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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谁把遇见当诺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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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的郑书艺情绪十分激动,不知道在此之前和晏沥争吵了些什么,此刻面红耳赤的。晏沥背对着房间,站定未动。
柏菡用手强撑在书桌上,决心当一次小人偷听他们的谈话。
郑书艺用力伸出手指着屋内: "理由呢你三年多前突然和一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结婚的理由呢 ! !"
晏沥没有出声。
郑书艺哼笑:“是因为你喜欢她、你爱她”
寂静了一 秒种后,晏沥清冷的声音
和那群所谓的“艺术鉴赏家”不同,其实顾晚雪的作品尹颀泽并不欣赏——太压抑,太绝望。
可不得不承认,未见其人之时,他对她已经充满了兴趣。
真正的接触是在新年,在那场轰动全上海的印象派画展上,他看到了这名唤“顾晚雪”的女艺术家:置身于人群之中的她,年不过二十二,本应年轻、新鲜、明亮和充满希望的脸,此刻呈现于重重人群中,却是与年龄不相符的淡漠,平静的表面下隐藏着丰盛的感情。
可只消看一眼他便知,终有一天,她会来找他。
而果然,一个多星期后她就出现在他的工作室里。
独自一人,她来找他:“尹医生,听说你可以用催眠术帮人忘记一些事?”
他点头,然后,看她点了根烟,开始讲一段陈年旧事——
故事的主人公叫顾晚雪与洛寒。初识那年,两人就读于A大的艺术系。
五月鸣蝈,六月精阳,极炽热的教室里,选修课教授正对着一系列描绘军人的画作侃侃而谈:“军人一旦披上了铠甲,那就是为战争为活的了……”
坐在角落的女生突然举起手,还不等教授回应,就径自站起身:“老师,我觉得您的话是有误的。军人和常人一样,有血有泪有家庭,怎么能说他仅因战争而活?有国才有家,他们为之而活的,是国这个大家和自己的小家!”
洛寒这才往那叫“顾晚雪”的女生身上多瞧了两眼——的确,要不是在今日的课堂上见识了这一幕,恐怕他永远也不知同班还有这么个女子。
就像生活在同一座城市里的人,每天在不知不觉中擦肩而过。可若有天你记住了她,便会奇怪地发觉,其实你们常常不期而遇。
洛寒之前,顾晚雪身边的男生都像石嘉树那样,是南方的水,温润、多情。洛寒却是北方的山,积了雪,绵延深远,静谧挺拔。他不抽烟喝酒,也不喷古龙水,他的气息是纯净的,带着一丝寒峭。
爱上这样的人,是轻而易举的事。
“他坐在那里,流露出与生俱来的优越感。那种优越感是显而易见的,是长期的优待生活赐予他的。”
顾晚雪如此描述与洛寒初见的场景。
当他看向他人时,俨然居高临下的姿态,因为他就出生在金字塔顶端。
而今在这一场画展里,主题画的注释框上写:“爱有两双眼睛,一双青眼,一双白眼。”
他明白的,全都明白:爱有两张脸,一张是带来希望的红脸,一张是带来幻灭的黑脸;如同爱有两双眼睛,一双是带来光明的青眼,一双是来带苦痛的白眼。
岁月漫漫,赠她予青眼时,她接;赠她予白眼时,她受。可岁月最终赐她予虚无,让她在这浩渺人世间,再也寻不到最初的安栖之地。
他叹了口气,指着这盒维库溴铵说:“顾晚雪,你看到这盒维库溴铵了吧。你知道的,它可以麻醉人的感官,在经历手术时,所有的疼痛、快乐、悲伤,都会被一一割裂。甚至是我们从患者的胸腔里取出他的心脏,再放回去,他也一无所知。可是,晚雪,你知道的,麻痹只是一时的,而术后无止境的遥遥阵痛,才是最折磨人心的地方。”
“芸芸众生,各人有各人的活法,老师,律师,学者,清晨的煎饼师傅,晚上的扫街人,都是极好极有意义的存在。凡事不论对错,只求问心无愧。只希望,你能遵循自己的本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