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Page19·钢琴独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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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历873年1月28日，露露·埃娜成为莱维大竞技场讲解员的第三年五个月零七天。
露露·埃娜今天还是做外来角斗者所在斗场的讲解员。
换衣服、化妆、背上反重力设备、带上保护力场，然后金发碧眼的美丽女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深深叹了口气。
这个赛季露露还是外来者们的讲解员。这个活儿在讲解员中真的是非常糟糕的了——它既不像是人兽角斗或者非死斗部分那样轻松安全，又不像是莱维自己培养出来的角斗士那样精彩、夺人眼球，所以也就更别提拉住固定的观众群了。
所以干了两三年却还在讲解外来者斗场的露露每天都在苦恼自己未来的路到底怎么走。
——攒不下什么钱给上司送礼，自己又没遇到一个或者几个能拉来人气的角斗士，自己这么干下去怎么有前途……停停停，露露别想这个了！要上场了！
尽管是有资历的老资格中最没出息的几个之一，但是露露在外来斗场的讲解员中资格还是有的。所以她能在观众最有兴致的时候上场。
没错，虽然德莱拉这一面是永远只能靠灯光照明的永夜，但是人们还是有自己的生物钟的。
所以露露·埃娜走出化妆间之后听见的是观众们不逊于其他斗场非高潮时刻的欢呼声。
露露熟练地露出笑脸，戴在眼睛上的隐形镜片开始显示出下方防护力场中两个角斗者的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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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黛莉娅最后还是坐在了观众席上而不是阿德尔的候场间。只不过这一回，词作家小姐把自己的悬浮座位调到了最好的位置上。
尽管她快要把怀里那个负责她人身安全而不是心里安全的小机器人勒散架了。
莱维统一模板的金发碧眼S型身材美女主持人先出现在了斗场上空，带着模式化的甜美笑容为可能还不知道上场的是谁的观众们念一遍双方角斗者的资料。
“……精神向导为雄狮！……斩杀……”
奥黛莉娅紧张到听不太清主持人念出的资料，只是死死盯着先出场的那个角斗士。
——看起来……好强壮的样子，林娜能打得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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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是我们的下一位角斗者，这一位是完完全全的新面孔哟~?”露露习惯性地向着自己面对的观众跑了个媚眼，然后才继续念下去：“灰枭，精神向导为灰林鸮，是——”
露露差一点就声音变调，幸好经验丰富，长长地拖了一个音，造出自己故意营造悬念的效果。
“——一位女性哨兵！”
只有一个简单代称的女性哨兵懒散地靠在隔绝斗场内外的力场上，银灰色的短碎发在强烈的白光下光芒流转，模糊了那张还满是稚气的，少女模样的脸。
——看起来还不到二十岁……
讲解员只在心里感叹了一声，然后连声调语气都不露任何异样地说下去。
“大家都知道，进化者的觉醒是完全随机的，无论男女都有可能在青春期觉醒成哨兵或者向导，但是在外界，我们几乎看不见女性的哨兵和男性的向导！”
“觉醒率只有男性五分之一的女性哨兵更是仅仅在传说中才能出现！”
露露听见观众们一瞬间高涨的声浪，甚至彻底压制了隐隐从其他角斗场传来的声音。
“……而据莱维的资料可知，女性哨兵和男性向导虽然在觉醒率上远远低于男性哨兵和女性向导，但是他们却始终站在实力金字塔的最顶层！”
——唔……进化者的能力层次可不是金字塔，而是个枣核啊。
女性哨兵此刻浅了一个层次的紫眼睛扫了下对面的那个壮汉，和头顶的灰林鸮一起歪着头看向对面正冲自己不住咆哮的雄狮。看起来还很有点儿呆萌的可爱。
