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Page21·旋转舞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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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维竞技场二月正赛开始前，青霜号目前的乘员中大部分人都心态不大平静。
不管是就算被陈霄安慰也每天从早担心到晚的奥黛莉娅，似乎在想着什么危险计划的夏梵特，还是看起来不怎么在意的陈霄或者只是懵懵懂懂弄明白了林娜姐姐要去做什么的陈容声。
而除了永远保持沉默的西茜娅和按程序设定不能反驳指挥官的Ⅸ，所有人都在林娜参与正赛前以自己的方式给了哨兵安慰或者鼓励。
搞得林娜哭笑不得。
“……说真的，我看起来是连个莱维大竞技场都打不过去的人吗九？”
莱维大竞技场毕竟是开在罗莎第五共和国的，比起混乱星域或者开拓星图区某些地方那种简直反人类的某某某某，还是安静平和水位很浅的小池塘而已。
——所以他们到底是因为什么觉得我很危险？
林娜抱着陈容声小先生特意从酒店自助餐厅里抢的限量小甜点和奥黛莉娅的歌词初稿，一脸懵逼。
“指挥官，你的外貌……”
人工智能适时接话，还像是懂得此时省略是什么意思似的停顿了一会儿。然后Ⅸ的摄像头就看到了自家指挥官扭曲的脸。
扭曲程度还不轻，像是一下子咬到了一粒胡椒。
Ⅸ在记录了指挥官讨厌这个话题之后就把图像删掉了，不过人工智能还是悄悄在自己的私AI内存中记下了这件事情。
不知道是不是感情模块的又一次演化，Ⅸ觉得自己有了想要知道一些东西的欲望。
——当然，这是为了满足陈容声的问题。仅此而已。
因为Ⅸ自己可没办法陈容声小先生对自家指挥官过去的问题——就像是指挥官不老的长相——毕竟Ⅸ和青霜号分配给指挥官的时候，自家的指挥官就已经是一张不随时间变化的娃娃脸了。
所以Ⅸ不知道指挥官更久之前的过去，更不能满足陈容声的好奇心了。
人工智能不知道是男孩儿的提问自己回答不出还是男孩儿失落的表情更让自己挫败。
不过这不是现在重要的问题。于是Ⅸ只是把这件事记录上，就关闭了关于探索指挥官过去的运算，把主要的运算内存全放到调试指挥官改装中的v7-白雀元形态装甲上。
——这才是重要的事情。
——————
奥黛莉娅·费尔德巴赫看着终端里那个名叫Ⅸ的人工智能特意给她留的言之后，嘴角抽动了几下，最后还是选择了保持沉默。
——用不着生气，这也是为了林娜上场做准备，也是很重要的……
调整外骨骼装甲，确实应该是比查找对手资料更重要的事情。而且不管林娜长相是什么样子，爷爷找到的高评价雇佣兵总不会是水货。
但是——
罗莎女郎又一次认认真真地打量了一遍刚从葛兰芬德提供的训练场回来，正在客厅里和男孩儿聊天的林娜·阿德尔。
正在空气中投影出星鲸和其他在星球之外生存的生物，带着男孩儿在它们‘身上’指指点点的哨兵怎么看都还是个比自己还小一些，甚至没结束第二次发育期的小姑娘。感觉到奥黛莉娅注视的林娜向她的方向转过头，紫色的眼睛里微微带着点儿迷惑。
而那张带着明显斯拉夫人特征的脸甚至还没完全张开，五官比起深邃更偏向精巧，两颊还能看见微微一点婴儿肥……
奥黛莉娅·费尔德巴赫把脑袋再一次埋进了自己身边投影出来的各种光屏里。
