑道:“将军在看什么?”
      细细看了好一会,季秋觉得无趣:“我在看你的手,你的很好看,你有一双连女子看了都会嫉妒的手。”
      男子看了看自己的手,缓缓伸了出来:“若是将军喜欢砍了拿去就行了。”
      “你不怕。”看着男子坦然的伸出手,季秋慢慢摸上了腰间的长鞭:“我真的砍了。”
      男子目光中没有丝毫的恐惧,就像那些屋前晒着太阳聊天的人:“只求将军留我一命,只要能活着,少一双手算什么。”
      “你很惜命。”
      “当然,没有谁是不惜命的。”男子提了提背后背着的药箱:“三国战乱,百姓生活水深火热,以我绵薄之力,虽无所大作,却也能少许,我只求,盛世太平,百姓安康。”
      男子说的话让许多将领心神微动,只是,说的容易,盛世太平,要做到太难了。
      “盛世太平,那又是谁的盛世,谁的太平。”季秋握紧长鞭挥向男子,长鞭划过男子的脖颈,男子只是愣愣的站在原地,似乎还未反应过来,季秋将男子所有的反应收入眼底,重新收回长鞭,从男子身边走过,鼻尖闻到一阵药香,季秋嗤笑,转头扬长而去。
      男子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那里后知后觉的传来刺痛,血已经渗了出来:“这脾气可真差。”
      “看样子他不会武术,眼下军中正缺这样的医者,殿下?”昌海请示季秋的意思,只有在私底下,昌海才会称呼季秋为殿下,季秋同昌海讲过许多次,不要在称呼她为殿下,因为她早就不是公主了,可昌海那个直性子就是改不了口,季秋想到方才闻到的药香:“先找人看着他,就让我看看,他到底是心怀大善的医者,还是苦心积虑的谋者。”
      “是。”
      军中事务繁多,借着两军休战,季秋开始处理军中内部的事情,战场上本就瞬息多变,若是来个腹背受敌,那就是兵败身死,短短半个月,就已经有人耐不住了,季秋不过稍加引导,便拦下了几条向外传送的书信,顺藤摸瓜的抓住了四人,其中两人是皇城里那些权贵的眼线,看到手中的消息,季秋简直就要气笑了:“这都什么时候了,他们居然还将心思放在争夺兵权上面,简直是愚不可耐,若是国破,他们手中的权财又能有什么用。”
      昌海看着季秋抓做一团的书信,心疼的想要上前,却又硬生生止住了:“殿下,如今的情势,我们实在是不好动他们,马上就要入冬,后方粮草货物都握在他们手上,太子殿下虽有心,却也无法与之硬碰,眼下我们也只能先放任不管。”
      “放任不管。”季秋摸了摸腰间的长鞭:“找人将他们软禁起来,监视他们书信中的内容禀报给我,皇城中的人心思太多,我不得不在意,现在的情形绝对不能让皇兄为难。”
      “是。”昌海立即问道问道:“那另两名奸细,是否先控制住,借他们的手向敌军传递假情报。”
      “嗯。”季秋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昌海是她皇兄的伴读,两人也算的上是半个青梅竹马了,事情交给他办季秋一向很放心:“这事情就交由你来处理。”
      看着满桌的文件书信,昌海无奈的替季秋整理整齐:“殿下这般不爱惜自己,若是太子殿下知道了,定要责备微臣了,殿下自可放心,至于皇城那边,我昌家定全力支持殿下和太子殿下,所以,还请殿下好好爱惜自己。”
      看着昌海一副如兄如父般慈爱的口吻,季秋笑着摆摆手:“你不必如此,更何况,皇兄他才是最累的那一个,我自然是会好好的,不会给他拖后腿的。”
      “太子殿下也是这般信任着殿下。”昌海知道季秋不会听他的好好休息,垂头上前揭开灯罩挑了挑灯芯,悄悄的看了眼季秋的侧脸,故作长者的姿态重复着每天都要重复的话:”殿下早些休息。”
      “嗯。”季秋习以为常的应道:“你也是。”
      昌海再看了一眼季秋,给季秋倒了一杯热腾腾的茶水这才退出帐篷,季秋独自看着案桌上各种各样的书信文件,等烛火暗淡下来,腹部传来一阵一阵的疼痛,季秋抿紧唇给自己倒了杯快要冷却的茶水,躺在椅子上歇息,烛火照给季秋略带苍白的脸染上橘红色,季秋看着橘红色的烛火,不由的想起,那嫁衣如火的女子,残阳下纵身一跃。
      “岁姐姐。”
      等季秋从桌子上醒来,只觉得手脚都有些冰冷发麻,为了缓解这难受的感觉,季秋只能漫无目的的走着,不知不觉中,她已经慢悠悠走到城墙之上,塞外的风都带着血的味道,转身时,季秋看到城墙另一边一青衣男子在城墙的另一端刮着墙上的泥土,季秋记得这男子,看着男子可疑的动作,季秋走近:“你在做什么?”
