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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

  •   站起身的时候弹了弹袍子上沾到的碎屑,一面往净房走一面吩咐君儿:“给我把晚膳摆到我房里去吧,我想先沐浴。”
      跟着还没从景肆那一瞬间的锋芒中缓过神来的君儿已经下意识的应了是,看着眼前顺着抄手游廊往后院走的人,再回首看看自从景肆回来就有序来回忙碌着的下人,就好像整个相府只要有那个人,就能充满一股活气一般。
      君儿摇了摇头,管他的呢,小姐总不会做错事。发完呆又急急忙忙的往净房那边去了。

      泡在温热的水里景肆背脊稍稍放松,长发松松垮垮的半挽着,全身被温水熨帖的包裹,君儿在外面收捡着她的衣物。
      触手长靴一片湿哒哒的冷,回头望了望那个泡在水里的身影,心里突然有点闷,拿着干净的衣物放在长案上正要往外退出去,眼尖的扫到一圈再水面若隐若现的掐痕。
      几步踉跄跑过来的时候差点摔倒:“小姐!”
      这一声小姐叫的可谓是惊慌失措了,景肆被她叫的有点晕,转过头就看见她目光直直的盯着自己的脖子。
      脑袋一缩往下面再浸了浸,隔着湿气漉漉的屏风摸了摸她的头,刚刚想要开口解释这个痕迹怎么来的。
      君儿已经风风火火转身出了房门,只留下一句“我去库房给小姐寻一支上好的散瘀膏药来”,奔出门的时候还不忘小心翼翼的关好了房门。
      泡在水里的景肆有些恍然失笑,看着君儿远去的方向,伸手斜靠在桶边,在这片温意的舒适里慢慢闭上了眼。

      裴青早早收到了景肆回到相府的消息,来报的探子还不忘加了一句“安全无虞”,裴青挑眉了有兴趣的看了他一眼:“锦衣卫的罚可领了?”
      抱拳跪着的人战战兢兢有点蒙,依旧很是老实回答:“禀督主,锦衣卫的罚已经领了,由都公公亲自监的刑。”
      裴青拿着笔若有若无的“嗯”了一声,手下铁笔银钩的慢慢写出一个景字。
      搁笔欣赏了半响,拎起那张纸问底下的人:“你觉得此字如何?”
      跪着的小探子抬头认认真真看了半响,还是低声回了个“好”。
      裴青倏的将手一松,宣纸轻飘飘的落在燃着的火盆上,细碎的火星屑子舔舐着雪白的宣纸化作一阵火舌,不一会就只剩了缕缕青烟往上窜。
      看着这个景字燃成了灰烬,裴青抚了抚指尖的护甲,宝石冰凉的温度和他的指腹相差无几:“锦衣卫这些年得的人越发不中用了。”
      说罢,如玉击流水般的男声温和笑笑:“罢了,去监督丞相府吧,待此事罢了,亲自来我这里领罚。”
      跪着的小探子瞬间出了一身淋漓冷汗,遮着面目的额头冒出大滴汗珠。

      自从裴青掌权合并了东西二厂,兼收锦衣卫,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重新翻修了东厂内的刑狱大牢,将从历届收上来的刑罚之术全部归整分列,并且还在第一次亲手将一个落入东厂的人剥皮抽筋时,整张人皮完完整整,被架着的人呼吸尚存,隔得近甚至可以看到肌肉和血脉的跳动震慑了全厂上下。
      被渊狱里的那群疯子一样的刽子手推崇至今,都以学了裴青这套精妙的剥皮刀法为荣,可是再也没有谁能够像裴青那样完完整整的剥下一张人皮,往往不是剥到一半人就死了,或是根本剥的残缺不全。
      在全厂上下还没有被这一手的震惊给完全消化的时候,裴青又十分具有创新精神的拿出了一手十分“温吞”的杀人刑罚,将人用一张沾了水的棉布,覆盖在面部,封住五窍,不断的滴着水让棉布保持不湿,人不会完全被封闭住呼吸,待三个日夜之后,开启五窍,用一根极细的芦苇管往内注水,连通的五窍被注水后会屏住原先有的一点呼吸,让人慢慢像是被淹没在水里,然而其他部位却又干干净净。
      如此再行几个日夜,直到人整个被憋死在反反复复的注水之下,死的时候面部青紫,头部肿胀的像是在水里泡上了十天半个月,但是头部以下却又和正常人无疑。
      许多被东厂抓到的探子被逼问时都极爱使用这种酷刑,往往不过三日,该招的全都会招出来,只为求个痛快,自此之后裴青在东西两厂刑罚界的地位无人可撼。