——上帝啊，谁会相信长成这样的小姑娘是个能在巴特沙恐袭的袭击中心带着在平静世界中长大的普通人杀出去的强大哨兵？
——她纤细得甚至让我嫉妒！
林娜收回了指向晶虾的手指。哨兵又奇怪地看了下把自己埋在光屏中间的词作家小姐，接着转回头，顺手又一次揉乱了男孩儿头发。
陈容声抗议一样抬头瞪向林娜，直到哨兵笑着重新把他的头发整理齐了才重新开始研究那些投影在自己身边星外生物。等到林娜把它们的习性对着投影一一讲完，男孩儿一转身就把自己塞进了哨兵怀里。
林娜姐姐其实很喜欢和人亲近——这是陈容声在这快一年的生活中懵懵懂懂发现的事情。所以男孩儿想和哨兵玩的时候就自动自觉地滚进林娜姐姐怀里。
不过，今天在玩之前还有新的问题要问——
“林娜姐姐，你明天就要上场打比赛啦对吧？”
“对。”哨兵放松身体，让男孩儿趴得更稳当点儿，“不过你不能去看，去给我加油也不行。”
“诶？为什么啊！”
“因为按照分级制度，那些东西你17岁之前不能看。”
陈容声不死心地盯了一会儿林娜，直到确定自己一点儿机会没有才泄气地彻底放松身体趴在林娜怀里。
“我真不明白，难道我在17岁之后会突然变身吗？怎么那么多东西都是17岁就突然开始看了？那个年纪明明也是在上学，没有工作嘛！”
林娜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一脸若无其事地又抬手揉乱了陈容声恨不得搞点儿发胶（他在广告里看到过！）固定的头发。
“17岁不会变身，但是那个时候你学的东西已经能支撑你去看那些东西了。你要是想提前看的话，那得把那些东西也全学完才行。”哨兵紫色的眼睛垂下来看着男孩儿，脸上的神色已经及时转成了戏谑，“要不要我现在联系九，把你的课程计划改一改？”
“不——！”
男孩儿一声惨叫，接着忙不迭地从哨兵怀里滚出来：“我现在就去和九做劳动课的手工！我不去看了不去看了！”
在他背后，林娜默默加深了笑容。
陈先生神色复杂地看向笑容灿烂的林船长，半晌之后，陈霄整理完表情，神色严肃地对着林娜开口：“明天要不要我和你们一起去？”
葛兰芬德的安保措施在德莱拉还没有对手，而夏梵特·费尔德巴赫老先生也愿意不直接去莱维而是看孙女终端传的转播。有Ⅸ和西茜娅·李，房间里自己的儿子和这位老先生怎么也不会出大问题。
而莱维参与死斗的林娜，才是最令人担心的。
哨兵紫色的眼睛微微睁大又垂下，再抬起眼睛的时候已经是打算拒绝的样子。
“她不会在这个时候帮助你，没错吧。”
陈霄的声音埋在电视和费尔德巴赫老先生制造的各种声音里，很轻，只有林娜有那个能力从混杂的声音之下把它抓了出来。
还是少女模样的哨兵神色呼吸还是如常，但是眼睛猛然闭上了。
“……看起来这么明显了？”
在其他表现一切正常的时候，林娜的声音听起来简直像是苦笑。陈霄倒没在意这个，男人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虽然自己选择和身为普通人的徐璐结合，但在义务劳动中也没少见过哨兵。感知越敏锐的哨兵越强大，可也越脆弱——或许他们能依靠自我整理精神或者冥想一类办法自我控制，但是在强刺激环境中，他们总是需要一些帮助的。
竞技场这种地方尤其需要。
可是在这种地方，西茜娅没有帮助过林娜。
她会因为林娜的请求而将自己拉入她的精神领域进行训练，会在青霜号受到攻击的时候反击，会在宇宙中为哨兵引路，会在费尔德巴赫家的晚餐上为她调整，但是在竞技场，这些帮助像是都消失了。
