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Page20·和声清透，夜色迷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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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奥黛莉娅·费尔德巴赫带着雇佣来的向导一起发疯”这件事，青霜号的其他人接受速度快得让两个姑娘一起吓掉了下巴。
西茜娅和Ⅸ的中立沉默先不提，陈容声小先生的自我攻略速度也不错，所以真正让奥黛莉娅和林娜准备联手攻克的，始终只有夏梵特·费尔德巴赫和陈霄两个。
尽管奥黛莉娅不知道为什么陈霄也需要“攻克”，毕竟他是青霜号的一员不是吗？就算只是负责财务的，也应该不会……而且很明显，陈霄有（至少有过）妻子，林娜和李小姐又是绑定关系，一个向导加入也没什么吧？
这个先不提。不管怎么说，在夏梵特·费尔德巴赫先生决定默认自己孙女和向导先斩后奏做出的事情之后，青霜号诸人居住的这间套房重新回归正常的运作秩序。
当然，这样总结之前需要先忽略被自己父亲和青霜号的人工智能拖进小卧室被加了一堆功课的陈容声小先生。
嗯，大概还有奥黛莉娅·费尔德巴赫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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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黛莉娅不知道林娜·阿德尔在六场预选赛结束后在想什么，但是她反正是睡不着了。
——反正二十四个小时都是黑的，怎么都感觉不到时间流逝更是怎么都不可能睡得着啊！
抱着这种心思，词作家小姐带着一杯热热的花草茶做到了露台上看夜空。
其实德莱拉的夜空真没什么好看的。毕竟是永夜地域，人们自然会建立各种照明设施。所以从露台上看出去也没有什么可看的东西——不是已经把眼前这一片照成黄昏的灯光，就是葛兰芬德精雕细琢的柱子。
但是现在奥黛莉娅宁可把注意力放在这些东西上，也不想回去闭上眼睛休息。
“看见人死在自己面前，很难接受？”
一杯热咖啡放到了奥黛莉娅手边，在词作家小姐用它替换掉了自己手里已经凉掉的花草茶之后，男性向导坐到了露台另一把椅子上。
奥黛莉娅慢慢把头转过去，注视了陈霄好一会儿之后才慢吞吞地开口说话。
“不……应该说……不只是这样。很多东西……在脑子里，其实很混乱。”
像是第一次见到这些应该只是在艺术作品（还的是猎奇向或者黑暗向）中才出现的东西，一颗行星背后普通人从不知道的永夜之地……奥黛莉娅不是她爷爷，自小在魏娜星域长大，离开安托瓦内特行星的日子都屈指可数的词作家小姐经历的还不够多，知道的更是少得可怜——至少像是在德莱拉遇见的这些事情，夏梵特似乎是有心理准备的，但是奥黛莉娅没有。
所以这几天所见的东西已经让奥黛莉娅的小脑袋转不过来了。
“我……”
奥黛莉娅觉得自己的脑袋已经快转不动了，只是凭着本能往外吐字。
“chen先生……你们经历这些东西的时候……心里都在想什么呢？这些事情……是能习惯的吗？”
“我不知道。”
不是翻译器，男声吐出的法语单词音节流畅，和内容一样超乎了奥黛莉娅的意料。
“毕竟你们是我上青霜号之后见到的第二位雇主。”
陈霄没像平时一样随时开着接收各种柱形图折线图的应用，甚至他现在手腕上根本没戴终端。不过这不是奥黛莉娅现在注意的事情。
“这……爷爷当时搜罗到的都是有一定名声的雇佣兵，不是……”不是新手啊？
“她是，我和英杰不是。”
华裔男人茶色的眼睛注视着头顶的天空，脸上没什么能让人看出心情的痕迹：“我和英杰是在巴特沙被她救出来的人。”
陈霄没看奥黛莉娅脸上现在是什么表情。男人慢慢喝了一口咖啡，然后继续说话：“所以你不用担心她，她真的……非常的……强大。”
尽管陈霄现在依旧坚持想要找方法和祖国联系上，但是林娜·阿德尔那天背着夕阳斩杀恐怖分子们的身影也确确实实令人难以忘怀。