      那男子回头,修长白皙的手已经被泥土染黑,就如同美玉染上了污垢。男子随意在衣服上摸了两下解释到:“军中草药不够,恰巧我这里有一些药草的种子,可城内的地并不适合这些药草的生长,于是我便想着弄些泥土来种植药草,将军也看到了,城墙的泥土经过百年风雨,加上鲜血的浇灌,是最适合种植草药的泥土。”
      “那这药岂不是带血。”季秋看着男子已经装了一罐的泥土眼中露出厌恶的神色,男子笑着说道:“这世间哪一种药不是血迹斑斑,只是人们都喜欢去忽视。。”
      男子说着忽然想起来:“将军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在下名讳,在下青云。”
      季秋轻笑:“肝胆自怜白首,功名谁借青云。可是这青云?”
      青云摇头:“将军怎么会这么想,为何不是忆随诸彦附青云,场屋声名看出羣。”
      季秋看着青云:“你不像。”
      不像?青云无奈的打量着自己:“怎么就不像了。”
      因为她不相信,在这样的战乱还有人能够无欲无求,可一旦出现这样的人,反而觉得太过虚假。
      季秋没有理会,想要离开,青云连忙抱起装满了泥土的罐子跟在季秋身后:“我看将军的神色不大好,想必是思劳过多而导致失眠,我这里有一种熏香,可帮助将军减缓症状,将军可是愿意一试?”
      停住脚步,季秋回头看着身后喋喋不休男子:“你觉得我会用你给的东西。”
      见季秋愿意停下来好好同自己说话,青云看着季秋,眼中含笑:“将军这是还不放心我?虽然我被将军扣在这里确实是不怎么愉快,可我是个医者。”说着,青云便用衣袖擦干净了手,掏出了一个小巧的布袋递给季秋:“将军自可放心,若是你有事,我自是要给你殉葬的,我这个人,惜命的很。”
      季秋沉默了一会,接过那简朴的布袋:“真丑。”
      不得不说,青云给的这个香囊确实是有用,味道很浅,宛如清风,若不细闻几乎闻不到上面的气味,就像青云这个人一样,虽然话多,却不会打扰到你,等你需要他的时候,他随时随地都在。
      这半个月都没下过雨,空气中干燥的厉害,燥热的风沙剐的面庞生疼,陆陆续续开始有人咳嗽起来。
      起初,军中只是有些人受寒咳嗽,最近不知怎么的,一夜之间军中近又四分之一的人开始咳嗽,甚至是有几人已经下不来床,军医们都束手无策,军医的建议是将染病的人隔离,实质无法医治就只能放弃,季秋看着那些躺在床上不断咳嗽的士兵,就像要把自己身体里的东西都咳空才罢休。
      “不行,无论用什么办法,都要救。”理智告诉季秋,军医的办法是最好的办法,可季秋看着那些无比熟悉的面盘,她不忍心:“去想办法。”
      军医们没办法,只好埋头烟酒起来,几天下来,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季秋急只能带人不顾危险出去采摘草药,回来的路上被一个小兵拦住了,那小兵吱吱呜呜了半天才说出来,那个叫做青云的人能够治好这种病。
      季秋想到自己还挂在床头的那个香囊,立刻叫人去找青云,将人带到隔离区。
      因为青云来历不明,所以军中人几乎都不信任他,除了被他医治救助过的士兵,季秋也对青云抱有怀疑:“我听说这个病你能治?”
      青云上前看了看床上的人,细细检查了一遍后沉思了一会,待季秋快要不耐烦的时候青云这才开口:“只有六成的把握,不过,若是将军能帮我找到一味药材的话,我能有九成的把握。”
      “什么药材?”
      青云定定看着季秋,轻声说道:“砷。”
      “胡闹。”还不待青云话落,军医就已经气得跺脚:“砷乃剧毒之物,虽说可以毒攻毒祛寒劫痰,可这症状明显是燥热所引起的,怎么可用砷。”
      军医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可青云却不为所动,仍旧定定的看着季秋,季秋将手中的杯子摔了出去,海昌上前一步挡住了弹回里的碎片,季秋淡淡的扫过那些不再喋喋不休的军医:“那你们可有什么办法。”
      军医们没有出声,季秋冷冷的盯着青云:“若是治不好,你就为他们陪葬吧。”
      青云愣了一下,似乎没有想到季秋会同意的这么快,自有成算的浅笑道:“将军,我说过我很惜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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