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香纪》梦岚yuyu

4、第二章

　　二零一零年十二月二十三日。
　　考试过后，丽娜和苏珊珊一起返回北京。
　　步出机场后，她们先去直接拜访家伟的舅父母。

　　甫一见面，苏珊珊立即送上水果篮：「舅老爷，舅奶奶，好久不见，珊珊来看你们哩。」
　　舅父李海平接过水果篮交给妻子，满脸笑容道：「珊珊，进来坐，进来吧。」
　　一眼督见站在苏珊珊身旁的丽娜：「哎，这是谁啊？」
　　「舅父你好，我是王丽娜。」
　　「原来你就是丽娜？家伟以前常跟我提起你。」李海平道：「果然很漂亮，难怪家伟对你这么上心。」
　　此时舅母赵氏正巧端茶出来，听到这句话，瞪了丈夫一眼。
　　「舅老爷，乐乐在哪里？」苏珊珊打开话题道。
　　「乐乐已经被家伟抱走了。」李海平道：「你们舅母不喜欢小孩晚上哭闹，所以家伟带了他搬出去住。」
　　「怎么说到我头上来了？」赵氏嗔道。
　　「舅父，你知道家伟现在在哪里吗？」
　　「知道，上次你们舅母才去看过乐乐，还带了奶粉去，但家伟不喜欢，奶粉都被退回来了。我现在写个地址给你们。」说着写了一张纸条。
　　丽娜接过纸条道：「谢谢舅父。」
　　「谢什么，难得你们一家三口可以团聚，我只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哎呀，这么着紧自己的男人和儿子，当初为什么一早跑掉？」赵氏忽然道。
　　「因为我去了香港读书。」丽娜解释道。
　　赵氏唉声叹气道：「现在的女生真是没有家教，还未嫁人就被男人搞到生孩子，生了又不养扔给男人，自己一走了之，现在忽然良心发现要认儿子，面皮真厚啊，这么不要脸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丽娜听着，忍着眼角的泪水，双手慢慢缩成两个拳头。
　　苏珊珊察觉，伸出左手去握住丽娜的右拳。
　　「你又在这里发什么疯？」李海平骂道。
　　「我没有发疯，我这是在替家伟不值！家伟真是不幸，招惹了这么一个不要脸的女人！以我们家的条件，就算说不上大富大贵，也可以替他找个更好的女生！你知道，我一向都把家伟当成亲儿子的！」说着呜呜的哭起来。
　　「真是的！在客人面前哭哭啼啼的！就是给我丢脸！」李海平怒道。
　　苏珊珊赶紧打圆场道：「舅老爷，舅奶奶，我们现在去找陈家伟，就不打扰你们了，再见！」
　　说着拉起丽娜的手就走。

　　刚踏出门口不久，苏珊珊甩开丽娜的手，冲前几步骂道：「臭婆娘，这种话也说得出口，我要不是看在舅父人品好心地好，我老早在她那张臭脸上挥上几拳！」
　　在她身后的丽娜掏出手帕擦了擦眼睛，说道：「珊珊，你别生气，人家始终是长辈，咱们身为后辈就让着她一些。你刚才要是真的打了她，就被她说中了咱们没有家教了。」
　　苏珊珊转身对丽娜说道：「人家的舅母又不是你的舅母，她跟陈家伟根本没有血缘关系，跟咱们更是沾不上边，咱们用得着怕她？以后你若嫁给陈家伟，也不要认她这种亲戚！」转身向前，说了一句「走吧！」快步而走。
　　丽娜只好跟在后面。

　　两人按照李海平给予的地址，找到家伟所居住的四合院。
　　「乐乐怎么住在这种地方。」苏珊珊边走边说。
　　丽娜看了看四周的环境，这才明白母亲那句「乐乐在家伟那里过得很好」只是安慰之言。
　　她拍了拍门，连续拍了几次，并没有任何人出来应门。
　　「陈家伟你死了吗？没死你快点给我开门！」苏珊珊向着大门大喊道。
　　「你喊也没用，说不定家伟出去了还没回来哩。」
　　「既然他尚未回来，那咱们在这里干等也是白等。不如出去走走吧，咱们来了这么久还没吃过呢，我都饿了。」

　　两人走在街上，经过当年她们跟家伟相识的小咖啡馆。
　　小咖啡馆现在已改成一家著名的连锁咖啡店的分店，但丽娜仍依稀记得当年的情景。

　　***
　　自从三人第一次见面后，苏珊珊便飞往香港升学，丽娜则进了北京第一学府。
　　新学年开始后，没有自小青梅竹马的好友陪伴，丽娜独自上学下课，感到很孤寂。
　　因此她常常跑去咖啡馆去喝咖啡，跟家伟聊天。
　　尤其是当家伟当值的时候，她就会出现。
　　后来不知何时开始，两人从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变成互相喜欢对方。发展成情侣。