但在此刻的雄狮眼中，那似乎是一个更严重的威胁动作。
所以——
——这件事情，罗莎的塔之外……知道的人不多？
女性哨兵和男性向导确实占了进化者顶尖战力人数的八成，但是那些被塔抛弃的“废物”中，也有六成是他们。
假如说进化者的能力阶层是个枣核，那么他们就是占据了两个尖端。所以林娜平日里在混乱星域接受的第一眼评价大多两极分化，而在这里，落在哨兵身上的视线则是完完全全的敬畏和探究。
连站在自己对面的那个家伙也是。
林娜无趣地叹了口气。
露露·埃娜此刻一点儿也不想叹气，事实上，她快要被兴奋和狂喜炸掉了。
——一个女性哨兵！一个稀罕的女性哨兵！一个莱维的资料记录上绝对站在战力金字塔最上层的女性哨兵！
管她是不是只为了那个男性向导来的呢，只要自己抓住了这个机会，只要能做灰枭在这个赛季的专属解说……那么不管她能不能活到最后，自己肯定能往上爬至少一层！
这兴奋也让露露的声音愈发尖锐，不过在观众们的喧哗中，也只有站在角斗场上的少女不太高兴地瞥了她一眼。
在隔开两个角斗士的力场融合时，没人注意到这个。露露也只是紧张地盯着隐形镜片上逐渐倒数的时间，在归零时用尽全身全身力气喊出了一声——
“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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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黛莉娅一把抓碎了自己的袖口。
在两个哨兵的精神向导逐渐从空气中浮现的时候，词作家小姐就觉得自己的心跳已经暂停了。看着停在林娜头顶那只小小的猫头鹰，再看看那只几乎有他主人高的庞大狮子……奥黛莉娅觉得自己的呼吸都要停了。
——上帝啊……
在主持人喊出开始的时候，奥黛莉娅一把抓碎了自己的左袖口。
“……啊！出乎意料又合情合理的选择！灰枭明显是一位偏重速度的角斗士，对于女性的身体来说，这是一个罕见又合理的选择！”
那个壮汉和他的狮子一起向林娜冲了过去，而纤瘦的女哨兵只是在最后动作轻巧快速地闪了过去，离得近的观众甚至能看见少女懒洋洋地打的一个哈欠。
没错，女哨兵不仅是性别在角斗场上罕见，连她的装备也是——人们甚至没有在她身上看见多少金属的痕迹，更别提大部分角斗士都喜欢带上的头盔了。除非你想说护在她脸颊两侧那点金属纹路就是头盔，不过这个想法也真的太可笑了。
露露·埃娜做出的推测也是合情合理——将外骨骼装甲的重量减至最低，只保留关节处的防护和武器及动力系统，以此维持速度优势。
女哨兵的表现似乎也证实了这一点——甚至连肉眼都有些跟不上的行动速度和轻巧动作，也是偏向速度的哨兵的特点。
——太慢了。
原本浓艳紫色的眼睛此刻已经浅到隐隐透明，但是林娜脸上的表情反而放松下来。
——一点儿也不值得激动……
为了角斗的精彩和技巧的展现，角斗士上场时身上的外骨骼装甲都是只有最基础的防护、武器和动力系统机能。而死斗场上，装甲连致命处的防护也是会被刻意省略部分的。这为速度型角斗士的战斗提供了有限的优势，但是……
林娜猛然后仰，避过了随对方冲刺而来的横斩。女哨兵顺着身体的后仰抬腿，被钢铁包裹的靴底直接踹上男性同类的腹部——然后反向运作的推进器直接把男哨兵撞到斗场对面的力场壁上！
调整能量输出的零件不在，后果就是只能提前规定一个能量输出值而不能随时调整。也就是说，在隔着力场都能听见狂笑尖叫的时候，全场大概只有林娜一个人在心里数着数等待对手重新站起来。
——……十二、十三……太慢了，果然罗莎这边主要是在玩花样儿吗……十七、十八、十九、终于！
一直停在主人头顶的灰林鸮一声尖啸，双翅一展直扑先于男哨兵扑来的狮子！
而单纯以防御架势站在原地的少女哨兵，则是和自己的精神向导一起扑向那头至少有两个她大小的雄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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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黛莉娅生生把一声能撕破自己喉咙的尖叫吞进肚子。
作为一个专业在声音而不在影视方面的艺术生，奥黛莉娅的视力明显没有达到能跟上林娜每一个动作的程度。对于词作家小姐来说，目前她只看见了男性哨兵扑上来又飞出去，然后又躲在自己的精神向导之后想要搞偷袭。而自己真正想要看清的东西，奥黛莉娅目前还是没有看清楚的能力。
