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嫁记》夜雨凭栏

51、第五十一章

　　苏定邦带着儿子被柳国公的长子引到了前头席上，悠然和悠净姐妹跟着柳氏跟着前来相迎的徐氏进了正院。徐氏笑着道：“前些日子听了三妹妹的好事，可惜咱们府上忙得很却是没得空，今日个可要贺贺姑妈。”徐氏是会说话半点不提悠玥的事情，只对着柳氏悠净道喜。

　　悠然笑道：“表嫂只记得母亲和三姐，都不理我了。”
　　“忘了谁也不会忘了四妹妹，就是四妹妹忙得很，咱们想请也请不来。”徐氏笑道。

　　众人说话间就进了屋子，里头已经有不少人在，都是亲近的人家。孙夫人今日生辰坐了主位上头，安老夫人却是不在，一则她年纪大了身子不好，孙夫人虽然年纪不小，到底是儿媳。论理，这次也不该大办，却是安老夫人心疼媳妇的意思，叮嘱了柳国公要给嫡母做寿。往年不办也就罢了，如今柳氏回了京中，好歹叫孙氏享享女儿的福气。安老夫人虽然老了，但也不糊涂。

　　悠净已给满屋子珠光宝气耀的有些眼晕跟紧嫡母，悠然先跟着母亲给外祖母贺寿，行礼问安之后孙氏一招手，悠然就笑盈盈的跑过去撒娇“外祖母！”
　　“待会儿就在外祖母身边不许走！”孙氏笑着道。
　　悠然笑道：“外祖母是寿星，然儿肯定抱着外祖母不放手，要沾外祖母的福气。”

　　柳氏看着女儿哄着母亲开颜，脸上也露出了笑意。随着时间推移来得的人越来越多。苏家的事情虽然私底下有传言，但是当着面上却没什么人敢提。毕竟别的不说，寿安公主也来了，长眼的只瞧寿安公主拉着苏家姑娘不放手的样子就知道公主对这个未来儿媳满意的很。因此她们也犯不着得知苏家。

　　内宅的夫人们心有玲珑不至于无状，因此宴席前半段还是和和气气的。到底这样的宴席没趣的很，悠然倒是不介意陪着外祖母和母亲，但是孙氏不忍心据着她。明欣也跟着自家母妃来了，对着悠然眨眼。孙氏瞧见了只让她们小姑娘自去玩去，不必在这里待着。

　　悠然得了外祖母的话这才起身，柳勺儿福身出列将她和明欣领去姑娘的小花厅。比起初入京的那个有些刁蛮的小姑娘，柳五懂事了许多，进退有度。倒是让悠然有些另眼相待。许是瞧出了悠然的讶异，柳五笑道：“表姐也是小看人，难不成就不许人懂事些。”
　　“我的错，须知士别三日当刮目相见，表妹莫怪。”悠然笑道。
　　柳五轻轻摇头“从前是我不懂事，好歹表姐不计较。只是待会儿若是有什么请表姐千万看外祖母的面子。”
　　悠然讶异，转瞬一想，就知道柳五只怕是指屋里的那些姑娘们。悠然有些郁闷，她来京城这一年多的，算起来都没被欢迎过。早知道她还不如回去陪外祖母。悠然和明欣对视一眼，叹息一回。
　　明欣忍笑推她一下”行了，这还什么都没有，你就怯战了不成。”

　　“谁怯了，你只说清楚。又非龙潭虎穴有何不能去的。”悠然轻笑，拱手施礼“郡主可敢陪我走一遭！”
　　“有何不可，且走一个！”明欣也忍笑道。
　　柳五愣了许久，咋舌道：“不，表姐，郡主……”

　　悠然见她这样顿时笑出了声“我们闹着玩的，表妹宽心吧！”
　　柳五眼神略带哀怨，她宽不了心。她后悔了，表姐你还是和祖母坐一块吧。

　　不过柳五的担心是多余的，悠然不是爱惹事的人，除非人惹了她。能随着家中长辈出门做客的姑娘也少有真的没脸色的。就算不喜欢也不至于在别人家里闹出不愉快，因此当她们进去的时候虽然不是人人都笑脸相迎，但柳五担心的那些剑拔弩张却是真的没有。

