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别离开我》禅民

2、夜宿荒山岭

　　“操”，车内一行人从老赵的通话中隐约知道又有新任务，本指望押运疑凶回去后洗洗澡，美美睡一觉，又泡汤了，心中不免蹦出了那个字。
　　车队又前行了十几分钟，在212省道的入口，一辆白蓝相间的桑塔纳警车闪着警灯等候着，老赵车子刚靠边停下，桑塔纳警车车门打开下来了三位警察，领头的身材敦实微胖，老赵赶紧下车，上前一步敬礼，喊了声“姜局长”，姜局长夸张的伸出双手拉住老赵，“赵兄，折杀老弟了”。
　　来的是县局一把手姜巍山，这出乎老赵的意料，老赵与姜局长是老熟人，重案组前几年有个案子，老赵与姜局长协同办案，同吃同住了二个月，当时姜局长还是副局长，大家称兄道弟亲如一家。这次老赵被“流放”C县，姜局长不知是不是为避嫌，临时出差没和老赵打照面，这也好，少了一份尴尬。
　　“赵兄屈尊到我这里锻炼，本来我该亲自接风，不巧临时出差，怠慢了，见谅，见谅。”
　　“姜局长客气，今后赵某在姜局长这讨饭吃，还望姜局长多多关照。”老赵见姜局长打着官腔，也就顺着客气起来，官场上的那一套都是做给旁人看的，大家都心知肚明。
　　寒暄几句后，两边交接了一下嫌疑人的手续，“还没吃饭吧？”姜局长问了句，也不等大家回答，一挥手两位随从立即反身打开桑塔纳的后备箱，几个大塑料袋被提到老赵车前，小周、小余赶紧上来接手，塑料袋里除了常备的方便面、火腿肠、面包、瓶装水外，似乎还有热乎乎的快餐盒，几盒烟，甚至几小瓶白酒。
　　“县里条件简陋，老赵别嫌弃。”
　　“哪里哪里，姜局长亲自上一线慰问，我们感动都来不及，是不是呀”，老赵边说着边扭头看向大家。
　　小程反应最快“谢谢姜局长！”，小余、小周也赶紧喊了声“谢谢姜局长关心！”。姜局长似乎挺满意大家的反应，呵呵了两声，挥挥手打发大家走开，大家见局长要私下交谈，自觉的散开各忙各的去了。
　　“老赵呀，这事有点麻烦”，姜局长斟酌了一下说道。老赵没吱声，车上看材料时，老赵就感觉到不对劲，两具荒野不知名的尸体，犯不着让市局正副领导亲自下任务，这其中必有蹊跷。姜局长简单直白的将事情的缘由讲给了老赵听，老赵听完心中的疑团也一一解开。
　　事情要从云雾峰这地方说起，云雾峰离县城直线距离不到100公里，是某大山脉的分支，方圆近百公里，山势险峻，海拔较高，常年云雾缭绕，因该地地质情况复杂，人烟稀少，乡村公路只通到山脚下，以往少有人去那里。
　　前几年，一位外地驴友达人意外闯入，立刻被云雾峰奇特的风景震惊了，通过他的曝光，吸引了多个国内知名驴友团队组队前往探险，其中一个探险队还误打误撞找到一条荒废多年的小路，意外发现了云雾峰背后藏着一个明显有明清建筑风格的废弃村落。村落早就荒芜了，许多房屋已倒塌，但有几套青石砖瓦基础的宅院明显完好如初，打开院落，许多家用器物还依旧整齐摆放着，甚至有一家还摆放着灵位、遗像和空棺材。诡异的气氛，契合时下网络对鬼怪传奇的探秘心理，再加上驴友们口口相传的奇闻异事，这地方被宅男宅女的网虫们奉为了中华第一“鬼村”，网红一时。
