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思》会飞的绿豆

13、013. 人生若只初相见

　　大雪纷飞的雪羽皇城，似乎今天的雪格外大，路上行人匆匆，青色石板铺成的路面都被鹅毛般的大雪覆盖了，路边的小商贩看着人们都匆匆赶路，知道没什么生意了，也要收摊回家坐在炕头暖和暖和。
　　街角的寒梅映衬着白雪越发娇俏与冷艳，不一会，街上行人几乎都走光了，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子，撑着一把描绘着寒梅的油纸伞，走在大街上，大雪映衬着她的红衣，如同遗落世间的仙子，热烈而明艳。
　　红衣女子缓步走上石头堆砌的拱桥，看着桥下荡漾的河水，虽是大冷天，河面因面积较大也不曾结冰；女子出神地凝视着雪花落于河中，与河水相容，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不曾发现桥下，河边一位身着青衣的男子，正出神地看着她。
　　在男子眼中，这个雪天里宛如仙子一样女子，赛雪的肌肤，弯弯的黛眉，小巧的红唇，端庄秀丽，一身红衣映衬的她像冰天雪地中的寒梅一样娇艳冷傲；桥边的寒梅散发着幽幽的冷香，似乎隔这么远，他都能闻到寒梅的冷香。
　　动心只是一瞬，就足以。
　　一阵冷风吹过来，桥上女子的油纸伞脱手而出，飘飘摇摇往河面落去，青衣男子几乎是下意识地运起轻功，接住油纸伞，飞身上桥，将伞递给红衣女子。
　　红衣女子也是见过世面的，伞被风吹落也并不慌张，见有人捡了伞还她，也并不羞怯，缓缓伸出素手接过油纸伞，道声多谢，才抬头看来人，只见来人一身青色的衣衫，上面绣着风雅的竹子，风一吹，显得甚是单薄，并不出众的五官，组合在一起却是温文儒雅，身形修长，像竹一样的丰姿，红衣女子失神了片刻，这才反应过来，微微一笑，转身下桥而去。
　　动情只是一眼，就足以。
　　雪羽皇城外不远的雪真寺，寺院后院有处清幽的竹林，蜿蜒的小路往竹林里延伸着，幽深而寂静，平时上香的都是达官贵人的家眷；名流学士，风雅书生则是偶尔来这处竹林里赋诗几首，竹子这种植物对于雪羽国来说是一种稀有的物种，这样整片的，甚是少见，吸引爱风雅的文人墨客也不足为奇。
　　蜿蜒的小路上，一个身着红衣的姑娘，带着一个黄衣小丫鬟，缓步沿着小路向里面走去；自从上次见了那个人之后，她就忘不掉那竹一样的气息，家中父亲母亲连带着祖母都要张罗着为她寻门好亲事，可是她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她曾随父亲出过雪羽国，她听表哥讲过江湖的豪情，她期待着渴望着能有自己的爱情；那人一袭青色衣衫上绣着风雅的竹子，应是蓝月国来的吧！她想再遇见他，她想和他有故事！所以就来了着雪真寺的竹林，因为这里每颗竹子都能让她回忆起他的气息。
　　“姑娘也在此处游玩么？”温润的声音打断了红衣姑娘的思绪。
　　“原来是公子，真巧。”红衣姑娘按耐住心中的狂喜之情，淡淡回道。是不是上天听到了她的祈求，真的让她再看见了他。
　　“确实很巧，在下宋道明。”青衣公子抱拳向着红衣姑娘行礼。
　　“小女雪莲玉。”红衣姑娘也微微还一礼。
　　次年，四月的雪羽国，如早春一样，天气微寒。贵族子弟纷纷举行宴会，踏青，游湖，比起冬日的萧索，好不热闹。
　　一座普通的小画舫上，船舱中，一张木质的桌子，两边对坐着一男一女，女子红衣如火，男子一袭青衣。
　　“宋道明，你为什么不去我家提亲？祖母母亲不日就要给我安排亲事了！”红衣女子声音急切地质问道。
　　“玉儿，今生你我有缘无分，我将来要继承梵尘阁阁主，怎么可娶妻。”青衣的宋道明将头扭向一边。
　　“难道你的梵尘阁比我重要吗？不做阁主好不好？我想和你一起。”说着雪莲玉就伸手握住了宋道明放在桌子上的手。
　　“玉儿，对不起，我不能。”宋道明依旧扭着头，不看雪莲玉。“玉儿，你忘了我吧。”说完抽出手。
　　“宋道明，我怀了你的孩子！”雪莲玉拿出了最后的筹码，眼里蓄满泪水，却不让它落下。
　　“什么？！玉儿，你，你怎么会.....？”宋道明不可置信地看着雪莲玉。
　　“我们是一家三口，你带我走吧，我们一起走好不好？”雪莲玉的眼泪始终是落了下来。
　　宋道明思索片刻道：“不，我不能走，我只是出来历练，我要接任梵尘阁阁主；玉儿，你把孩子打掉吧，忘了我。”隔了一会又道：“那晚只是个失误，是我对不起你。”
　　说完起身便要走，雪莲玉看见宋道明要走，就连忙起身拽住宋道明衣袖：“道明，不要走，别不要我们母子，我们一起去找个世外桃源好不好，你不是喜欢看我跳舞么？以后，我天天跳给你看好不好.....”
