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所爱》迟书

3、曲目3. Common

　　“喂？”
　　“是我。你在家？”
　　“快了，今晚想吃什么？”
　　“今晚在工作室，会住在那里。”
　　“……”
　　“好。你一个人小心，不要太辛苦。”
　　“你也是。”

　　……
　　结束了通话，杜源连忙摁住面前将阖的电梯门，并朝电梯里歉意地笑笑。
　　他手中的雨伞滴着水。
　　他与施誉的公寓是间普通的两室一厅，老式居民楼四楼，电梯咯吱作响，到达后铃声冷硬。虽然接到了施誉的电话，他还是一如往常地走进厨房，打开灯，下班后买回来的菜放在一边，鲜活的鲫鱼在案板上扭摆。他端着鲫鱼汤出来，给对面的座位放上一碗汤。
　　之后他吃饭，洗碗，在暴雨倾盆的城市里打开电视，收听晚间新闻。
　　哪里哪里玉米丰收，什么什么地方因瘟疫停止了战争。
　　他很快在新闻沉缓而空洞的声音里昏昏欲睡，他想起白天听的笑话：一个敬业的战地记者，在被敌方枪毙之前会申请采访特写。
　　然而没人看得见他的发笑，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阖上眼皮，又在一阵仓促嘈杂中睁开；他听见隔壁的交谈从隔音不良的墙壁传来，女人埋怨着丈夫没有按时交电费，家里将要被停电。
　　总不至于被停电的，他如此说，毕竟总得有人来用电。
　　连他自己都听不见自己说了什么。晚间新闻已结束，正在播放的是热捧的电视剧。衣着热辣的时髦女郎口音鲜活，对着镜头哭喊：
　　我永远不会忘记你！
　　然而杜源的注意力已经不在电视上，他的视线停留在女郎若隐若现的曲线上，心里在想现在是几点。
　　手机放在玄关鞋柜上，一直没有察看。
　　直到他听见小起居室里大作的响声，这才站起身，不甚利落地过去检查。原是施誉走时忘记关窗，连带着他的花草也在风雨中摇摇欲坠；杜源上前关窗，同时救下那盆矢车菊，动作急了连着步子也有些不稳当。
　　他把花盆放在桌角，书桌上，一张他们的照片嵌在白色松木相框里。
　　无论什么照片，施誉的笑总是很克制。
　　照片上的他们是恋人，但施誉唇角的收敛，让他们看起来无比正直。
　　他拿起桌上的照片看了看，有些感叹时间如斯。
　　杜源本不是属于某种特别类型的人，与施誉的遇见纯属机缘巧合。他有时候也想，若不是没有那个有着特定偏好的朋友，他也不会遇上施誉。
　　杜源也没有什么了不得的优点，除了想得开。
　　左右都是过日子，和男人过，和女人过，归根结底没有什么不同。
　　电视剧还在哭喊着，杜源慢吞吞地原地转身，腿脚因为站得久了而十分酸麻。他拖着知觉缺乏的腿缓缓往卧室走，关掉电视后的房间安静的只听见雨声。
　　十一点，上床睡觉的时间，这个城市无数个奔波忙碌的灵魂集体昏迷的时间。
　　一个无可指摘的普通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