　　***

　　丽娜沉醉在往事的回忆里，手不自觉的往自己的咖啡杯里加糖。
　　「娜娜，你不断的加糖干什么，你的咖啡快甜得咽不下去了。」苏珊珊的话把丽娜从回忆中唤醒。
　　丽娜放下匙子，举起杯子，只呷了一口便把杯子放下。
　　「不论我如何努力，回忆总是苦涩的。」
　　「这块蛋糕是甜的，快吃吧，你从刚才进来的时候就没吃过任何东西。」苏珊珊说着，把蛋糕递到丽娜面前。

　　傍晚时分，苏珊珊和丽娜再次去到四合院，家伟的房间里面仍是没有人。
　　站在院子里，两人虽穿了厚重大衣，但冷风吹来，仍感受到刺骨的寒意。
　　苏珊珊低头摆弄着手机，丽娜则靠在墙上呆等。

　　忽然几步不远处传来一把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丽娜抬起头，和对方四目交接，登时便如遭雷击。
　　站在眼前的正是令她魂牵梦萦，朝思暮想的人
　　两人久别重逢，但却相对无言。
　　沉重的气氛，被苏珊珊一句话打破：「陈家伟，你这是任由我们俩站在外面吹风吗？想冷死我们吗？」
　　「进去吧。」家伟冷冷道。

　　「你们来这里干什么？」家伟问道。
　　「来找你呀。」苏珊珊轻佻地说道。
　　「那你们找我干什么？」家伟没好气地道。
　　丽娜正待开口，苏珊珊便抢先回答：「娜娜来看儿子，我陪她来的，难道是为了来看你吗？」
　　「孩子在哪里？」丽娜冲到家伟面前问道。
　　家伟不理睬她，哼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不一会，家伟便回到屋里，怀中抱着一个婴儿。
　　丽娜一见，便冲上前想去抱他。
　　哪知家伟一侧身便挡住丽娜的手，说道：「孩子刚睡着，你不要把他吵醒了。」说完把婴儿抱到里面去。

　　待家伟走出来，三人围着坐在一起。
　　家伟一直沉默不言。丽娜虽有满腔话要说，但却不知从何说起。
　　屋内没有暖气，空气像凝固了一般，三人都屏住呼吸不敢说话。
　　过了半晌，丽娜打开话匣子道：「家伟，你就没有话要和我说吗？」
　　家伟想了想，才道：「这些日子你跑到哪里去了？」
　　苏珊珊抢着道：「娜娜在香港和我读同一家大学哩。」
　　家伟「哦」了一声，道：「那你来北京干什么？」
　　「我是趁学校假期，回来替乐乐上户口。」丽娜把母亲教她的话说了一遍。
　　「是吗？上户口很麻烦，也不是一时三刻能搞定，我还要上班，未必能腾出时间来搞。既然你现在放假，这件事情就由你来办。我先把孩子交给你看着，有什么问题再来找我。」

　　第二天一早，在家伟上班前，丽娜和苏珊珊已经来到。
　　家伟怀里的乐乐已经醒来，睁开圆圆的大眼睛望着陌生的母亲。
　　丽娜终于见到自己的亲生儿子，她一度误以为已经死去的孩子。
　　她慢慢走近，对孩子道：「乐乐，我是你的妈妈。」
　　她在家伟面前停下，伸手作环抱状。
　　「乐乐乖，让妈妈抱抱。」
　　家伟把儿子交到丽娜手上。
　　乐乐一落入母亲怀里，立刻放声大哭。
　　家伟解释道：「乐乐现在已经开始认得陌生人。只要我一离开他身边，他就会哭。你放心，待他这几天跟你熟悉了，他自然不会对你抗拒的。」
　　家伟同时拿出一个公文袋，「这些全都是有关乐乐出生的资料，你拿去吧。」
　　丽娜抱着孩子腾不出手来，苏珊珊帮忙接过。
　　家伟又说了一些关于孩子生活上要注意的事，临出门前，说道：「乐乐这几天就拜托你了。

