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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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越往里走，温度好像低了下来，树林也常常搅乱人的方向感。一行人跟着指南针的方向一步一步往前，有股子潮/湿的味道。阿宁拉起了外套的拉链，看着依旧只穿了一件中袖衫的善之，她从后边拍了拍她的肩膀，“把你的呢子夹克穿上。”
“大家，原地休息。”胡八一吩咐完，把纱绢包着的蒲公英和鱼腥草就着在手里碾碎，冲善之扬扬手，她便很快走到了胡八一的面前去，拆开布条把手送上。
“身体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症状？”用刀面把碾碎的植物涂在她指尖，胡八一埋着头不敢不当心，怕刀锋刮着这姑娘身上，造成二次伤害。
“我告诉了你，不怕这些的。”善之悄声回答。
“这不是你怕不怕的问题。”胡八一的语气有些严肃起来，“胆子再大，被毒素厉害的蜈蚣蛰了，也要进医院。”
“……我也不怕进医院。”善之想了想，回答说。
“……”胡八一对此是真的没什么可以回复的了，他沉默地把药汁抹开，简单擦了擦刀面，把善之手指上的布条缠回去，“距离目的地还有多远？”
“大概还得步行两个小时。”一旁的阿宁搭腔。
“好，两个小时。”胡八一看了一眼罗盘，又看了看被枝叶割成不规则形状、白惨惨的天。
时间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他们却始终没有走出这片林子，看到善之说的峭壁上的“天然洞穴”。一种莫名的不安笼罩在一行人的头顶，不约而同陷入了沉默。善之和阿宁都有点费解，明明是按照指南针前进的，就算偏差，也不会太大。以他们的脚程来看，应该早就到了。
“头儿，是不是……鬼打墙？”吴顺胆儿有点小，颤巍巍地说出了一个在大家心里都有点形的猜测，一时又只有沉默，他边上的老痒突然哈哈笑出了声，伸手在吴顺身上大力地拍了两把。
“哈哈哈哈！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么封建迷信？”
“就是啊小同志。咱们别制造恐怖气氛，自己吓自己。”胖子在队伍最末端，也有点紧张地捏紧了手里的枪杆。四周好像一直都是一个样，又好像时时都不是一个样。难以分辨。
善之夹在阿宁和胡八一的中间，在后面戳了戳胡八一，把阿宁和自己的意思传了过去。
“我觉得很有可能。”胡领队沉吟一会儿，“我刚刚就想说了，我们好像走了回来。我看到了路上给善之换下的布条。”
“可是我们是一直向着着西北方向走的？”阿宁表示不太理解。
“对。这也正说明了这个问题。我们中没有一个人感觉到了自己是在打圈，”胡八一空咽了一下，“我觉得，这完全符合鬼打墙的特征。”
“有什么办法解决吗？”阿宁收起了地图，问。
“引起鬼打墙的原因有很多。”胡八一实话实说，“听人传说得玄乎，只是遇到了怎么破方法也千奇百怪……。”
“可能是有什么东西，我们没看到，但是正在看着我们。看着我们打圈。”善之环顾了周围一圈，她知道家族的墓葬就在这一带，但是她以前从没有来过。此时也不太清楚该怎么破除这种情况。不过能导致这种事的，如果道理解释不出来，只可能是一些不干净的东西……
“胡小姐，你能别说了吗？”吴顺顿时觉得背后发毛，好像真被人盯着一样不浑身舒服，出声打断。
“不用紧张。只是一个无凭无据的猜测而已。”善之闻言往后瞥了一眼，隔着几个人看不见吴顺的脸，也猜得到他是怎么一副吓破了胆的样子。为了不继续制造这种恐慌的气氛，她闭上了嘴。
“行了，吴顺，你才该闭上嘴。别给我丢人。”介于这是自己带的人，阿宁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沉着脸冲吴顺呵斥了一句。
“你说你这胆子，居然敢跑来盗墓？”胖子在最后面，紧跟着阿宁的话嘲笑了吴顺一句。
