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Chapter7 亚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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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为勇者的第二天，亚撒胸口上带着金闪闪的勇者勋章，在亚特兰蒂斯大摇大摆地转了一圈。
刚好那天天气非常好，湛蓝湛蓝的天空，万里无云，烈日高照，阳光直射下来，照得勋章更是闪闪发亮闪人眼球。街道两旁的行人在看到勋章以后，眼睛里陆续浮现了惊讶、恍然、尊敬、赞叹等情绪，然后大家一致看着亚撒微笑示好。
这和少年在以前的岁月里所接收到的目光完全不一样。这让亚撒感到有些惊奇，又有些上瘾。
他再次肯定了自己转职勇者的行为。
虽然这个行为的初衷只不过是一次心血来潮。
“勇者大人！这就是白塔！”走在亚撒旁边的是昨天酒楼里的那个胖子，胖子现在的身份是一个酬金优厚的临时导游。
胖子叫做汤姆，是个名字老实但是为人却相当精明的家伙，自昨天收了亚撒一枚金币开始，他自觉碰上了摇钱树，一路跟着这位花钱大手大脚的少年佣兵去了后备军，又跟着他去了生死场。生死场里头，在决定勇者职业的那场赌局里，胖子自然又是独具眼光和富有冒险精神地小小投资了一把，这一轮赚了多少先不说，只谈他事后跑到佣兵工会的情报处又交了关于亚撒的第一手情报，这就又是一大笔的情报费入了胖子的口袋。
胖子是个会赚钱的精明人，而且永远不嫌赚的钱多，火眼金睛更是从来不会放走任何一个可以赚钱的机会。所以昨天两人还没有分开时，他就通过有技巧的谈话，打听到这位新上任的勇者大人准备在接下来的几天，将这亚特兰蒂斯的著名景观好好欣赏一二——这可不又是一个商机吗？
所以今天，天还没有亮，胖子就又屁颠屁颠地跑到亚撒住宿的旅店楼下等着了，在亚撒下楼的一瞬间就递上还带着热乎气的早餐，自荐成为勇者大人游览亚特兰蒂斯的临时导游。
亚撒欣赏这样机灵贴心的人，唯一的不足就是那早餐的分量太少，而且太素，但是这也无伤大雅。胖子主动提议说要带他去欣赏这个城市的知名景观，而作为提前支付的报酬，亚撒给了胖子五个金币。
胖子把五个金币握在手心掂量了一会儿，随后逐渐喜笑颜开，他脸上肥肉堆成一团，快要连眼睛都看不见了，却还是相当精准快速地把把金币放到了衣服的暗袋里，贴身收好。
五个金币，即使是在生活消费最高的亚特兰蒂斯，这笔钱也可以支撑一个三口之间度过一个月。
胖子收了钱，职业态度相当过关，对待亚撒态度是兢兢业业，有问必答。
他带着亚撒走到城市中心的一座高塔附近，一边带着他转悠，一边对他介绍，“白塔是三千年前，由那时候的国王建造的古老建筑，据说这座高塔的设计图是由第一任预言师听从神谕以后绘制出来，也因此，无论亚特兰蒂斯城换了几个统治者，王宫被攻破了多少次，白塔作为历代大预言师的住所，始终在这里，在这座城市矗立三千年而不倒……”
亚撒看着那座历史悠久的古老建筑。据说建筑白塔使用的墙砖用的是特殊的烧制手法，所以白塔的外墙面是白色的，而尖尖的塔顶也被一种特殊的颜料漆成了白色。距离白塔竣工，已经过去了三千多年，白色的墙面上有一些野生的藤蔓缠绕着向上生长，蔓上还有些零碎的小花自然开放，而更高的地方只能看见白塔仅有的几扇窗子，窗门已经紧紧地关了起来，最后是尖尖的塔顶，直插天际，神圣而庄严。
和其他来到这里观赏的游人一样，亚撒感叹这座建筑的古老魅力。
“事实上，这座白塔已经没有人居住了。”一个声音从亚撒背后插-入进来。
这声音听起来像是丝绸一样顺滑，爽朗又带有其独特的语调，能让人从所有嘈杂的声音里轻易分辨出来。这声音似曾相识，而且闻之不忘，所以亚撒一瞬间就想起了声音的主人是谁。
声音还在继续，“大预言师在十一年前死去，在此之后，没有新的预言师带着神谕出现，因此白塔空置，往日被封为圣地的白塔，如今也只能成为游人空闲时观赏的一座古老建筑。”
亚撒回过头，正如他所预料，就看见一头金子一样闪光的碎发，那头发的主人很细致地把它向后束成一个小辫儿，但是额前的几揪头发却太短，于是特立独行地在额前张牙舞爪；碎发下是一对浓厚英挺的眉毛，再下是一双蓝海一样深邃的眼睛，也像蓝色的天空一样高远广阔，即使是此时，这双眼睛面对昨天才打败自己的对手，里头依旧盛满专注与包容。
事实上，伊泽瑞尔看谁都是这样，专注而包容。