　　同天下午，北京王家大宅，大厅。
　　丽娜带着儿子，和苏珊珊一起回到家里。
　　苏珊珊从大堆小堆的购物袋里取出几件婴儿衣服，高举过头，说道：「娜娜，你看，这几件衣服多好看。」
　　「珊珊，你也不用给乐乐买这么多衣服。乐乐是个男孩，实在不须打扮得太漂亮。」
　　「哎唷，娜娜，你干什么不生个女孩儿，那我就可以多买裙子了。」
　　此时，丽娜怀中的婴儿突然哭起来。
　　「乐乐饿了吗？」
　　丽娜一手抱着孩子，一边按照奶粉罐上指示冲调奶粉。冲好后，丽娜拿起奶瓶放进他嘴里，乐乐却哭着扭过了头。
　　「是不是尿布湿了？」丽娜替孩子松开裤子摸了摸，尿布仍然很干爽。
　　尽管丽娜在抱着哄着，乐乐依然一直哭闹。
　　苏珊珊听见声音，走了过来。
　　「乐乐怎样了？」
　　「不知道，他不肯喝奶，尿布也没湿。」
　　「是不是不舒服？」
　　苏珊珊说着，用手摸摸孩子的后颈。
　　「哎呀，都出汗了。孩子太热了。快点给他脱衣服！」
　　两人合力替乐乐解开衣扣，脱去衣服。苏珊珊把新买的婴儿衣服拿过来，丽娜实时给孩子换上。
　　「娜娜，你看，乐乐原来的衣服都已经湿透了。孩子穿太多了。」苏珊珊道。
　　「不是吧？天气这么冷，怎可以不多穿衣服呢？」
　　苏珊珊叹气道：「陈家伟那边又不是楼房，连蜂窝煤炉都没有，他一个大人冷着倒也罢了，孩子自然要穿厚一些来保暖。你家里有暖气，空调可以吹热风，乐乐要是不脱衣服的话都快热毙了。」
　　「噢，真是糟透了。」丽娜抱起孩子向着自己：「乐乐，对不起，都是妈妈不好。」
　　「你不须太紧张，你以为你儿子是豆腐做的？小孩子不舒服不懂得说出来，你只要多些留心就行了。太过照顾反而令他身体弱哩。」
　　「对了，珊珊，你带孩子怎么这么熟练？」
　　「我以前放假返回家乡的时候，闲着没事做，见隔壁大妈替人家带孩子，我也去帮个忙，所以就学了一些。」

　　晚上，因为没有买婴儿床，丽娜和孩子同睡一床。
　　半夜三更时分，正在熟睡的丽娜忽然被乐乐的哭声吵醒，转身伸手轻拍孩子。
　　乐乐仍然在哭，丽娜只好下床，再走到另一边床边抱起他。
　　睡眼惺忪的丽娜，抱着孩子在房里踱来踱去，一边轻声哼着摇篮曲，一边打瞌睡直至天亮。

　　二零一一年一月七日，北京。
　　丽娜和苏珊珊带着乐乐一起前往派出所。
　　在约定时间，家伟准时在派出所门外出现。
　　丽娜忽然想起，在两人约定私奔那天，他到底有没有来？
　　被苏珊珊碰了手肘一下，丽娜才醒悟过来，把孩子交给家伟，再接过苏珊珊手上的公文袋。
　　家伟和丽娜一起进去。

　　丽娜道明来意后，从公文袋里拿出所有证明文件出来。
　　民警看了看孩子，问道：「孩子户口是跟随母亲还是父亲？」
　　丽娜瞟了家伟一眼，见他不答话，便答道：「我们俩一样都是北京的，就随我的吧。」
　　民警看着文件逐一核对，突然问道：
　　「结婚证呢？」
　　「我们没有结婚。」丽娜道：「所以才要交罚款。」
　　因为乐乐为两人的非婚生孩子，报户口时必须缴纳所谓「社会抚养费」的罚款，这笔钱王张氏一早已为女儿预备。
　　「有钱交罚款就没钱结婚？拿个红本本很困难吗？」
　　「很多人都是生了孩子后才结婚的。既然已生了，要结婚也不急在一时嘛。」丽娜尴尬地微笑道。
　　民警拿起丽娜的身份证看清楚。
　　「原来你去年才二十岁？怪不得之前不敢结婚。」
　　丽娜实在无话可说。旁边的家伟却面无表情。
　　「现在的年轻人乱搞男女关系，还弄出孩子出来，真是的，搞得一塌糊涂。」民警道。