　　悠净先起身相迎，悠然和明欣也就做到了她们一块。桌上的其他的姑娘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不过是说些京中的有些趣事，却也和气的很。明欣倒是惦记着上回的事情，她回府之后就被王爷王妃关了禁闭，如果不是寿安公主回京，为她说请，如今还不一定能出来呢。

　　若不是明欣提起，悠然险些都忘了间接害了她的永嘉公主。“你说永嘉公主没受罚？”
　　“可不是，你也知道的，如今后宫是四妃掌权，成妃娘娘是永嘉公主的母妃，哪里会罚她。”皇后失势进了冷宫，这样的事情就算是她们闺阁小姑娘也知道不能乱说，只掠过不提。悠然虽对那位公主没什么大仇恨，但是就这么放过，也有些不甘心。

　　苏家是亲戚走得晚，等人走得差不多，柳氏才准备告辞，明欣早就同福王妃走了。悠然同悠净得了丫头传话说是要走了，也起身准备去正院。不想才出了小花厅行至回廊处，却听得两个年纪不小的嬷嬷靠着说话，正也就罢了。
　　却听得这两人嘴里竟然带出了柳氏，说什么当初二姑奶奶这个样子，如今膝下的姑娘也这样。悠净神色大变，眼中隐隐有怒意，带路的丫鬟也傻了，回过神来忙斥责道：“大胆，你们哪里的下人。”

　　那两人听了声慌忙跪下请罪，说自己不过是听了别人说什么的。说是请罪分明是坐实了刚才的话。悠然嘴角冷笑，她是好性子，不过不代表不在意，若是她自个还真不一定在意，就如永嘉公主放了也没什么。但只一个娘和二姐那是不许任何人欺辱的。既然是这府上的，还能跑得了谁。没得那丫鬟说什么，悠然侧身对着跟着青霜道“掌嘴！”

　　幸好今日个带了青霜出来，那两个嬷嬷还想叫嚣什么，悠然不是这府里的主子没资格。青霜一个手刀，那两个婆子就说不出话来，“啪啪啪”的声音，两个猪头出笼。悠然漫不经心的瞧着对着一旁欲言又止的小丫头笑道：“放心，不管你的事情，只回了舅母，既然她没空，外甥女就帮她教训下下人。”

　　那丫鬟看着两个婆子狼狈的模样嘴角微抽，真看不出来表姑娘身边的侍候的姑娘娇娇柔柔的竟然这么好的身手。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惊动了府中的人，幸而这会儿已经没有外客了，徐氏匆匆赶来的时候脸色都是僵的，见了悠然勉强撑着笑意道：“实在对不住，叫下人冲撞了表妹，我这就狠狠责罚。”

　　“表嫂客气了，我性子急，没等表嫂就自己动手了，还请表嫂不要见怪才是。”悠然笑嘻嘻的道。拍拍手让青霜停了下来，那两个婆子脸已经不成形了。悠然没理会徐氏微变的脸色笑着道：“这两个下人白长了长嘴不会说话，以后就不要说话的好。”

　　“是，表妹说得是。”徐氏期期艾艾的道，这两个婆子是怎么回事，她刚才就弄清楚了，想到一会儿的事情顿时头疼不已。悠然才没管这个，教训完了人就继续走。

　　好在徐氏还有点头脑，没叫消息传过来，因而柳氏却是不知道自家乖女儿刚才狠狠修理了下这里的下人。悠然先是笑盈盈的跟外祖母说了会话，才跟着母亲一起告辞离开。
　　待苏家人走了，这事才瞒不住，悠然直接，孙夫人更直接，这事不必多查，事情就清楚的很。不过是褚氏不忿当初柳氏不肯帮她，又兼出了这样的传闻，有意下柳氏的面子。她打算的好，在宾客都走了之后才动手，只没想到悠然会如此行事，但到时叫她丢了个大脸，又被孙氏责罚不提。

　　悠然不想让柳氏烦心，只叮嘱了身边的人不许提。但是这样的事情哪里瞒得了柳氏，还没回到苏家，柳氏就知道了。回府之后先打发了悠净回去，转头对着女儿斥责道：“你越发大胆，实在胡闹。”
　　“娘，我错了！”悠然见不好，先认错，抱着柳氏可怜兮兮的道：“娘！”

　　柳氏瞧着她这样也是无奈，狠狠捏了下她的脸“你也是，这样胡闹，你名声要不要。”
　　“难不成就不管，名声什么的，有什么关系，就为了这个名声，就忍气吞声不成。”悠然嗤笑。
　　“你呀！”柳氏被气得无法，只能揉了揉她的脸“幸好是公主，若是其他人，你可怎么办？”