　　这次是国内“风之友”驴友团组团前来探险，团队中有两个外国友人，是“溪降”运动的好手，除了一般的探险，还盯上了云雾峰下一处大瀑布的溪沟，非要玩一下过过瘾。这一玩就玩出了大动静，两老外溪降到半途，就发现了那两具白骨化的尸体，吓得不轻，好在常年冒险，个人的胆量还有，好奇心很重，慌乱之中还记得拍了十几张照片和一段视频。两天后团队撤出来时，团队负责人通过电话向C县110报了案。
　　这两年进出云雾峰的驴友太多，闹出不少动静。有意外受伤呼叫110救助的；有受了惊吓胡言乱语呼叫110的；有走失队友呼叫110的；有迷失方向出不来，外边家人呼叫110求助寻找的-----。呼叫理由千奇百怪无所不有，县110不胜其烦，呼叫、报案、求助，这些麻烦到还是其次，最可恨的是浪费了县公安局本就少得可怜的办公经费，许多干警的医疗费、出差补助都因为这些屁事占用了资金没法报销。本着同仇敌忾的愤恨，县110前台历来对这些吃饱饭没事干，乱穿野林子闲人们的报警置若罔闻，实在是关乎人命安全了才上报，上面也睁只眼闭只眼不太关心。所以这次前台依旧把这群鸟人的报警当成癔症后的胡言，再加上领队撇脚的广式普通话，接线员也确实没闹清楚事情原委，就搁到一边没理睬。
　　事情坏就坏在那两个老外身上，这老外就怕事小没人知道，一回驻地就上传了照片和视频，老外是中国通，不但国内发，国外也发，闹得一天之内国内外网上一堆堆的跟帖。险峻迷人的风景，中华第一“鬼村”，白骨双尸这些热点吸睛，立刻引起网上风云聚会，网上有奇人，更有闲人、“高人”，一群打小“名侦探柯南”系列作品培养出的爱好者可逮着机会了，有人放大老外的照片考察细节，有人截取视频逐帧研究，通过各种技术手段和各种看似头头是道的分析论证，得出这白骨双尸必是谋杀案，网上一片哗然，纷纷打听案件进展情况，一些正规媒体风闻后立马跟进报道，寻找新闻来源。可怜边远的C县110还在懵懂之中，白骨双尸案却在网络世界已成野马脱缰之势------失控了！
　　第二天起C县公安局对外公开的电话全部被打爆，没头没脑、没完没了的询问白骨双尸案。可笑的是，全局上下竟然没人知道有这一案件。这事立刻又被反馈到网上，有人指责这是老外无中生有丑化中国的卑鄙伎俩，有人指责这是无良商家的炒作行为，但立刻有知情人挺身力证，此事百分之百是真事，最后“风之友”领队，亲自现身以手机通话记录拷屏为证，证明此事确实向C县110报案了，至于为啥c县公安局不知情，没立案，那他们就不清楚了。舆论风向即刻逆转，白骨双尸案竟然没立案，两条人命的案件，C县公安局竟然没当回事，这是何等性质的渎职！网上舆论一旦发散开来就没了界限，其中一些过激言论一度开始攻击政府，这一下触发了网络监控系统，公安部接到舆情通报，一查感到事态严重，一方面紧急控制相关论坛，删除部分过激言论，一方面通过省厅责令A市公安局立即在48小时内核实清楚案件真实情况，消除影响，并对c县110漏报行为的相关责任人员进行严肃处理，案件完结后专题报公安部。
　　任务下来了，处理漏报的责任人好办，主任撤职，接线员是辅警直接劝退。可谁去现场核实情况难住了大家，谁带队去？市刑侦大队就算临时组队立刻赶往C县，再徒步赶往事发地点，怎么算，48小时都不够，何况一时还找不到合适的人员。