无论怎么样，无法打破这种可能永远走不出这片死寂的山林的恐怖感，就像压在每一个人心里的石头。正在随着每个人的呼吸而颤颤巍巍。在场几人的精神无一不绷得紧紧，不敢有丝毫半点的放松。
“我们，再走走看。”胡八一做出了决定。
约莫又过了个把小时，善之扯了扯胡八一的袖子让他停一会儿，“这么下去不是个办法。我们应该早就到了。”
胡八一依言停下，旋开水壶的盖往嘴里倒了一口，“你说呢？”
“我们氏族的墓葬只有本族的人能找到。”善之皱起了眉头，在胡八一耳边压低声音说，（阿宁见状倒是十分通达地也背过了脸去，给胡善之留下了耳语的空间）“但是我就是本族的人啊。我们现在走不出去，是不应该的。”
胡八一闻言抬起眼皮，侧着身子把耳朵附善之的嘴边，听她说完，喃喃，“本族的人才找得到，刚才是在跟着我走，要不你带着队走一次试试？”
眼下也只有试试了。善之冲胡八一点点头，闪身来到了他前面去。
王凯旋看着胡八一跟善之两个在前头嘀嘀咕咕本来就有些不舒服，此刻队伍的领头突然变成了个几个人里看起来最弱的，心里闷着的无名火对着胡八一就发了出来，“得了，老胡，你这么个大老爷们儿还要你媳妇儿保护你！”
胡八一转过身瞪他一眼，奈何距离过远，不然他估计已经对着那厮的脑袋就是一巴掌了，“你他娘的别胡说。”
吴顺和老痒以一种看戏的眼神扫过这几个人，阿宁还是一脸冷漠，有些不耐烦地推了面前扭过身子的胡八一一把，示意他停止插科打诨，麻溜点跟上他前面善之的步伐。
胡善之听着身后这么些动静，没有任何想要插一句嘴的意思。后边的人心情焦急，她自己的心情更是不轻松。从胡八一身后到队伍最前面，她的视野开阔了很多。她在表盘上拍了两下，腕表上的指南针停止了四处乱摆，针头指了一个明确的方向为北。她往能感觉到自己跟氏族的一丝微妙共鸣。她甚至好像能看到，千年以前，大姐在此下葬时的风光。
绫罗绸缎铺就送棺人的路，一路要洒牡丹花瓣。送棺人要用最名贵的调制皂角和花朵沐浴，穿着一层香木熏过两日的素色单衣，赤脚踩在绸缎上。其余族人皆不施粉黛，跟在送棺人的后面，或是簇拥在两侧，一步一拜。
想到那个场面，胡善之的脸上露出一个非常不屑的表情，嗤了一声。
没想到这次走得异常地顺畅，视野变换，所有人都能感觉到，周围的树木变得越来越稀少。也就是说，他们已经没有再走圆圈了。不过越往前走，越能感觉到一股湿冷的凉气。湿度的加大是所有人都能感觉到的。鼻畔泥土的味道被一种奇异的香气盖了过去。
抱过背过亲过善之的胡八一知道。那很像是善之身上的味道。并不是任何一种植物的味道，女人身上特别的酯香。但是此刻从四面八方席卷感官的幽幽香气，显然不是从胡八一面前的善之身上散发出来的。善之身上的味道极其浅淡，不是亲昵的动作，绝对不会轻易飘到别人的鼻子下面。
闻到这股味道的不是只有胡八一一个人。王凯旋早在后面拉着嗓子嚷嚷开了，不过胡八一没想理他。老痒和吴顺和王凯旋渐渐熟络了，几个人都开始没正形地讨论起了“女人的味儿”。前面的几个人一字不落地都听进了耳朵里。不过阿宁显然不想搭理他们。此刻她的双眼警戒着周围的情况，心跳也无法控制地加速。
这种异香，足以说明，他们已经离目的的地方越来越近了。
“你闻着那股味儿了吗？”胡八一凑在善之的耳朵边问，而姑娘正想着事情，突然被他来这么一出，显然不太适应。她浑身僵硬地往前跨了一大步，回身一肘击在胡八一的身上。
胡八一下意识就用手臂格挡，才发现善之并没有真的用死劲去打自己。此刻，胡八一可以清楚地看见那张清秀的脸上是一副有些高傲又不屑的表情。胡八一这下意识反应显然被当成了一个傻缺。
虽然胡善之一句话都没说，但是胡八一已经从她的双眼里读到了一切。不过谁让他自己脑袋一抽凑过去的？
“我闻得到，”善之眯着眼睛，不紧不慢地回答，“叫他们把面罩摘了吧。这是氏族的女儿香，可以使人精神愉悦，没有神经毒性。”
胡八一这才发现刚才对于香气的聒噪讨论不知道什么时候都消失了，后面几个人突然达成共识，如临大敌，都把那个滑稽的面罩戴在了脸上。此刻几双隔着厚厚玻璃片的眼睛不怎么清楚地看着胡八一。
“胡小姐发话，没毒。摘了摘了。”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 1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