　　从派出所走出来，家伟抱着孩子走在前面，丽娜在后面。
　　走着走着，丽娜停了下来。家伟转身望着她。
　　丽娜忽然道：「家伟，咱们不如结婚吧。」
　　「为什么要结婚？就因为别人的一句话？」
　　丽娜低头不语。
　　「我是不会和你结婚的。」家伟道。
　　丽娜抬起头，惊讶的望着他。
　　「不结就不结，他们还不是照样给孩子上户口？罚款就让他们罚，钱你已经交了。既然孩子的户口本都已经拿到，结婚有什么意义？」
　　「你就不怕乐乐被人家笑话他是私生子？」
　　「怕什么？我自己也是我爸的私生子，日子还不是照样过？你生之前就没想过儿子会被人笑吗？那你当初为什么要生？」
　　丽娜一脸愕然。
　　「你都忙累了好几天了，先回去吧。乐乐由我来带。」
　　丽娜看着家伟转身离开，想着他刚才的话，默立半晌，直到看到他们父子俩渐去渐远，才慢行而回。

　　二零一一年一月八日上午，北京。
　　丽娜和苏珊珊一起来到四合院。
　　「娜娜，你这几天都没好好睡觉么？总是没精打采的。」苏珊珊看着丽娜的熊猫眼说道。
　　「嗯。为了乐乐，我连续两星期忙得团团转，幸好有珊珊你的帮忙，不然我都累坏了。」
　　「为什么要把乐乐交给陈家伟？别管他怎么想，你直接带孩子回香港就好了，何必特意走来跟他道别？」
　　「珊珊，咱们做人做事应该有交待。要是咱们不辞而别带走孩子，即是乐乐突然在他面前消失，他会很担心的。」
　　两人走到家伟所租住的房间，见到房门上锁。
　　丽娜道：「家伟应该上班去了。不如咱们去看看住在他隔壁的老奶奶吧。」
　　「为什么？」
　　「家伟说过，他上班前会把孩子托给老奶奶，下班才会接回来。乐乐由出生起几个月来都多亏老奶奶帮忙看顾，既然咱们快离开北京，我想在临走前替向她道谢。」
　　两人走到老奶奶所住的房间门前。
　　丽娜伸手敲了敲门，朗声道：「老奶奶，你好，我们是来看望你的。请问我们可以进来吗？」
　　她连续敲了几次，但都没有回应。
　　「屋里是不是没人？」苏珊珊道。
　　「说不定老奶奶睡着了。」丽娜道。
　　苏珊珊喊道：「老奶奶！老奶奶！」说着伸手拍门，门一碰便弹开，于是轻轻推开了门。
　　两人一起进去。
　　苏珊珊抬头看了看四周，忽听丽娜唤道：「珊珊，你快过来看！」
　　苏珊珊快步走过去，只见一个约七十多岁的老妇人跪伏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她走上前轻拍老妇一下，又向着她耳边喊：「老奶奶！老奶奶！」
　　老妇依然静止不动。
　　丽娜开始感觉不对，伸出手指到老妇人的脸庞探了探鼻息，然后很快的缩开了手。
　　苏珊珊惊道：「不是吧？」
　　原来老妇早已没有呼吸。
　　丽娜被吓得拉着苏珊珊的手臂，说道：「咱们先报警把老奶奶送进医院吧。」