　　悠然笑，反正公主姨妈不嫌弃她。抱着娘亲柔柔的身子，悠然面上带着笑，眼中却闪呀闪的。话说，她亲哥哥的生父到底是谁

　　不能问娘亲，悠然只能把主意打到成远安身上，悠璇回京之后请了夫看过，确系有了身孕，悠璇尚未有反应，成远安倒是先发作了，整日茶饭不思的，生怕累坏了夫人，更是不许悠然过府，说是会教坏他儿子，气得悠然不行。

　　苏家的轿子从成府侧门进去直接转到了西院，香雪一早候着待轿子落下，忙笑着给悠然请安。悠然笑道“姐姐和姐夫在哪？”
　　“夫人在屋里等着，齐王府派人来找，公子出府了。”香雪道。
　　悠然闻言拍手叫好“这可好，小气鬼不在，我正可以和姐姐说话。”悠然记仇的很，什么叫她教坏小外甥，分明是怕她抢了姐姐的注意力。

　　香雪也知道公子之前的命令惹着了四姑娘，闻言只笑而不语，待进了屋子，悠璇这会儿尚未显怀，悠然一见她，先仔细观察了一遭点头笑道：“姐姐气色还好，小外甥可闹腾不？”说着就要啪在悠璇肚子上听。

　　悠璇推推她笑道：“这才三个月，还小呢。”悠然听了失望不已，坐起身子“等他会动了，姐姐可一定告诉我，我要教他叫姨。”
　　悠然孩子气的话让悠璇忍笑，她知道悠然这是记仇，这兄妹两个，真真是一样的脾气，只是以前倒没发觉成远安也如此孩子气。
　　姐妹两又说了会闲话，不过是问了下悠璇怀孕之后可有不舒服，还有成家是如何反应。

　　“母亲赐了不少的东西，还免了晨昏定省。我这些日子倒是越发的没事做了。”悠璇含笑道，张氏对于成远安的身世究竟知不知道，悠璇一直很是疑惑，若说不知道，对着一个占着她儿子身份的人能如此，实在叫她不得不得佩服。
　　悠然道：“我听公主姨说过，张夫人自幼聪慧，据说现在的定国公还是张夫人给开蒙的，只怕猜着了什么也未可知。”
　　“这就不清楚了。”悠璇道。

　　“姐姐，姐夫的生父可是那位？”悠然做了个景字的口型，看着悠璇。
　　悠璇微蹙眉“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见悠璇没否认，悠然就知道是了“没有，只是突然好奇了。”好奇心总会害死人，有些东西，悠璇从来不点破也是希望悠然能安安稳稳的。但是现在她怀疑的看着悠然，她可不信她是突然生出的好奇心。

　　悠然反正是不承认，对着姐姐的怀疑只撒娇卖痴的。悠璇也拿她没法子，因为悠璇有孕在身，悠然也不敢很歪缠姐姐。没等到成远安回来就回了苏府，成远安傍晚回府得知悠然竟然没留下也很是讶异。
　　悠璇笑他“你既然想她留下，偏要说那气人的话。”
　　“我可没想她留下，尽出些歪主意的，没得吓坏我儿子。”成远安洗过手，抱住悠璇，将手放在她的腹中轻声道：“然儿没个长辈样的，跟她学坏了就不好。”
　　悠璇含笑“找个借口也不找好点的，都是一个样，然儿今日个问父亲的事情了。”悠璇的手指头却是指着上头。成远安立时就懂了不是成国公，他眉头皱起“好好的，她问这个做什么？”
　　“她不肯说，不过有句话，我一直想着说，如今再来疏远也是晚了，倒是平白惹人疑心。”悠璇道。
　　成远安闻言沉吟许久微微叹气，靠着悠璇“我岂会不知，算了。”

　　悠然却是不知道悠璇和成远安之间的对话，她不曾留住，实是因为她第二日还有事情，若是留在成府只怕不好行动。
　　一早起来先去给柳氏请安，却没想到竟然遇见了苏定邦。他们父女两个自打之前生了嫌隙之后，悠然对着父亲能避则避，却是少有见面的时候，苏定邦虽有歉意，到底落不下脸来，父女两就这样僵持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