但是亚撒不太喜欢这双眼睛，尤其是这双眼睛里这种包容的眼神，这会让他清晰地意识到，看他的家伙是以一种相当奇怪的心态来看他的，就像是大人包容小孩，老师包容学生，或者是兄长包容弟弟那种奇怪的心态……
被这双眼睛注视着，会让亚撒产生一种错觉，这种错觉很可怕，蛊惑着亚撒，使他认为自己可以像一个弱者一样，可以随意出错、撒娇、被包容，就好像这是应该的、理所应当的。
但他不是一个弱者，而且他也不应该有那种软弱的错觉。
亚撒伸出手，捂住了伊泽瑞尔的眼睛，低声直白地说出自己的感受，“我讨厌你的眼睛。”
伊泽瑞尔微笑的嘴唇一僵，然后微微抿起，“我很抱歉。”
手心有睫毛摩擦过的感觉，这下轮到亚撒感到不自在了。他放下手，转头移开视线，正好看到身边目瞪口呆的汤姆，旁观者的存在使他恢复了一如既往懒洋洋的镇静。他又把视线挪回到伊泽瑞尔湛蓝的眼睛上，并且饶有兴趣地问，“你来干什么？前任的——勇者大人？”
句末的几个字，他不乏恶意地拉长到刺耳的地步。
伊泽瑞尔瞟了一眼旁边的汤姆，那家伙作为一位导游，在这附近尽职尽责寸步不离。可伊泽瑞尔更加相信，这绝对不是汤姆的责任心造成的结果，而是他身为一名情报佣兵的敏锐嗅觉使他依旧留在这里。所以，即使伊泽瑞尔给这位胖乎乎的先生使了一个又一个眼色，但是他视若不见，依旧直挺挺地站在那里，好像脚底下已经生了根。
伊泽瑞尔只好默认了汤姆的存在。
面对亚撒毫无温度的目光，前任勇者从怀里掏出一张仔细折叠好的水草纸，摊开给对方看，“这是你当年发布的任务，我接了这个任务。”
只一眼，亚撒就认出了那个任务。
这个任务是他两年前在底里斯的佣兵工会总部发布的，目的就像任务纸上所说的那样，只是为了找到一个专业的随侍，在他游历南大陆的途中，也能够好好地照顾好他的吃穿住行。五十个金币的佣金，对于专业随侍来说，价格相当优厚，也不乏专业随侍前来应聘。
可惜的是，每当有人想要看到任务纸并且决心接受这个任务的时候，亚撒已经跟着自己护送任务的佣兵团队远在千里之外，而且距离底里斯城越来越远，奔波的路费都成为了需要心动者需要考虑的一笔开销。再加上近几年来金币以一种能被察觉到的速度慢慢贬值……
出于种种原因，这张任务纸在底里斯布告栏的那个小角落里，落了一层又一层的灰尘。
少年佣兵的手帕也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人来清洗。
让亚撒没想到的是，这个连他自己都快要忘记的任务委托，在为期两年之后，竟然真的被接受了。
只是这个接受的人显然是有备而来，居心可疑。
黑发的少年慢条斯理地收起那张纸，抬起头漫不经心地观察前来自荐者的表情。他问，“你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你是专业的随侍吗？随侍必备的技能你会几个？你知道怎么洗手帕、怎么烤肉、怎么在野外为自己侍奉的主人提供一个舒适的过夜住所吗？你能当好一个随侍吗？”
面对怀疑，伊泽瑞尔显得胸有成竹，“我刚刚已经注册了‘随侍’这份职业，所以我是一名专业的随侍。我经历过随侍的技术培养（虽然只是短期的）。我知道怎么洗手帕、怎么烤肉、怎么在野外为自己侍奉的主人提供一个舒适的过夜住所。我能当好一个让主君满意的随侍。”
亚撒一挑眉，从怀里掏出一条油腻腻的手帕，这块手帕比昨天更脏。他把这块脏兮兮的手帕凑到那双一尘不染的蓝眼睛近前，“你会洗手帕？”
这手帕发出的气味实在不好闻，伊泽瑞尔克制住自己想要往后退几步的欲望，然后偏了偏头。哦，该死！偏头的方向是下风口，味道更大了！
前任勇者皱起鼻子，回答，“是的。”
“你能洗干净这块手帕吗？”
“我可以。”
亚撒笑了。他收回手帕，塞进怀里，“你不是一个适合当随侍的家伙。你这家伙长得太出类拔萃，也太不像一位随侍了，和你一起出门，你甚至会抢走我作为勇者的所有风头……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你是一个可信的人，而且你还会洗手帕（我希望你所谓的洗手帕是指不伤害面料本身的那种清洗）。总之，我暂且相信你。毕竟我是一位勇者，在北行的途中，如果能有一位曾经是前任勇者的家伙给我当随侍，那不是太帅了吗？”
伊泽瑞尔不确定这是一种赞美，还是一种嘲讽。但是这段话里的核心内容表达得很清楚。
亚撒笑了一下，对他说，“你被录取了。”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Chapter7 亚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