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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0) ...

  •   展昭失魂落魄地往回走。起初单是难以名状的地伤心失落。她一句“毫无男女之情”,斩钉截铁,生生将他拒于千里之外。越是仔细回想,越是黯然神伤。待情绪稍稍平复,继而又心有不甘,思及在开封临别那晚的种种情状,百思不得其解。难道彼时那朦胧暖意,真的都只是错觉?他不免反复回味,谁知那句话总是盘旋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反复冲撞着那晚的美好回忆,使之越来越显得不真实。那时自己毕竟是“死而复生”,又兼即将远别,她或许只是因而过于忘情,也是有的。这样想时,真真好生泄气。那句“毫无男女之情”,不知不觉在心里刻得越来越深。当然,即使过去毫无男女之情,未必就注定以后也不会有。可思及此处,却更是惘然。以前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因为“武功”这一节而丧失资格。而今看来,自己已然毫无希望,除非……她能不再执着于此。想到这里,他的脚步不由得立时一滞,眼神忽而亮了一下。然而,这既然是她自幼的夙愿,她又岂会轻易放弃此念?想来,若要绝处逢生,势必需要旷日费时、百般努力,至于能有几分希望,就只好听天由命了。
      展昭心事重重回到驿馆,一进门,就有驿卒向他禀告:“展大人,莫公子醒了。”
      “哦?”展昭心中大石落地,“我去看看他。”
      若是没有这位莫仲男协助,展昭自忖绝难取得盟书、全身而退;况且他还知道襄阳王府不少内情,乃是重要人证。于公于私、于理于义,他都不可能弃莫仲男于重围之中。本是分身乏术之时,幸而白玉堂闻讯赶来接应,展昭是以将盟书托付于他,自己返回相救莫仲男。几经拼杀,二人才终于脱险。二人俱都伤得不轻、无力再战,奈何一时医药不济,只能先撤离襄阳,再寻他法。好在盟书有白玉堂护送,襄阳后事有大军应对,展昭倒也撂得下担子。莫仲男中毒未解,一路自以内力压制,半途力竭、毒性发作,展昭本自顾不暇,几个随行兵卫更是束手无策。生死存亡之际,展昭孤注一掷,不惜竭泽而渔、强行运功为他驱毒。所幸天可怜见,到底果真将莫仲男从鬼门关前拉了回来。只是他虽已无性命之忧,却仍连日昏迷,着实令人担心。一行人就近赶到汝州停驻,求医问药。而今莫仲男终于醒转,展昭总算是舒了一口气。
      展昭敲门进屋,莫仲男正靠坐在床头喝水。
      “莫兄,你总算是醒了!”展昭的笑容真诚恳切,“可还有不适?”
      莫仲男表情复杂:“展兄,他们都告诉我了。”
      “什么?”
      “我当真害得你……武功尽失……”
      展昭微微蹙眉:“莫兄,此事怎能怪你!任凭是谁,也不可能为了吝惜自身武功,而眼睁睁看着朋友毒发身亡。再者,若非你仗义相助,展某或许早已葬身冲霄楼内。快不要这么想了!”
      莫仲男低声轻叹。自己深入襄阳,本是为邓家兄弟不平多管闲事,不意发现襄阳王不轨之心,再想细探,不免陷得深了些,才有这场生死之劫。依着原意,本来不愿与官差一路。可眼前此人,虽是官差,但一身侠气未减。他善恶分明、守法重义,自从彼此建立了信任,便当真以朋友相待,及至最后,明知会毁去自身武功,却仍然毫不犹豫出手相救。交往多日,他对展昭早有惺惺相惜之心;而今已然共历生死,自己却仍架谎凿空,实在过意不去。
      “在下惭愧,展兄你把我当做朋友,我却没有对你坦诚相待,连真名实姓也尚未相告。”
      展昭稍稍一怔,旋即泰然道:“身在虎穴自当设防,假名托姓、乔装易容,也是常事。展某初到襄阳时,也没有公开身份。”
      “展兄想必知道,松江府有一茉花村?”
      “早有耳闻。”
      莫仲男扶住床栏站起身来,一拱手:“在下茉花村丁兆蕙。”
      展昭大为意外,即刻还礼:“原来是丁二侠!展某失敬了!”
      二人正交谈间,有驿卒在外叫门,道是白玉堂到了。展昭与丁兆蕙对视一眼,面露喜色,也不讲客套虚礼,让驿卒直接请白玉堂到房间里来。
      “展……”白玉堂推门就进,却一进门就惊叫起来,“丁老二!你怎么在这儿?!”
