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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   脚步声衣角的摩擦声兵戈相碰声似乎都在这一刻凝滞了,躲在暗处的锦衣卫们都呆呆的看着廊下那个被丞相捏着下巴的人。
      景肆的话好似随风散在风中,手下被捏着的人微僵:“有些时候本相还真是羡慕万贵妃,骗的督主这幅好皮囊还让督主巴心巴肺。”话音一顿,指尖轻轻摩描着他下巴的轮廓叹息一声:“哪像本相,什么都要靠自己,明明督主这般的如花人物,可惜不得亲近。”
      说着手上捏着下巴的手一抬,借着月光看他的脸,啧啧称叹,目光明明是极欣赏的美,话音落下的时候却极冷:“那么督主大人可否告知本相,本相究竟输在了哪里?”
      看向他的目光带着思索,又一边试探着接道:“想必有些事,督主心里有数,督主一辈子只能是督主,既做不了其他,为何还如此行事?贵妃纵然美貌,可天下何等美人皆不是只要督主想。即便是...”话音说到这里微顿,一瞬间脑海里闪过惊雷一片,这个想法似乎都吓到了她自己,眼睛蓦地瞪大,却都不及瞬间之下手上的动作来的迅猛。
      松开他手背的手也只在刹那,当景肆撩开他身下衣袍时众人都还未曾反应过来,那只手已经稳稳当当放在了他胯间。
      听到裴青笑声的时候众人都还有点呆,刚才才被一只柔软指腹摸过的手已经在眨眼之间放在了方才还靠在他身上人的脖子上,白皙的指尖微用力,显出一股玉质似的莹白,面上惯常的笑意已经不知在何时一丝也无了,如墨般沉寂的眸里透出一抹凌厉的杀气:“我看你,是不是已经活得不耐烦了,嗯?本督并不介意送丞相一程,明日就和先皇一道去吧,如何?”
      好听的声音从张合的口中说出,并不待她回答,五指运力,捏着她脖颈的手指慢慢收拢,景肆被架在柱上的身影有点纤细,身后月光轻柔的打在她身上,照出脸上一片憋气的青紫,有些挣扎,努力看着裴青的眼睛,狼狈的勾出一个笑。
      听到兵戈之声响起的时候好像只在瞬间,对景肆来说又好像过了许久,等她再喘过气来的时候扶着她的已经换了人,来人看她恢复了些许意识,耿介的抱拳下跪:“御林军副统领薛卫之见过统领大人,带人来迟了,请大人责罚。”
      景肆靠着廊柱摇摇头,看着穿着铁甲而来的人,和被锦衣卫牢牢护在中间面色有些铁青的裴青,扶着脖子哑声笑了笑,有些畅快:“能两次把裴督主气得不轻还能活得好好的,大概本相是大魏第一人吧?”声音嘶哑的难听:“所以说裴督主,何必一定非要和我作对呢。”
      闭了闭眼再睁开的时候,一丝轻藐毫不遮掩的出现在她眼里:“一个阉人罢了,裴青,所以本相想问问你,何必呢。”
      月光照在宫墙上的皑皑白雪之时,不再是冬日赏雪的风雅惬意,映的冰刃上的银光显得有些阴测测,几棵靠着廊檐生长的树被风吹的抖落些许雪花,被团团护着的两个人隔着重重兵刃看着对方。
      半响,裴青从袖中抽出一条雪白的斯帕,缓慢又仔细的擦着每一根手指,待擦的差不多了才看了一眼廊下被御林军护着的人,轻声哼笑:“全凭本督高兴。”末了随手将帕子扔给早已在旁弯腰亲恭候着的锦衣卫:“原以为景丞相是要跟本督示些软,好求得一个全尸,没想到丞相原是接手了御林军要招安本督。”
      说罢抬眼看了一眼不远处靠着的人,紫色的袖袍顺着廊柱安静的垂着,青黑的幞头早已经被折腾的掉落在地,原先白皙的颈项处隔着老远也能看出一圈青紫,唇角明明勾着,眼底看不到一丝笑意:“只是丞相似是用错了方式,丞相招安的招子颇让本督不甚满意。”
      “丞相想知道自己输在哪里,本督当然也愿不吝赐教,如若过了今夜丞相还愿意跟随本督过府一叙,本督便告诉丞相,如何?”长睫微微垂下,半遮住眼里沉下的雾霭,笑的依旧温润:“本督可是给了丞相亲近本督的机会了,丞相可莫要再说不得亲近的哀怨之语了。”
      从旁有人小心翼翼的举着伞替他遮挡雪花,黑暗里一只手轻轻一挥,一群人拥簇着最中间的那一个恭敬的往后退。

      依靠着廊柱半响未动的人目光一直追随着那道被锦衣卫拥簇着离开的身影,良久摸了摸自己颈上那一圈青紫,宽大的袖袍带下的雪落进领口,带起一阵寒栗,蓦地撑手锤柱,女声嘶哑的难听:“好一个裴督主裴青!”
      跪在一旁除了来时的一句就再也没有存在感默默看完后半程的薛卫之摸了摸手臂上被一锤震下来的雪,瞟了好几眼靠着柱子颤悠悠站起来的景肆,表情有点难以言喻:“丞相!我说丞相大人!以后不要再吓下官了,要是我再来迟一步您就真的明日要随先帝一同发丧了...您同先帝一道发丧不要紧,要紧的是留下陛下和我以及家中老母亲可该如何是好...您走了裴督主会捏死我们的啊丞相!”