所以在精神向导那虚幻的血液迸溅开来的时候，她完全是茫然的。
尽管身边的人们几乎要兴奋到喊破喉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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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恩的精神向导受创！”
露露喊出这句话的时候，兴奋的血红色已经从额头染到了脖颈。讲解员小姐只能在心里疯狂重复同一句话，像是自己已经没有了思考的能力。
——毕竟这是能直接伤害精神向导的哨兵！
和女性哨兵一样，这也是露露只在莱维的讲解员培训上才听过，今天之前从来没见过实物的知识。这些东西早就随着时间在露露的脑袋里逐渐淡薄消失，她现在能想起来的，只有“这两种特征都是这个哨兵超级强、无敌强！”的自认如此的念头。
不过事实也没有超出她心中疯狂的谵语就是了。
林娜直接拿狮子当借力点再次加速。在顺道给了狮子脊骨一击重击之后，少女哨兵几乎是优雅地滑落到了对手身前。
她在空中前行到落地的优雅曲线又一次带起了欢呼，而外貌还是少女模样的哨兵只是神色冷淡到令人恐惧地，用外骨骼装甲在自己指尖延伸出的利刃划开了名为伊恩的哨兵的侧颈。
伊恩此刻则已经因为精神向导的重创而动弹不得——精神向导受的伤会反馈到哨兵的精神中，精神不够强韧的就会“感同身受”。就像他现在的样子，好像林娜和小灰摧毁的不是他的精神向导的脊柱和眼睛，而是伊恩自己的脊椎和眼睛似的。
血液带着如同清风拂过的声音喷溅而出，又在染上飞速退开的林娜之前就被重新分开的力场拦在了属于伊恩的那一侧。
斗场阻止了两个哨兵继续厮杀。
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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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莱维的斗场内部是设置有自动的药物喷雾的！我就是划了个动脉而已它当时就喷药了又不是迟了三分钟肯定救不回来！”
然后，在莱维的“惯例六场预选”打完之后，能离开莱维等待2月赛季正式开始的林娜·阿德尔对着奥黛莉娅·费尔德巴赫解释得焦头烂额——也不能不解释，不然给夏梵特老爷子看见一个被自己吓傻了的孙女怎么办？
而奥黛莉娅在听到林娜的“绝对救得回来”之后才缓过神，看林娜的眼神才从“妈呀这里有个杀人狂魔”转变为“……………………你让我静静，别问我静静是谁”。
“那……葛兰芬德？”
林娜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给自己找了一块茶冻，太大的块头让哨兵两腮鼓鼓的，看起来更显稚气：“背后有没有官方背景的差距是很大的。而且莱维的角斗士才是整个德莱拉都有名的，真死一个老板得心痛小半年呢。外来的也会给点儿基本治疗，毕竟做大鳄的嘛，总得给小鱼小虾一点儿活路。”
——整个星域只有葛兰芬德这个有政府势力在背后撑腰的才敢那么大批量的■好不好。
奥黛莉娅看起来暂时接受了林娜的解释。于是费尔德巴赫湛蓝色的眼睛转了转，最后开口时却已经换了一个话题。
“别边走路边吃东西。就算不考虑文雅和礼仪，吞灰呛风也不好受。”
哨兵咀嚼的动作一滞，重归浓艳紫色的眼睛又带着“你们罗莎人在想什么”的神色看了过来。不过林娜在停滞了片刻之后，还是把没吃完的茶冻装回了手里提着的袋子里。
——被人像是老妈一样念叨一下就够了，要是被念叨一路那还不如先装一下孙子。
而且林娜自认为今天给这位词作家小姐带来的惊吓够多了，再干点儿暴露本性的“什么”的话，说不定会被在对方心里打上一个“神经病”的戳。虽然哨兵不太在意这个，但是毕竟费尔德巴赫小姐还是至少要同行大半年的旅伴……
而且还有一个迫在眉睫的问题需要费尔德巴赫小姐和她一起解决才行。
看着从葛兰芬德的酒店建筑中直冲自己飞来的美丽白鸟，走出地铁的哨兵脸上浮出了一个几不可见的温柔笑容。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Page19·钢琴独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