　　c县公安局更没辙，去年一个驴友团队走失了两个人，县局组织干警和武警100多号人前去搜寻，找了两天，人没找着，干警被蛇虫咬伤、木石刮伤，加上自己扭伤、摔伤了好几个，最后还是驴友自个走出来的。那鬼地方山路崎岖险峻，树木遮天蔽日，潮湿多虫蛇，是驴友们的圣地，是常人的地狱畏途。何况白骨双尸的现场还在溪沟的半空中，没有专业技能，找到了地方也下不去呀！市局与县局领导班子在电话会议中一讨论，就僵在这里了，县局一把手姜局长心知这事自己责任最大，一咬牙就顾不上避讳，提出能不能让老赵赵勇去，刚好他带的一队人员在附近山区办案，一小时前刚刚破获一起一死一伤的凶杀案，正在押解嫌疑犯的返回途中。这一提示大家都叫好，老赵野战部队侦察兵出身，专业技能没问题，时间、地点又恰巧合适，只是组织电话会议的马副局长如同咬了苦胆般难受。老赵曾是竞争对手秦局的爱将，好不容易找机会把他踢到C县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准备晾着废了他。谁想才过一周，他不但快速侦破了一死一伤的凶杀案，还要接手这个部督案件，一旦顺利破案，声名鹊起以后再想压住他就难了。既然大家意见一致，又没其他可选方案，会议就直接确定由老赵带队前往核实白骨双尸案。考虑该案件的重要性以及时间的紧迫性，案件任务命令由市公安局直接下达，县公安局负责后勤保障和接手凶杀案疑犯押运工作。
　　毫不藏私的讲完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姜局长叹了口气，恳求道：“赵老哥，这事可全靠你了，48小时内无法消除影响，第一个挨板子的肯定是老弟我！”
　　老赵不动声色的听完姜局长的话，虽然来时姜局长避而不见有点不够意思，但人在江湖嘛，老赵可以理解。现在姜局长能这般交底的把事情讲透，可见还算义气。老赵是军人出身，本就习惯听命办事，从警后在社会上虽常受官场上蝇营狗苟的习气熏扰，但本性不改，初心不变，没有上位者那么多弯弯绕，倒是那些官场老油条们常常把他想得太复杂。
　　“姜局长请放心，我老赵会竭尽全力赶赴现场，尽快将情况传回来，只是我从未去过云雾峰，对那里不熟悉，野地行军意外较多，再说找到事发现场后，赶回来肯定时间上来不及，我建议........”，老赵声音低了下来，将头凑近姜局长耳旁耳语起来，老赵做过参谋，素来有急智，应付突发事件经验丰富，这也是当年秦副局长看上他的原因。
　　一顿耳语，姜局长听得眉飞色舞连连点头，心情一下子爽快起来。
　　“好好好，就这么办，还是你老赵有办法。”，一回头对着刚帮着小余用简易漏斗加完油的随从喊道：“小王，把装备也赶快拿过来”，“好嘞”小王用抹布擦擦手，带着小余来到桑塔纳车后，从后备箱和后座各拿出了一套驴友装备。
　　姜局长笑着对老赵说：“这可不是局里的装备，这是我从县里最好的户外运动商店赊来的哟，老赵你可得小心着用，我还要还给人家的。”
　　小王将装备放在地上，拆开来，逐一向老赵和小余讲解了每件物品的使用方法，讲解完重新打包好，和小余一起放到车上，最后还拿出一个巴掌大的手持式GPS定位仪交给老赵，“根据驴友网上提供的信息，我已设定好方位数值，你只要---------”。所有事情交代清楚后，老赵车子掉头重新向山区进发，姜局长带着囚车也稳稳当当地向县城开去。
　　话说一头，老赵一行在漆黑的山路间蜿蜒行进着，道路情况不太好，没有月亮，光靠车灯照明视线很差，老赵一直努力控制着车速。虽然车技一流，但陌生的路况和车况，还是让他十分谨慎不敢放肆狂奔，市局淘汰下来的这台现代途胜，在县刑侦队里是宝贝，走乡村的烂泥路，这车四驱一开还真比其他车强多了，但毕竟有些年头了，车子一抖动许多地方就开始嘎嘎作响，让人心里没谱。
