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chapter8 亚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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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几天的事实证明，伊泽瑞尔的确有那个本事，可以称得上是一个优秀的专业随侍。
这短短几天里，伊泽瑞尔为没有消费观念的亚撒换了另一家住宿的旅店，添置了几件更时髦的衣装，还为他购置了两匹毛色上好的马匹。
新旅店的房间更加干净，价格更加便宜，点餐和其他服务都方便了不少；新衣装穿上以后，亚撒站在镜子面前，觉得镜子里头的自己看起来身姿挺拔，简直像是凭空往上窜了两英寸一样。
“咳咳！亚撒阁下！”伊泽瑞尔看着镜子面前不停转圈查看效果的少年，用拳头挡住嘴唇，佯装咳嗽，小声介绍说，“您新靴子的靴底，比起您从前旧的那双，要厚两英寸。而您身上这套，是亚特兰蒂斯现在最时兴的暗绿色马甲——恕我直言，您的着装品味，应该更符合您的子爵身份才对！”
亚撒低头看向自己脚下厚厚的靴底，这玩意儿看不出是什么材质，但是高度却出人意料，这奇怪的设计简直像是逼人在踩高跷——真是不知道现在的贵族圈子到底在想什么，竟然会把这样离谱的鞋子，给一个男人穿？
亚撒在心里头暗暗鄙夷。
然后少年抬起头，踩着这个“高跷”尝试走了两步。鞋子不算舒服，但是高了两英寸的视角，实在是让人无法拒绝。他转身对随侍满意道，“我以后穿的鞋子就要这种式样的了！”
至于伊泽瑞尔刚刚介绍说的那段“着装品味”和“子爵身份”，他显然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伊泽瑞尔抿紧嘴唇，收紧下颚，眼睫毛微微下垂，露出低眉顺目的恭敬样子，他回道，“我知道了，亚撒阁下。”
亚撒脱下身上活动不方便的小马甲，扔给旁边的青年，“这种华而不实的衣服，以后就不要买了！穿着不舒服！”
“是！亚撒阁下！”伊泽瑞尔把手上的马甲迅速叠放好。
摸了摸自己一团乱的蜷曲黑发，看了一眼外面熹微的晨光，亚撒踩着高跷鞋，走到自己已经被整理好的床铺旁边，一屁股坐了上去。
招收到随侍的第二天一大早，少年就被伊泽瑞尔从温暖的被窝里捞出来穿衣打扮。亚撒不喜欢起早床，其实他还有点儿起床气，睡意还浓时被人打扰，他会不耐烦得想要把那个打扰他的人撕掉。
可是伊泽瑞尔既然能注册职业的随侍，他总是有一些值得称道的手艺。今天早上，无论是叫醒亚撒，还是把半梦半醒的少年从被窝里拉出来，他的动作都太温柔，很难让人生气。后来他伺候亚撒漱口、洁面、穿衣穿袜时的行动和力道，也一点都不影响赖床的少年继续在朦胧的睡意里徜徉。
所以，直到自己被穿戴完毕，精神完全清醒，这段时间里，亚撒还来不及找到一个机会，发作自己本该有的起床气。
意识到这一点的亚撒有点儿恼怒。他坐在软软的床上，扬起下巴，也不看旁边的伊泽瑞尔，懒洋洋地问， “现在没事儿了？”
如果没事，他还想再睡一个回笼觉。
伊泽瑞尔还是那副恭敬的样子。他从胸口的小口袋里掏出一把骨质的梳子，上前两步，“您不能让你的头发永远这样凌乱，这样会有损您的仪态。我想，我可以为您打理一下头发……”
眼看那把梳子就要往自己脑袋上招呼，亚撒赶紧避开随侍的手，往床上缩了半个身子。他一只手擒住那只拿着梳子的手，一只手捂着自己一头乱发，身子歪在床铺上，双目圆瞪，整个人都完全清醒了，声音高扬说，“别碰我的头发！”
伊泽瑞尔停下来，他的手还在亚撒手上，被抓得很紧，也没办法动作。
“……”
“……”
亚撒开始镇静下来。他甩开随侍擅做主张的手，精致的脸上结满了冰霜，“以后，不过我的允许，不要碰我的头发！也不要想着打理我的头发！”
平日里总是懒洋洋的家伙，这个时候突然一脸正经说话，在这样的反差之下，伊泽瑞尔忍不住严阵以待。