‘……CC不会在非必要的时候答应我的请求。’哨兵抓住了一根精神游丝，直接在脑中和陈霄对话，‘非必要的时候纯看心情……在竞技场或者塔的势力附近，她的心情不会怎么好的。’
——只是这样吗？
‘我以为你们……’
‘利益搭档，我这么认为。’林娜对着空气耸了下肩膀，‘CC怎么想……我就不知道了。’
陈霄神色不明地转了转眼睛，然后重新开口：“那么你确实需要我帮忙。”
一个强大的哨兵，正常来说甚至是应该自动自觉地绕着竞技场或者类似地方走的，而不是自己站到角斗场上。当然，这种事情也不是不能做，但不想发疯的话最好还是有个向导帮忙。
团圆跟着主人一起，严肃脸看向哨兵。熊猫萌得不行不行，林娜努力板着脸，最后还是被自家开始嘲笑主人的精神向导出卖了。
灰林鸮在空中一边盘旋一边叫，居然神奇地把自己的叫声修改成了充满嘲讽意味的大笑——然后被林娜一把抓住塞进了沙发靠垫里面。
陈霄和团圆简直是敬畏地看着林娜毫不犹豫地把小灰脑袋按进了沙发靠垫，只露出一蓬杂乱的羽毛。又一齐在林娜笑得满是杀意地看过来的时候，收拾表情一脸正色地对上哨兵。
林娜叹了口气，没了刚才什么都无所谓也不在意‘你’想什么的气势。浓艳紫色的眼睛转了转，然后老老实实地垂了下去：“你自己决定吧，莱维正赛一开就连轴转没有休息时间，没有向导帮忙……我确实会很辛苦。”
任何一个评级在A以上的哨兵，在那种喧闹环境中都会很辛苦。而能被外界而非塔或政府收拢的哨兵，顶天也就是B+评级了——这也就让莱维隔绝斗场内外的力场没有3A+哨兵都时常出现的混乱星域里的同类们优秀。
也让林娜在感知放开的时候更辛苦。
——要是有人愿意帮助我……
林娜看着已经转身朝自己儿子方向走过去的陈霄，神色平静恬淡，毫无波澜。
——我……原来也……不想拒绝啊。
——————
在林娜开始回头反思自我的时候，奥黛莉娅觉得自己要疯。
嗯，不只是因为陈霄居然也要和她们一起去莱维——尽管这也很要命，陈霄他不知道一个没结合的向导在外面走会遇到什么吗？更是因为莱维二月赛季开赛的时间越来越近。
虽然本来就没几天。
但看着终端上星历2月2号的字符，她连意思意思和大家说句“圣蜡节快乐”的心情都没有了。
——明天就是莱维二月赛季的开赛日！
正好在圣蜡节之后，没玩够的人们可以跟着继续放松——个大头鬼！奥黛莉娅可绝对不觉得看死斗放松是什么正常人会喜欢的节日项目，就算莱维会意思意思吊住败者的命，这个项目也绝对不会得到词作家小姐的欣赏。
所以这几天，奥黛莉娅越想越后悔自己怎么就把林娜拉进来了。而哨兵想要的那一首歌，更是怎么样想都毫无头绪。
或许奥黛莉娅潜意识里总觉得，拖延报酬的交付时间拖到黄，或许林娜就不会上角斗场？
不过这也就是一个脆弱的希望而已。不管奥黛莉娅这边怎么拖延，林娜总是要上角斗场的。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林娜应该很强。起码……林娜的同伴认为她够强。
但是……
“爷爷，我……我很后悔。”
最后，奥黛莉娅把草稿一揉，出去找正在酒店休闲区的观星望远镜前面消磨时光的爷爷告解去了。
对着自家小孙女的沮丧和负面情绪，夏梵特只是安静地听奥黛莉娅说到她自己在没有什么新词可用，然后熟练地抬手，一下一下捋着小孙女不知道用什么手段打理出的一头微卷长发。
“爷爷？”
