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无措》棠城小子

4、桃子

　　那个年代的五一节，放假还是七天，与国庆七天假期一样，都被称为小长假，是一段凡是旅游景点都人山人海的日子。
　　李果儿跟着姑姑和表姐去了隔壁Y城的动物园，看了真的蒙古马、斑马、狮子、老虎、孔雀、猴子、大象，拍了一天的照，还和表姐讨论了一下表姐兄妹和堂姐兄妹的亲疏区别，最后，不但照片没有保留下来，还把表姐气得当下表示再也不认李果儿这个妹妹，好久才缓过来。
　　然而谁叫此时的李果儿才12岁呢，对于在情感上伤害表姐这件事，她的内疚要在很多年以后才会慢慢萌生，此时还是自说自话，唯我独尊的性子。
　　从动物园回来，李果儿先去老妈那儿报到，李妈妈在小区里开了一家小卖部，她告诉李果儿，陈真真给她们家送了樱桃来，说是从矿村里那家老奶奶那儿摘来的。
　　吃着陈真真送来的樱桃，李果儿也回忆起以前爬树摘果子的经历来。
　　在矿村时，每到梅雨季节，李果儿每次看见老奶奶菜园子里那棵樱桃树结的果子变红了，都会趁着老奶奶没看见时悄眯眯爬上去摘几颗来解馋，陈真真就站在拐角处望风。
　　那个时候矿村里的小孩儿，并没有多少零食，到了夏季，摘樱桃、桃子、桑葚来吃，成了孩子们解馋的途径。当然，爬树摘果子的过程，也是很令人享受的。
　　……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就过了端午节了，据说哪些高中生已经高考完了，初中生也参加完了中考。
　　也不知道是星期几，李果儿放学回家，先去老妈店里面吃晚饭，发现自家饭桌子上竟然多了一个人！可不就是陈真真！
　　“哇！陈真真，你怎么到我家来了？”李果儿放下书包就开问。
　　李妈妈正端着第二道菜上桌，听了这话，笑嗔李果儿，道：“真真是来给咱家送桃子来的，咱们家以前花园子里面的那两棵桃树结果子了，今年第一次，他就摘了来给我们尝一尝。”
　　“真的！”听了这话，李果儿也顾不得老妈那声“真真”多么让人起鸡皮疙瘩，立马就要去寻桃子。
　　陈真真看见了，指着一旁装满桃子的口袋，一边拦住李果儿温声说：“在那儿呢，吃了饭再去看。”
　　李果儿是个风一阵火一阵的性子，闻言也从善坐下等着吃饭。
　　陈真真想扭头去看她，却又顾忌李妈妈在旁，只得闷头吃饭，偶尔瞥一眼李果儿夹菜的筷子，竟也像见到了本人一样心满意足。
　　李果儿却不是个安静吃饭的性子，平时和爸妈一起吃饭，都会一边吃一边说一堆学校里的故事，多了一个人，嘴巴闭了一会儿就关不上要说话。
　　“陈真真，你今天不上课吗？怎么比我还早到我家？你不在学校吃晚饭啊？那你晚上回学校住不？”
　　“我——”陈真真刚想抬头回答，李妈妈插进来。
　　“你别总是没大没小地喊真真，叫哥哥，知道不？”
　　李果儿望着老妈不同意的眼神，颇有些好汉不吃眼前亏地点了点头。李妈妈得到女儿改正的信息，很是高兴，笑容满面。
　　“人家真真才考完中考，开始过暑假了……”又转头问陈真真，“喔！对了，真真，你填的哪所高中啊？”
　　“R城高中。”
　　“唔，也不错，R城高中也出过清华北大，真真你要加油！”
　　陈真真也不好意思了，闷头道，“嗯！”
　　李果儿看着老妈和陈真真你来我往，说着自己完全不感兴趣的话题，低头吃饭，紧盯着她最爱吃的滑肉片往自己碗里夹，一塞一个满嘴，一塞一个满嘴。
　　吃完饭，趁着李妈妈洗碗这段时间，陈真真专心致志和李果儿说起了话。
　　“作业难不难？需要我帮你讲一讲吗？”你有没有想我？
　　“不难，我趁着体育课和游戏课就可以在学校把作业做完了。”
　　陈真真尴尬地笑一笑，“是吗？那你喜欢看什么电视？”
　　“最近吗？乌龙闯情关！电视上天天都在演，可搞笑了！”
　　“是吗？我之前都住校，还没有看过。”陈真真觉得自己就像闯情关的乌龙，“要不你给我讲讲吧？”
　　“这个，可是，我也讲不清楚，你看了就知道了。”
　　话题并没有开始多久，李妈妈端了洗好的桃子放在他们面前，递了一个给陈真真，李果儿不用别人招呼，自己就去拿了桃子来啃。
　　“有点硬，青的地方有点酸，但是红的地方挺甜的！”说着，又换了一边继续啃，“自家种的树，果然很好吃！”
　　“是啊！我也觉得很好吃！”陈真真笑着回应，顿了顿，他意识到自己应该走了，尽管他还想再看看李果儿，但是他知道，如果他表现得有一点点不对劲，李妈妈可能再也不会欢迎他上门。
　　“李妈妈，我得回家了，出来了这么久，我妈会担心的。”
　　李妈妈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点点头：“喔，也是，待会儿天黑了还不好回去，那你快去吧，到家了给我打个电话！”
　　说着就要送陈真真出门，让女儿看店，直把陈真真送到公交车站上了车才回来。
　　且不说李妈妈回到店里，跟李果儿唠叨了一番好好向陈真真学习，考上R城高中，将来上个名牌大学，有个好出路等等话。
　　陈真真坐在车上，望着窗外时而落后的摩托车、自行车、行人以及一家家向后倒退的店铺，回忆着见李果儿的每个片段，咀嚼着李果儿说的每一句话。憧憬着将来有一天，他和她成为一家人，围着饭桌一起吃饭，她还是叽叽喳喳的性子，喔，对了，还有他们的孩子，一大一小，两个人一起叽叽喳喳，他在旁边幸福地看着。
　　陈真真没有看见车窗上隐隐印着他的脸，上面的表情，那么的温暖，那么的充满着希望。整个公交车仿佛都被他的幸福所包围，像冒着泡泡一样。
　　还有多少年呢？陈真真心里计算着，果儿已经12岁了，还有7年就要上大学，彼时他应该也找到了工作，那个时候去告诉李爸爸和李妈妈，相信应该可以得到他们的祝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