亚撒接着说，“你只是我的随侍而已，你负责让我生活得更舒坦，这不包括你可以私自干涉我的生活！知道吗？你不能因为自己在脑袋后面扎个小辫子，就要求我也扎一个！我就喜欢这样一头乱发……不要自作主张！你只是我的随侍而已，如果你干得不好，我随时可以把你换掉！”
如果被主子提出换掉，这对于一个专业的随侍而言，恐怕就是最大的侮辱和责罚。
伊泽瑞尔表情僵硬，拿着梳子的那条胳膊，像是被吊线操纵着一样慢慢收回。他低下头，慢慢说，“我知道了！阁下！”
“知道就好！”亚撒气呼呼地回了一句。
“……”
伊泽瑞尔站在他面前，低着头，一动不动。
亚撒彻底冷静下来。他看着低头的年轻人，忍不住在心里头想，前任勇者大人脸长得好，德行优秀，实力在人类里也算顶尖，为人处世都没话说……对于这么优秀的伊泽瑞尔来说，说不定这是第一次，有人这样义正言辞地指责他，还威胁说要辞退他……
亚撒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他低头，用手指抠了一会儿床单上的花纹。说不上是什么细致的花纹，亚撒的指甲昨天才被伊泽瑞尔修剪过，扣起来一点意思也没有。但是少年还是抠了好一会儿以后，才停下这个没有意义的动作。
他抬起头，随手拢了拢及颈的黑色鬈发，他开口，声音里又是往常的懒洋洋和漫不经心，“总之，以后不要动我的头发……除了这一点，你作为随侍的其他服侍还是很到位的……”
在亚撒看来，他能做出这种安抚，已经很难得了。
“这是我的荣幸！”
身为随侍和被安抚者的伊泽瑞尔最后回答说。
这只是主随两人相处中的一个小片段，还有其他小片段也值得一提。
诸如亚撒那块脏兮兮、油腻腻的手帕。
因为伊泽瑞尔会洗手帕，他就当机立断地收下了这个大有来头的随侍——由此看来，这块手帕在亚撒眼里，有其不可代替的重要地位。
伊泽瑞尔会简单地清洗衣物，一块手帕自然不在话下。可是，当亚撒提出要他把那块擦嘴的手帕清洗干净的时候，刚刚上岗的随侍却没有像对待其他事情一样，立刻满口答应。他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个小布包，一边抽出小布包里的东西，一边对亚撒说，“我昨天上街为您买了一包手帕。那家店铺我经常光顾，里头的东西一直让人满意。我想，”他斟酌着用辞，“我您何必一直用那块旧手帕呢？其实还有很多新的选择更适合您！”
一块绣碎花边的蓝色新手帕在伊泽瑞尔修长的指尖翻飞，不大一会儿就成了一朵漂亮的小花。手帕花的花瓣有边有角，下面甚至还有两片绣着碎花的小叶子。
伊泽瑞尔把精致好看的小花捧在双手手心，凑近向亚撒展示。
亚撒看着漂亮的手帕花，眨了眨眼。
他不是傻瓜，也知道伊泽瑞尔的意思。不外乎就是自己那块手帕实在是太脏了，所以连随侍都不愿意去清洗它——与其花大工夫去洗一块不知道是否能洗干净的手帕，还不如换一块新的呢！
从哪个角度来看，伊泽瑞尔的想法都没有任何问题。
而这并不意味则，亚撒就应该顺理成章地接受这个想法。
少年伸出手，坚定地推开了那朵手帕折成的小花，然后拿出自己怀里脏兮兮的那一块。他简单地表明自己的观点，说，“这不是我喜欢的那一块！你说过你会清洗手帕，所以我才答应让你成为我的随侍。我要你清洗的，是我的旧手帕！”
合理的提议被驳回。
于是优秀的随侍，伊泽瑞尔，只好拿着那条气味奇怪的手帕，花费了一个下午的时间，甚至还请教了专业洗衣房里的少女，才终于辛苦地洗掉了手帕上所有的油渍，露出了它原本的深蓝色。
这块手帕其貌不扬，粗糙的布料，朴素的颜色，甚至因为用了太多年而有些泛白。要说它唯一比较特别的一点，大概就是手帕边角的那个“L”，那个很明显是名字缩写的一个小小的“L”。
亚撒收到清洗干净的手帕，指尖沿着手帕边角上唯一的花纹，久久抚摸。
伊泽瑞尔站在旁边，他手心里放着一枚金币，那是他清洗手帕的奖金。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chapter8 亚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