      耳旁的人还在碎碎念念,突然臂上一重,疑惑的抬头看到的是一张怒的要跳起来的脸:“你的意思是我蹦跶在裴青面前是为了替你和小皇帝被捏的吗啊?”说着不解气的又捶了几下赶紧过来扶着她的人:“我为什么要做你们俩的替死鬼!今天就先让你走在前面你信不信!你信不信!”
      说着有点激动的喘了几喘,“最可气裴青!”说罢又懊恼的锤了锤自己的脑袋:“意气用事!对他用错了法子,我还是没有摸到他的命脉。”
      薛卫之看着努力控制自己但又忍不住跳脚的景肆默默叹了口气,“先去找个干净的宫室换身衣服歇息一下吧,明日陛下就要行祭祀大典了,陛下为重!陛下为重!丞相且忍忍。”

      一路被劝着忍忍的景肆跟着薛卫之穿过重重大殿回到了赵讫的殿内,宫女小心翼翼放下内室的帐子鱼贯而出,换过衣服的景肆和薛卫之两相对坐。
      被救下的小太监机灵的端上热茶糕点摆放在桌案上,喝了一口暖茶的景肆对着镜子看自己脖颈上的淤痕,指尖碰在上面疼的一个倒吸气,好半响落下一个惆怅的总结:“裴青是真的想杀了我。”
      坐在她对面辛苦了半个晚上的御林军副指挥看着她的动作有点无语:“您觉得...您做了那种事...”
      手上跟着比了个动作放在胯间,“裴督主还跟您开玩笑呢?如果我没有到,您真的明日就得和先帝一同发丧了。”
      迟疑了一下,薛卫之探出半个身子凑着半个脑袋蹭在景肆面前,压低了声音,开口居然也是一脸好奇:“丞相大人你说说,裴督主哪出和别的公公是不是也有些不一样?譬如...嗯...又或者...”说到最后整个人都有些不自然的扭捏。
      景肆放下镜子整了整衣襟,遮住脖子上那一圈掐痕,看着眼前蓦地放大的半个脑袋,扯着脸似笑非笑:“我原以为薛大人一点也不在意呢...”
      笑吟吟的说了半句,指腹抚摸着手中的茶杯,指尖的温热和裴青手上的凉意截然不同。
      香炉内的轻烟缥缥缈缈的从两人之间升起,她忽然朝着薛卫之道:“薛大人其实早就到了吧。”
      面前的半个大脑袋稍稍一愣,有些诧异的撑着桌案直起大半个身子,眼睛瞪的溜圆的看着景肆:“丞相您可千万!千万别...”那个冤字还没说出口,景肆已经挥挥手示意让他闭嘴。
      摸着茶杯慢慢喝了一口,咽下去的时候嗓子干涩的疼:“我知道你打的什么盘算,你我皆心知肚明。先帝授我御林军指挥使之职,你虽为副指挥使却全掌御林军之权,我不会同你争。”
      说着转了转手中的杯子好似有些无奈:“既然我已经接了先帝的圣旨就不会介意做小皇帝的刀刃,你大可放心,但我只要求一条。”说罢指尖竖起在薛卫之面前晃了晃:“我要你保证,在裴青面前保障我绝无性命之虞。”
      对面半立着身子的薛卫之看着她的指尖晃来晃去,慢慢端正的坐下,两道相对而坐的身影被拖的有点长,剑眉略微皱起,灯火惶惶照亮他半边脸:“下官...”
      他刚刚开了一个口就被景肆打断:“再装蒜咱们俩就谁也不用说了,把小皇帝洗洗给裴青送去吧。”
      被打断的人马上机敏的接过话头:“我能保障丞相在裴督主面前的安危,请丞相大人尽管放心。今日之事绝不会再有!”
      听到满意的答案对面坐着的纤细身影才放过了手里转着的茶杯,景肆抬手招了招立在殿门外的小太监,唤了热水才稍微放松的略靠了靠,半阖着眼养精蓄锐。
      与她对坐的薛卫之坐立不安的忍了又忍,看着小太监又招呼着人散出去端热水了才忍不住开口:“依丞相所见...不,依丞相所触...那裴督主...”
      静默了半响无人回应,阖着眼的人动也不动,就那样静静的靠着,等到小太监把温度将好的巾子搭在她额头上才传来一个闷闷的回答:“去了势。”
      景肆将手搭在额头的巾子上,手心遮挡出一片阴影,再张开眼的若灿星般的眸子时候闪过一丝迷茫:“这也是我想不通,为什么他非要搭在万贵妃身边的理由。”
      窸窣的走动和两人的交谈终于惊动了整个夜里除了开头睡的最为安稳的赵讫,两个人默契的转回头去看,小皇帝正睁开眼睛望着头顶的帐子就要嚎一句“我要丞相”的时候,敏锐的发现两个理他床几步远不发一语看着他的人。
      景肆搭着巾子的额头隐约有点疼,转过头望了望还黑漆漆的天,背对着薛卫之神情木然:“我约莫觉得脖子又有点疼,你先去照顾照顾陛下,我歇歇就来...”说罢撩起袍子一个闪身就钻进了侧殿,留着一个呆在床上一个呆在殿里的一大一小,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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