　　傍晚时分，两个女生再次一起来到四合院。
　　「老奶奶怎样了？」丽娜一坐下便问道。
　　「听说是脑溢血，也可能是跌倒的时候头冲去撞到柱子，总之她已经救不回来了。」家伟答道。
　　「好可怜哦！她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人住吗？」
　　「她以前和家人一起住，可是老伴离世后，她和媳妇相处得不好，儿子媳妇都搬出去了，只剩下她一人。」家伟又道：
　　「那天老奶奶说要出去一整天去探望她的儿子，所以我把乐乐暂时交给同院另一边的大叔。没想到你们走来探望她，她会突然出事。」
　　丽娜只是叹气。苏珊珊却抢着道：「那么以后谁来替你带孩子？」
　　「隔壁的大叔。他早已退休，生活费由他的儿女来付，平日他闲着也没事做。我已经和他谈好，他也答应了。」
　　「一个大男人怎会懂得带孩子？」苏珊珊道。
　　「乐乐是男孩，由男人来带有什么问题？如果大叔不行，那我是什么？」
　　「你是孩子他爸，那是不同的。」
　　两人正争持间，丽娜突然开口道：「家伟，不如你让我把乐乐带去香港吧。」
　　「为什么？」
　　「乐乐要是成为香港人，日后在香港生活会更好。」
　　「既然你把香港说成这么好，你当天为什么不选择去香港生呢？」
　　丽娜登时哑口无言。
　　「你全家都不是香港人，孩子凭什么拿香港户籍？要拿的话不如我自己去拿，至少我爸是香港人。」
　　「那咱们只要找你爸爸帮忙就行了。」
　　「你这是说笑吧？我从小到大爸都没有理会过我，小时候我只见过他一次。我妈去世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丽娜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你要照顾孩子就不能专心读书。难道你要带着乐乐去上课吗？」
　　「我可以让我妈给乐乐请个保姆。」丽娜道。
　　「那你为什么不请保姆，在我上班时替我照顾孩子？」
　　「家伟，我求求你，我好不容易才见到乐乐，我很希望以后每天可以看见他，你就让乐乐跟我走吧。」
　　「不行！绝对不可！你可以常常来看孩子，我不会阻拦你。但要想带走他，没那么容易！」
　　一直坐在旁边看着的苏珊珊，此时终于忍不住道：
　　「孩子是娜娜生的，为什么她不能带走？有妈的孩子像个宝，没妈的孩子多可怜，你不知道吗？」
　　「笑话，她这个妈什么时候把孩子当作宝？除了刚过去的两个星期，她尽过母亲的责任了吗？真要算起来，她还不如我哩！」
　　「你这个当爹的就算多伟大，也不能霸占着孩子不放。」
　　「苏珊珊，你别把事实说反了。当初是谁让舅舅把乐乐推给我，现在又想抢走孩子，你们是在耍我吗？」
　　「什么抢不抢的？你和娜娜还没有结婚，孩子抚养权自然归母亲。你要是不信，那就上法院去。」
　　「你要跟我争吗？」家伟道：「我知道你们王家钱多，可以请最好的律师。即使是这样，也无法逼我放弃孩子。」
　　「我不是要你放弃他，我只希望他留在我身边。」丽娜道。
　　「陈家伟，你讲理不讲理？你忍心让人家母子分离吗？」苏珊珊激动得站起来。
　　「我就是不讲理，那又怎样？总之我是绝对不会把乐乐交给你们！」
　　苏珊珊气极，说道：「你……」
　　「你们给我滚！滚！」家伟发火，把丽娜及苏珊珊撵出门去。
　　丽娜回头对着家伟大喊：「家伟，你听我说……」却被苏珊珊一把拉住她手臂。
　　家伟正要返入屋里，被她的声音唤回来，怒视着她道：「我的儿子没有你这种母亲！」
　　丽娜被这句话吓得惊呆了。
　　「你到底想怎样？之前生下孩子自己不理又扔给我，现在又想拿回？你当我是什么？当儿子是什么？」
　　「乐乐不是玩具，不是你喜欢扔就扔，喜欢认就认！」
　　苏珊珊冲上前，掴了家伟两巴掌。
　　「陈家伟，你有没有人性？」
　　「当初若不是你，娜娜怎么生的孩子？人家怀孕坐月子的时候，你跑到哪里去了？娜娜约你私奔，你就抛下她一走了之！现在你倒反过来骂她不理孩子？像你这种颠倒黑白，是非不分的人，娜娜当初怎么会喜欢你的！」
　　「这两巴掌是替娜娜掴的！」
　　苏珊珊说完，拉起仍然惊魂不定的丽娜的手，两人一起离去。

　　同一天晚上，王家大宅。
　　丽娜一回到自己房间，便扑在床上痛哭起来。
　　站在她后面的苏珊珊一把把包包扔在一边，说道：
　　「我就说了嘛，陈家伟不是好人，根本不可靠。你也看到他是怎样待你，你还妄想跟他在一起？亏你以前还对他朝思暮想，这下该死心了吧！」
　　苏珊珊一眼督见近窗边一个画架，画架上摆放个一幅丽娜所绘的家伟的素描画像。
　　她走上前，抽起画纸骂道：
　　「陈家伟你这个混蛋！」双手一使劲，便把画纸撕掉。
　　早已哭得声嘶力竭的，却无力阻止。
　　「不要！」丽娜喊道。
　　苏珊珊一边撕一边骂「混蛋」，画纸顿时变成满地碎片。
　　「我就是要把他毁掉！」
　　她这一撕，把丽娜对家伟曾经的思念全部毁灭。
　　「娜娜以后别再想他了！」
　　苏珊珊说完走出去。
　　房里开了窗，阵阵寒风吹来。丽娜努力拾起碎纸，它们却随风飘舞，离她远去。

　　晚上，丽娜一直独自待在房里，连晚饭也没吃。她虽然疲惫不堪，但因为担着心事，一整夜在床上辗转反侧，大睁双眼直至天亮。
　　第二天早上，当阳光穿透窗户照进房内时，丽娜的手机响起来。
　　「珊珊已经告诉我，事情我都知道了。」是母亲的声音。
　　丽娜仍在啜泣。
　　「别哭了，你现在无论说什么，家伟也听不进去。还是由我来跟他说吧。」王张氏道：「明天我会来北京，你别再胡思乱想，先收拾东西回香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