不管是因为强大还是因为感恩。
罗莎女郎满脸迷糊，看起来完全不明白陈霄的安慰。
“非常强大？林娜看起来那么瘦小……”
“她很强。”陈霄声音平稳地重复了一遍，“巴特沙当时召开星际能源学者大会的时候，主办方也雇佣了很多雇佣兵作为安保人员，但是在恐怖袭击中逃出巴特沙的人很少。”
而在之后陈霄也想办法从Ⅸ那里知道了巴特沙恐袭的后续发展，大部分逃出巴特沙的人都是雇佣兵，普通人……起码九成九逃出来的普通人不是能源大会召开的那半球的。
“而能带着普通人一路杀到太空港，带着我们成功在反物质弹爆炸前离开那个星域的人……你其实不用担心她会在这里失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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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担心我会在这里失败？哇哦，听起来还真是让人感动……”
林娜重复了一遍，然后咋了下舌头，“这可真是……让听见的人亚历山大。”
“亚历山大？指挥官您的意思是？”
“我没什么意思。”哨兵耸耸肩膀，继续自己调整外骨骼装甲的工作。
莱维倒是财大气粗，分配给外来者的外骨骼装甲都能带出来。不过元形态没多余聚能棱晶供应甚至还会故意卸掉能量调节扣的外骨骼装甲也不值太多钱，除了像林娜这样一直混在混乱星域，既没有价格合理信用可靠的渠道，也老是攒不够钱匿名代购的人，也没谁会把主意打到这种装甲上来。
但是——
“嘶——”哨兵拆到动力系统的时候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果然五大流氓的好东西绝对不会出国。但是宁可烂在这种垃圾地方也不给我们这些真正需要的人也太过分了吧！”
“指挥官，假如真的给了需要的人，宇宙才会出大乱子。”
“我当然知道！可是……这是浮3啊！浮3啊亲爱的九！罗莎人居然把浮3安到丢给竞技场的装甲上，他们脑子里到底是什么东西？全是玫瑰和红酒吗？”
“大概是为了实战测试？罗莎的v7-白雀在年前进入了测试阶段。”
“然后他们给测试机都装上了一对大鸡翅？说真的，看见设计成那种模样的动力翼，哪个脑子没进水的家伙会选它啊……”
一阵微妙的沉默。
林娜嘴角抽动了两下，吞了口口水之后才艰难地开口。
“我不算，我一开始是打着打完把这台上的零件都拆回来给我现在这台换新的主意选的。”
“是的，指挥官。”Ⅸ的电子女音平板无波。
“我说真的，你看我现在不就是在研究怎么用白雀的零件改造咱们这台c87吗！”
“是的，我明白，指挥官。”电子女音平静得近乎完美，听不出一丝情绪。
——我怎么听都像是你不明白……
紫眼睛郁闷地瞪了下虚空。
——不过说起来，Ⅸ现在的情绪模拟得越来越到位了。果然照顾小孩子才是人工智能在拟人方面进步的最大助力吗？
这个念头一闪而逝，然后林娜就重新埋头在两套外骨骼装甲的拼接和维护上了。
反正现在是预选通过正赛未开之前的时间，只要没离开莱维的掌控区域它管你干嘛。
现在哨兵要在意的反倒是似乎什么意见都没表达出来的夏梵特·费尔德巴赫老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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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梵特·费尔德巴赫先生正在打草稿。
一直紧跟时代潮流的费尔德巴赫老先生打开了终端，在终端投影出的空白谱纸上舞动手指。随着老人像是指挥乐队一样的动作，一个个蝌蚪似的音符从空气中被投影出来，又跟着皮肤粗糙的手指落在虚空中的谱线上。
但曲调还没有真正成型。
回响在老人耳边的，是一个一个零散破碎的片段。音符跳跃着，却只能连接成短短的乐句，甚至没有一个长一些的乐句出现。
不过就算紧跟时代潮流，夏梵特的体力也支撑不了多长时间。于是老人在终于得到了一个满意的小片段之后，就关上了投影出来的新功能，老老实实地拿起感应笔把一个个音符圈出来。