　　颠簸的山路让三个年轻人昏昏欲睡，老赵怕遇到紧急情况，人睡着时容易受伤，一路上不停的跟他们聊着家常，抽着烟。小程知道这觉是别指望睡了，聊家常、抽烟来提神太难受，寻思着找个刺激点的话题打发时间。突然灵机一动，主动问道：“赵队，今天你咋知道凶犯没跑远，这么快就把他给提溜回来了，给我们讲讲，让我们也学习学习，仰慕一下。”
　　小余虽然跟随老赵进山抓获嫌疑人，但其中许多关节也不甚清楚，附和道：“赵队说说嘛，我也没太明白，怎么就稀里糊涂跟着你就把人给逮住了。”老赵威名在外，这种名声和神秘感有利于震慑犯罪分子，但对内他不希望有太多的神秘感，他乐于跟大家分享办案中的细节，尤其是对年轻人，现场对案子进行讲解，胜过课堂枯燥的说教，更有利于年轻人的快速成长。
　　“你们看过《孙子兵法》没有？”老赵问道。
　　三个年轻人互相看了一眼，坐前排副驾驶的小程先答道：“看过，看不懂。”小余：“看过，没什么印象了”。小周是古文献的爱好者心里稍有底气：“看过，有些地方不太明白，难以理解。”
　　“嗯，《孙子兵法》号称兵家圣典，我当兵那会儿曾倒背如流，经常用它来揣摩和感悟现实中的作战谋略，其实办案跟作战有共通之处。”
　　老赵接着说道：“《孙子兵法》计篇中曾说道：夫未战而庙算胜者，得算多也；未战而庙算不胜者，得算少也。多算胜，少算不胜，而况无算乎！这段话用现在的话讲，就是谁掌握的信息多，并从信息中计算出自己的优势和劣势，正确研判局势，作出合理的计划，就能充分利用自己的优势去取胜。早上小程请示我是否请求县里派武警来支援，我没答应，小程你知道为什么吗？”
　　“不知道，要不，是因为你对抓捕嫌疑犯有信心呗！”
　　“你说的不对，是战机，是怕贻误战机，战机从何而来？是对天时地利人和的算计。天时，案发前该地区刚下过一阵小雨，而今天白天该地区天气预报阴天无雨，案发时是晚饭时间，天黑无月光。地利，村里后山是大森林，无人居住，短时间内穿越很困难。人和，简单的说就是人的因素，嫌疑人是一位去年落榜的学生，其初、高中六年是在镇上学校住读，只有假期短时间回过家，回家后也只是宅在家里看书，基本上没去过后山。针对以上信息，我们应该作出快速分析：案发前的小雨，让嫌疑人留下清晰可辨的踪迹，而白天无雨有利于我们追踪嫌疑人。案发晚饭时间，嫌疑人还没来得及吃饭，在黑夜里匆忙逃窜，而天黑最容易迷失方向。没吃饭嫌疑人很快会因饥饿而力竭，所以他跑不远。后山无人居住，嫌疑人难以得到救济，所以最大的可能是嫌疑人躲藏起来等待家人援助。如果此时我们不能立即进行抓捕，而坐等武警支援，期间一旦出现下雨，或者嫌疑人被亲友提前寻找到提供了相应的援助，那么我们再想抓捕就困难了。”
　　“赵队咋这么快就掌握了这么多的信息，我们都不知道”小程惊叹。
　　“这不怪你们，到达现场后，明眼人都知道现场被破坏，没有什么价值可言。但依据工作规定，为今后对嫌疑人定案提供证据，你们必须按部就班勘察现场做记录。而我却可以从这些具体工作中脱身出来，有针对性的去收集信息，当意识到抓捕最佳时机就在眼前时，所要做的就是立刻起身追捕嫌疑人。至于具体抓捕过程，小余你接着说说。”