两双湛蓝剔透的眼睛对上，然后奥黛莉娅忍不住微微颤栗了一下——因为与她对视的那一双眼睛里包含的情绪，是她完全陌生的。或者说，那是‘爷爷’从来不会对‘奥蒂’展现的东西。
“奥蒂啊，你想得太美了。”
“爷……爷爷？”
这种话夏梵特从来没对奥黛莉娅说过，就算是当年他的小孙女不喜欢作曲和演奏，而是跑去学习作词的时候也没有。
“在安托瓦内特，你遇到的最糟糕的事情也不过就是你们剧团那台糟糕的前卫音乐剧吧？”
那是奥黛莉娅·费尔德巴赫和她的同事们信心满满、充满期待地推出的新剧，所有创作人达成一致，往剧本里面塞了他们计划好的重大主题和各种诠释，所有人耗尽心血——然后观众们根本不想接受。
但那台让他们剧团赔了一个季度的音乐剧，说到底也没有影响太大——起码剧评人们有六成给出了好评，而且对于一个还有其他剧目可演的剧团，这也就是“失败了一个项目”而已。
剧团的人员因此出现流动没错，但是这绝对不是一个让人……让人的未来都有可能彻底断送的失败。
“安托瓦内特星上的失败，撑死也就是你这样了。”夏梵特叫了一杯小孙女喜欢的柠檬水，“但是这个世界上，不是哪里都是是安托瓦内特啊。”
“这一点我明白啊爷爷，不然我不会……”奥黛莉娅的争辩声越来越小，最后挫败的神色从罗莎女郎的脸上浮现出来。
“你要是真的明白，为什么会觉得林娜是为了你的愿望才会去参加莱维的死斗呢？”
“可是……可是这本来就是我的错啊！要是我没有那个想法的话……”
“那么就一个选择去救那个可怜男孩儿的人都没有了。”夏梵特平心静气地回答奥黛莉娅。
事实就是这样，费尔德巴赫老先生清醒地知道这样一个被塔卖出来的男孩儿和选择了成为雇佣兵或者其他道路的向导有多不一样，所以清醒的老先生想一想去救他可以，但是真正要做——他没办法不考虑青霜号上其他人的态度。
“……”奥黛莉娅抿紧了嘴唇。
“你能放弃吗？”
——奥蒂是做不到的。
夏梵特又无奈又得意地想。
“而且你能阻止林娜吗？”
——也不能。
奥黛莉娅几乎要对着爷爷翻白眼了，但最后她还是就叹了一口气。
“那我能做什么？整件事情因为我变成这样，而现在我就只能坐在一边看着？”
——看着别人为了我·的愿望去拼命？
“不仅仅是为了你啊。”夏梵特慢慢眯起了眼睛，开始回忆在决定来德莱拉看看之前，哨兵态度上的几次反复。
不过老人最后还是没就此对自己的小孙女说什么。他只是把一大堆奥黛莉娅最喜欢的甜点全堆到孙女面前，然后看起来很轻松地继续说话。
“不是我说啊奥蒂，你好像还没有那么大魅力和李小姐抢人吧？”
“……爷爷你说什么玩意儿？”
“既然你没那个本事从李小姐手里抢人，那么你为什么觉得林娜一定是为了你去做这件事的？就不能是你们两个的计划重合了？”
——重……重合……是重合的没错，可是引子是我……
“就算你不去，林娜也要做别的什么吧？”
【“既然我看见了，那么我总得去解决。”】
——是的，就算我不去，林娜也是要做什么的。
——所以这不是雇佣或者胁迫，而是合谋。
——作为合谋者，应该好好完成我的那部分任务……才对？
奥黛莉娅吐了一口气，在爷爷“爱的注视”下硬着头皮吃掉了所有点心。然后罗莎女郎打开终端，重新投身于“报酬制作”这个任务里。只不过……
——林娜·阿德尔，到底是在想些什么呢？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Page21·旋转舞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