终端跟着夏梵特的动作，一个一个音符发音。
老人认真地听着，时不时回过头修改几下。
这声音不大，但是在几乎没什么声音的睡眠时间，还是格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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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直是精神折磨……”
听着奥黛莉娅和陈霄从露台走回房间，接着林娜耳边就只剩下夏梵特反复修改总之今天晚上肯定是成不了调的曲子。
怎么说都有审美的哨兵简直听得痛不欲生。
“妈呀……这种根本拼不起来的片段……听起来简直太要命了………………”
更要命的是这些片段也不是什么能让人一听就忘的片段，那是创作者的一段段回忆。林娜简直能听出哪一段对应的是这段刚开始的旅程的什么时间，而它们被夏梵特重新按照某种他自己心里的规则排列组合，散散碎碎的让有点儿强迫症的林娜恨不得冲到老先生的主卧里把人揪出来重新把这些片段的顺序拼一遍。
不过最后林娜还是以强大的意志力控制住了自己的冲动。
但是今天晚上哨兵预定好的外骨骼装甲调试进程明显是完成不了了。
哨兵无可奈何地扬起了眉梢，把手边的各种工具往远处一拂，仰头向后一靠。
然后意料之中地落进一对羽毛丰满的翅膀中。
“多谢啦，CC。”
哨兵随口道谢，然后把视线落点放到向导真正所在的位置。
西茜娅早就换上了睡衣，但是向导并没有合上眼睛——尽管林娜已经下了命令。那双黑曜石一般晶莹美丽的眸子仍旧是静静地看向窗外，倒映着外面的明亮灯火。
林娜垂下了眼睛，下一刻遮挡住视线的睫毛又抬了起来。然后哨兵脸上带上了一点浅淡的笑容，像是刚才那一瞬间露出的茫然脆弱从不存在。
“CC，莱维的死斗场比我想的还要小儿科呢。所以……这一回大概不需要你帮忙了？”林娜的声音很柔软，假如奥黛莉娅听见了，八成不会相信这么温软的声音是从林娜的喉咙里发出来的。
但是林娜的声音内容，或许与柔软无关。
“不知道这一回见到的，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家伙。”
林娜努力回忆了一下莱维的奖品的资料，不过印象中只有一个少年哭得楚楚可人的样子——说真的，莱维的宣传视频里那点内容也就够哨兵们在心里对这个男性向导有个“可爱”的印象，免得一个能力强大的男性向导甚至不如莱维过去推出的女向导受欢迎。
——毕竟能在外面混的哨兵九成九是男人……
“现在什么都不知道，我连到时候去联络S.G.M.还是利马斯特都还不确定呢啊……”
哨兵烟雾弥漫的紫眼睛放空了一会儿，然后又因为脑子里乱转的思绪触碰到又一个点而重新聚焦。
“而且，费尔德巴赫小姐会不会也有别的计划？”
那个年轻的、生活在普通人的正常世界里，从来不曾触及到生活背面的女郎，接下来会打算怎么做呢？还有——
“CC，她和你的老师像吗？”
林娜话说出口就后悔了。哨兵猛地抿紧嘴唇，像是要装作自己刚刚没说过话一样。那双原本颜色浓艳的紫眼睛也一瞬间颜色淡了下去，眼珠不停打转的样子看起来简直仓皇又可怜。
只不过这间屋子里没人能看见林娜这同样只露出了一瞬的表情。
不过一瞬间，林娜脸上就重新挂起了浅淡清甜的笑容。
没人回答她，也没人注意她，哨兵只是像是在和西茜娅道歉一样，声音非常轻地说了一声对不起。
然后林娜再没有开口说什么了。哨兵动作迅速地从地上站起来，去卫生间沐浴之后回来，坐在房间另一边的高背椅上合上眼睛。
像是过去无数次两个人必须得在一个房间休息时的情形一样。
睁着眼睛平躺在床上的向导也在林娜闭眼的同一刻合上眼睛，睡姿端正——就是端正得过了头，让人觉得这是一座会呼吸的睡美人雕像。
只有哨兵背后像是拥抱着她的美丽白鸟在林娜离开它之后，像是叹息一般，发出了一声嘶哑的鸣叫。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Page20·和声清透，夜色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