　　“我们按照老乡指示的嫌疑犯逃跑方向上山，果然不出老赵所料，由于案发前下过小雨，地面比较潮湿，嫌疑人慌忙逃窜的痕迹非常明显，老赵以前当侦察兵时练过追踪，很快就发现了这些痕迹。老赵路上跟我解释，现在是梅雨季节，随时可能出现强降水，一场大雨可能迅速掩盖掉这些痕迹，如果等到那时，就算进来几百号人，在这么大的森林里也很难抓到嫌疑人，而且大雨过后道路泥泞湿滑，大家要耗费平时十倍以上的体力，这往往是造成山区围捕失败的主要原因。因此，前半程我们走得很快，大概2个小时不到就发现了嫌疑人的藏身地，其实离村子不超过10公里远，正如老赵分析的，对方是个十八岁的学生，没有野外生存的经验，跑上山后，天黑迷路了，又冷又饿，还惧怕森林里的野兽，不敢向深山里跑，只好找了一个山洞躲了起来。老赵没有让我强行进洞抓人，在洞口给嫌疑人做了大量的思想工作，最后嫌疑人自己爬了出来。刚出来时，那小子忒惨了简直像野人，浑身上下都是泥浆杂草，鞋也跑丢了一只，身上被刮伤了好几处。老赵让我用高粱酒给他清洗了一下伤口，简单包扎了下，还给这小子吃了几袋方便面，那小子饿得跟狼似的，差点没噎死。接下来，我搀扶着他，老赵后面压阵，下山回来了。”
　　小余说起抓捕过程，似乎风轻云淡没啥惊险刺激。可小程这时肚子里的肠子都快悔青了，当时真该主动请缨跟着去，这本来轻松到手的三等功飞了。
　　说话间，一道闪电倏地划过黑暗的天际，接着一阵沉闷的雷声从天边滚滚而来，江南梅雨季节，暴雨说来就来，几分钟的功夫，倾盆而下的大雨几乎遮住了老赵的全部视线。老赵凭着感觉将车子慢慢开上一个山岗，停好车，让小程从后面拿了一件雨衣披上，嘱咐三位年轻人待在车上，随后下车查看了一下地势，找来两块石头抵在前面车轮下面。
　　重新回到车上后，老赵脱下雨衣摇着头说道：“运气差，看来今晚只能歇在这里了。”小程一听立马举起手中的手机：“我刚用导航查了下，大桥乡离这里不到三公里了，再坚持一下就到了，要不换我来开。”
　　小程从小喜欢玩车，稍大点就跟着父亲的司机学开车，车龄都快跟学龄一样长了，他对自己的车技很有信心。
　　“把手机关了，想遭雷劈啊！”
　　“呦！忘了”野地空旷高处是遭雷击的高频地点，在这环境接打电话上网简直是自杀，意识到危险，小程赶紧关掉了手机，小余和小周也赶快找出手机关机。
　　“不是远近的问题”老赵耐心的解释道：“白天沿途你们发现周围山体的结构没有？”，三位年轻人茫然的摇摇头，不知道老赵问这个干嘛。
　　“看来你们回去后还得再上一课，好好补补这方面的知识。我们这条村级公路修在山区前低矮的丘陵地带上，山体明显由石灰岩、砂岩和红土构成，这种地质情况的小山丘很不稳定，一旦遇到强降水极易形成泥石流，我刚才下车观察了一下，山岗下面应该是一处低洼的小山沟，如果我们贸然强行下去，一旦碰上落石、路基塌方、山洪或泥石流，我们都将无法脱身。”
　　“啊，是这回事”大家对老赵野外生存技能佩服得五体投地，“安全第一”是大家共同的信条，既然老赵说有危险，那就只能在这个荒野的高岗上将就一下了。老赵看了看时间，安排道：“离天亮大概还有4个半小时，大家轮流值守1个小时，我先值，小周接我的班，小程第三，小余最后。”听完老赵的安排，早就熬不住的小程赶紧放低靠背埋头就睡，小余、小周也一会儿就鼾声此起彼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