      裴青拿着帕子掩着鼻子皱了皱眉:“怎着?不愿意?”一道尾光扫过,冷压倏的爬上背脊。
      小探子浑身僵硬,木着脸一头猛的扎在地上:“属下遵命。”
      抬手挥退跪着的人,都公公才领着人鱼贯而出,收拾着刚刚小探子跪过的地方,青黑的砖石上磕出的鲜红赫然在目。
      裴青侧首看了他一眼:“那边都安顿好了?”
      都公公弯着腰谄媚一笑:“万太妃那边都安顿了好了,就等着您过去瞧瞧奴婢们做的好不好,让不让太妃娘娘满意了。”
      裴青拢着手嗯了声,旁边有小太监机灵的拿出挂在一旁的狐毛披风,都公公双手接过妥帖的给裴青披上,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万贵妃宫里去了。
      日暮落下,白色的雪道被撒上一层略带有温意的橘黄,两旁的雪还未开化,重重压在枯枝上凝结出一层层晶莹的透明,在阳光的反射下映的冰冷的红墙翠瓦好不容易有了几丝生气。
      万贵妃宫外早早有內侍迎了老远候着,远远看着裴青一行人来了,招呼着抬着轿撵的粗使太监一窝蜂的拥了上去。
      来人点头哈腰的领着人给裴青行了礼,眼角笑成一条缝的迎合着裴青:“娘娘担心裴督主大雪道不好走,特意遣了奴婢们来接督主。”
      说罢微微一侧身,露出后面众人抬着的太妃仪制的轿撵来,裴青微微一笑也不跟众人客气寒暄,只道了句:“太妃娘娘有心了。”就顺其自然的上了轿撵。
      裴青虽在宫中掌管内廷事宜,也并不是百无禁忌,宫廷之内只有皇帝和后宫诸妃可乘轿撵行于后宫的规矩连他也不能轻易冒犯。除了被赐撵而行光明正大以外,平日里他也甚少乘坐轿撵而行。
      迈着步子刚刚跨进贵妃的宫殿,裴青解了披风带子,撩起袍角就要下跪。
      万贵妃坐在里面老远就看见那个清质如玉树的身影一点一点向她靠近,临了快要到她面前,隔着一张缥缥缈缈的垂纱帘子就要下跪,赶忙支起身子连声叫他:“督主怎的还跟本宫这般客气!”语气娇娇俏俏如同像亲昵的情人撒娇一般。
      裴青隔着帘子眼角慢慢扫她一眼,削薄轻抿的唇微微勾起一点,理着袍子站起来应了一个“是”。
      万贵妃挥了挥手,站在殿内的宫人们悄无声息的向外退去。一只玉手慢慢撩起帘子,指尖鲜红的豆蔻轻轻一点,顿时显出一种柔弱入骨的睥睨春色。
      帘子后面的人一头长发用一枝雀上枝头簪子簪着,露出白皙的脖颈,几缕碎发顺着耳廓乖顺的垂着,那双柳眉稍稍一弯,美眸含嗔的睇了一眼裴青。
      万贵妃,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
      裴青迈着修长的腿几步靠近万贵妃,居高临下的低头欣赏着靠在贵妃榻上的美人。
      光洁白皙的下巴透露着一种棱角分明的俊俏,原本细长蕴藏着锐利的黑眸此时赤裸裸的表露着些许的欣赏。
      万贵妃撩着帘子的手微微一扬,垂在帘角的珍珠发出清脆的击打声,那只如玉的纤纤细手柔弱无骨的勾着裴青的脖子,染着豆蔻的手指轻轻点了点了裴青的唇角,女声软糯柔莺:“督主这几日...辛苦了。本宫...着实担心督主累坏了身子呢。”
      裴青任由她勾着脖子,身上女子的柔软瞬间充斥满怀,烛火明明灭灭的照着他棱角分明的轮廓,又长又密的眼睫垂下,随着他的呼吸慢慢颤动,指尖缠绕着几缕秀发,语气悠然:“哦?娘娘若是为了本督气坏了身子,那可又是本督的不是了。”
      万贵妃听见他的话,抚着他唇角的手滑到他胸前抬手轻轻锤了一下他胸口:“冤家!就爱说些这种话来气我不是!”目光满满都是一种乞求怜爱的甜蜜。
      裴青捏着万贵妃的手,女子的手温若无骨,一排豆蔻染的赏心悦目。
      万贵妃看着他的动作,贴着他的脖颈伸出舌尖轻舔,另一只手抬手取掉了裴青的头上的羽纱,一头黑亮垂着的发随着她的动作倾泻而下,万贵妃慢慢贴上他耳尖,呵气如兰的柔柔莺语:“冤家,好久都没有让你伺候过我了...”
      裴青触耳一片温热,香炉里燃起的香轻飘飘的氤氲在室内,女人娇声的嫣语和往日也并没有太大的不同,就在羽纱掉落的那一瞬间,他的脑海里突然窜出一个,略带沙哑的女声,固执的靠着栏柱坐在雪上,眼睛明的发亮的问他:“本相究竟输在了哪里。”
      也许当时真的是气急,他没有马上杀了他,虽然他有很多的考虑,可是即使真正的杀了一个当朝的丞相,他也有太多的办法去遮掩圆满这件事,不过就是要废点功夫罢了。
      这几日他都不让自己去思考这件事,把一腔的怒气全部迁怒到锦衣卫身上,他觉得是因为太过耻辱而不愿去回想,然而更加危险的是,他可能对一个两次冒犯他的人有了一点兴趣。
      大概是被她身上见他就挑衅的气质吸引,不去看刻意逃避反而在他脑子里记忆深刻。
      即使是现在,温香软玉在怀,耳畔听着的明明是娇人的莺语,却蓦的在脑海里闪过那个低沉嘶哑的女声,靠着廊栏问他“本相究竟输在了哪里”。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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