      “白兄,那盟书……?”展昭答非所问。
      “自然是妥妥帖帖交到你家大人手上了!我离京之前,包大人已将之呈给皇帝,皇帝派了不少御林军到开封府加强保卫,所以你家大人你也放心。其他的事,我就没去操心了。”白玉堂担心展昭,得了空就沿途寻了回来,而今看到面前之人虽然形容憔悴,却身体健全行动如常,气色比当日在襄阳时好转了许多,白玉堂心情大好。
      “真是多谢白兄!”展昭微笑。
      “诶,我的问题你们两个还没回答!”白玉堂刚要不耐烦,忽然神色一变,“刚刚我在门口,遇见个什么药铺的小伙计来送药,驿卒说起展大人在莫公子房里,不会是……”
      “我就是那个莫仲男。”丁兆蕙自嘲地笑笑。
      “你?这只猫拼死拼活回去救的就是你?!”白玉堂莫名惊诧,“因着我不认识那莫什么男,才只好让他去救;早知是你,我就去了,何苦由着这只挂彩的猫回去。”
      “展兄救命之恩,兆蕙不知何以为报。”
      白玉堂拍拍丁兆蕙的肩膀,又转向展昭:“你这等大恩,别人不知怎样,有一个人只怕是要对你感恩戴德、不知何以为报了!”
      展昭闻言一怔,面露讶色。
      “你不知道,这是有典故的。小时候我答应替丁二解个围,你没见丁小三那副感激涕零的样子!她最心爱的一套书,以前怎么跟她借她都不肯,就为了丁二的事,竟然答应送我了!这世上,她二哥可是第一重要的人。”白玉堂故作神秘地眨眨眼,“那趟下来,我在她心里的形象可是高大了不少啊!”
      展昭无心以此玩笑,忙将话题岔开去:“今日我出门时,遇到月华了。她年年来此地看望师父,真是孝顺得很。”
      “月华在汝州?”丁兆蕙一时惊讶,复又恍然,“是了,又到了水前辈的寿辰。”
      “匆匆一面,也不知她落脚何处。待找到她,你们兄妹也好一见。”
      “看那一大堆药包,就知你二人伤还没好!明天我出去寻那丫头,你俩留在这里喝药吧!”
      “那就有劳五弟。”
      “念着我的好吧!”白玉堂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你们两个,以后喝酒啊、比武啊,都痛快些,别老抠抠缩缩的,就对得起我了!”
      “比武”二字一说出口,对面二人神情俱是一黯。白玉堂察觉有异:“怎么了?”
      “白兄,展昭以后,怕是不能再与你切磋武功了。”
      “这是为何?”
      “展兄他,为了救我,经脉摧损,武功尽失……”
      “什么?”白玉堂大惊失色,“那……赶快找大夫治啊!京里还有御医、公孙先生,你赶快回去治伤!”
      展昭垂眸低语:“展某经脉已断,无药可救。”
      白玉堂闻言,心里顿时凉到了底,但嘴上却仍然满怀希望:“就算无药可救,也必定还有别的办法!你没听说过苍鹰胆?”
      “苍鹰胆,相传是辽国平泉山庄的独门功法,镌于庄内密室石碑之上,习之可以易筋续脉。”展昭说得平静,“只是三十年前因为江湖纷争,平泉山庄覆灭,庄毁人亡,无一幸免。所谓密室石碑,俱都化为乌有。苍鹰胆自此湮没无考,或许早已不复存在了。
      “也许那功法传出庄外了呢!也许还另有传人呢!我们慢慢寻访,早晚能打听出来!”
      展昭微微苦笑:“展某的伤,自己清楚。就算真有奇功妙法,半月之内若能得之修习,或还有望,若是再过久些,也就不用麻烦了。”
      白玉堂咬牙切齿,却又无话可说。这只猫明白得简直可恨,连一点渺茫的幻想也不留给自己。且不说那个什么功法有没有还是回事,就算平泉山庄而今还在,也是远在北辽。要赶去北辽,即便是八百里加急,一去一回也要十日有余,何况还需费时寻访?而经脉既断,断稍必会日渐萎损,拖久了,还会损及肌体,那真是大罗神仙也难救。
      可是这只猫身处绝地,却偏偏如此平静。若是他现在酗酒撒疯,让人看着,心里也还好过些。白玉堂顿足扼腕,真恨不得有什么法子,能探进他的皮肤骨肉,将断掉的两股经脉拽过来系在一处!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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