　　宋道明还是拽出衣袖，走了。
　　十一月，雪羽国皇城又开始飘雪了。
　　雪羽国第一大族雪家，一座破败的小院落里，一个大腹便便的女人在一个小丫鬟的搀扶下，来来回回在院子里散步。自从那次画舫中不欢而散之后，雪莲玉再也没见过宋道明。许是他已经离开雪羽国了吧。雪莲玉抚摸着大大的肚皮，嘴里喃喃地说着：“宝宝，不是你爹不要你，是他有事，等你出世，他就来接我们了.....”，雪莲玉心中很欣慰，每天感受着腹中胎儿的生命迹象，让她信心百倍，她相信，他会来接她，他只是一时接受不了，等孩子生下来，他就回来找她，接她离开，现在再苦，再累，她也不会放弃的，就算祖母母亲父亲，都要抛弃她，她也不会放弃。
　　次年一月，雪羽国，正直最寒冷之际，破败的小院里，单薄的床榻上，一个大腹便便的女子躺在床上，身下羊水已经破了，手捂着肚子，只有一个小丫鬟守在旁边。
　　雪府的老太太和雪莲玉母亲亲自来了小院，看着刚出生几天的婴儿，肌肤娇嫩，水汪汪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看见老太太就咯咯地笑。把老太太心都看化了。
　　“玉儿，你此番作为将我雪家颜面都丢尽了。事到如今，你还不愿说出那人是谁吗？”老太太严厉地问道。
　　“祖母，我不会给雪家丢脸的，他回来接我的。我会和他离开雪家，隐姓埋名的。”雪莲玉躺在床上，固执地说着，苍白的唇角挂着无力地微笑，眼泪却顺着眼角缓缓流下，没入鬓发之中，她说了他的身份，一定会给他带去无尽的烦恼，她无论如何也不能说。
　　“哎，玉儿，祖母不逼你了，祖母会将孩子带走，对外宣称是旁支的子嗣，以后这孩子跟在祖母身边。”老太太叹了一声说道。
　　“玉儿，我跟你祖母帮你议了一门亲，你好好调养身子，好了以后，就风风光光嫁过去，以后这孩子跟着你祖母也是他的福分。”雪莲玉母亲边说边抹着泪，她从小疼在心尖上的女儿，如今却成了这么模样，让她如何不心疼。
　　“不，我要等他，孩子你们也不能带走，他会回来接我和孩子的！”雪莲玉大声反驳道。
　　“玉儿，你醒醒吧，他不会来了，要来，早就来了，我们已经放出消息，说你病危，他都没有来，你觉得他还会来么？！”老太太厉声说道，她只希望能点醒这个孙女。
　　沉默良久，雪莲玉张了张了苍白的嘴唇，才吐出一个字：“好。”
　　当天晚上，老太太就命人将寒碜的院子修整一番，并嘱咐下人将最好的补身体的药材都拿来，因为雪莲玉还在月子期间，不宜见风，只待她养好身子，就能回到她的暖玉楼中，继续当回她的千金小姐；然后，第二日，丫鬟起身如同往常一样伺候小姐洗漱的时候，发现小姐不见了！一个月子期间的女人，在这样的大雪天跑出去，除非是不要命了，她发现柜子里的狐裘棉衣都少了，还有一些碎银子，和值钱的首饰，都不见了。
　　老太太听闻此消息随即晕倒了，雪莲玉母亲，只能差人悄悄地四处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