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坠》wellnight

8、4章下

　　无法入睡，继续写字。

　　有时候一个简单的理由便可以认识一个人，爱上一个人。
　　可是，更多的时候，即便理由充分，而相遇许多回，却终于只是漠然。
　　眼睛望向门口的时候，叶子安想见白日里遇见的谢若然，想起林风，想起小黄，想起那些知道名字，会打招呼却终于只是当做背景的人们。
　　雨天，来的，远没有离开的人多。
　　于是，那个男人出现的时候，她很快地分辨出来。一件淡黄色的毛衣，白色衬衫露出挺直的领口。
　　他的目光扫过整个茶馆，微一摇头。
　　离去许久，想来他已经认不出自己的模样了吧。叶子安想捉弄一下他，想看他寻不到自己的辛苦样子，即便这只是一个小小的茶馆，因为这只是一个小小的茶馆，所以，她知道，他终于会过来。
　　叶子安苦笑着。
　　可是，陈子扬居然出去了。
　　她顿是一怔，不及细想她站起身来，也顾不得侍者的惊讶，带了几分焦急到门口，却正遇上他伏在一辆出租车车门旁，和司机一番话语。
　　雨太大。
　　叶子安站在门口，有冷风吹了她的衣衬，有细微的雨飘上她的面庞，而那个男子从容地转身，悠然度步。
　　“你怎么出来了。”
　　他依旧带着细碎的胡渣，头发因了雨水的缘故，粘连在一起。
　　“不好意思。”他紧接着便是一句抱歉。
　　“快进去吧。”
　　“外面风大。”
　　他不断说话，依旧温柔，依旧是那个陪了她一起看电视，偶尔抬起头答上一句的丈夫，好象分明，不过是一次夫妻聚餐。叶子安恍惚的眩晕。叶子安迈不开步子。
　　她转过身来，又一次打量这个男人，不过是最平淡的面容，眉眼如是。
　　“先擦干净吧。”
　　她不知道，自己用了何等的语气。

　　“多谢你，给我这个机会。”
　　才一坐下，他便是这样的话语，叶子安眨巴眼睛，目光游离窗外，许久才木然地回话，“不用客气，我也有些话想要告诉你。”
　　“是么。”
　　他笑着看早已放在跟前的杯子，却并不倒茶，唤过侍者。“换一壶热的吧。”
　　“不用了吧。”
　　叶子安叫出声来，一时间侍者与陈子扬都笑着望向她，她生生地压下话语，听自己的前任丈夫微笑着解释，“天气冷，喝点热茶暖身子。”
　　“哦。”
　　她若有似无地应了，声音低沉得只有她自己才能听见似的。
　　微笑着倒茶，换去她跟前的茶杯的时候，他略向□□着点头征询叶子安的意见，依旧是一个细致的男子，小心谨慎地对待如同客人一般的她。
　　“不用了，我想我们的对话会很快结束。”
　　叶子安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冰冷坚硬起来，却撞上他微皱方展的落寞神情，终于软下心来，即便只是朋友，只是普通的认识，甚至是陌生人也不用如此吧，说到底，他与她之间本没有什么可以相互怨恨的故事。何况，她已经决定就此别过，再无牵连。
　　“那也好，天气冷，是该早点回去的。”
　　他声音满是柔顺。
　　“你想说什么。”
　　她不过平淡的一句，却终于惶恐起来，努力做出微笑的模样，希望对方不会误解。“你想说什么，尽管说好了，我不冷。”
　　“等下外面车子难叫，我也没什么事。”
　　陈子扬的话语吞吐起来，他垂下头，闭上眼，揉揉双目。
　　沉默。
　　叶子安听见窗外细碎的雨声。

　　原谅他么，让他再伤害自己一次，相信所谓三个月的夫妻情谊。
　　那么，为什么不选择谢若然，选择那个让她痛到要自尽的男人。
　　又或者，又或者，如她所决定的。
　　不再心软，告诉自己一切都只是习惯而已，他与她所有的相知与相熟，都不过是因了习惯而已，当初的相遇是因为寂寞，因为一枚硬币。
　　那么到如今，当他们终于又因了寂寞而分开，又何必再重逢。

　　陈子扬依旧在斟酌。
　　“安，我原本以为你不会来了，这么大的雨。”他一开口，却只是这样零碎的话题，小心地试探着她的心。
　　一笑，一叹，一皱眉。
　　她的眼神从窗外转到他的笑容，又被空寥的杯子所吸引，是干净的白杯子，却正合了店堂里的黄色微光，说不出的可爱，一如那只青瓷瓶，不用养花，光是放在灯光里，便是美。
　　“说你为什么会离开我吧，说你为什么又要回来，都说清楚吧，如果你觉得我有必要听的话。”
　　他的喉结微动。
　　“我以为，你想知道。”
　　陈子扬寂寥说话，每一个字，每一音仿佛都已经长久地思考过。
　　（写到沉闷，恶心的情节啊。。。。。。。）
　　“我已经不是你的妻子，你也不是我的丈夫，我没有你想得那么懦弱，我一个人过得很好。”叶子安迅速站起身来，不想，不敢去听丝毫的解释。
　　她原本便只是一个软弱的女人，稍一停留，怕是便会原谅他，稍一心软，便是再一次地受伤。若没有人真正爱她，至少，她会尝试先保护自己。
　　“这样很好，我来，只是因为分手的时候说得太过分，希望你可以原谅我，带给你的不快乐。”他坐在那里，双手紧紧握住茶杯，热气翻滚而上，可是他手分明还带着冰冷的紫色。
　　不看他。
　　她僵在那里，视线落在门口。
　　他还有一句话的时间。
　　这是她的礼貌，或者是她的残忍。
　　“我们原本就只是因了一枚硬币而相遇，快乐与否都是我的选择，与你无关。”

　　就此别过。
　　那个男人的故事，就这样结束吧。
　　靠在略显空旷的房子里，她心里谋算着，或许，是时候把那张纸条，把所有关于关于她的一切都清理出她的世界了。

　　好梦，安。
　　她这样问候于自己，勇敢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