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嫁记》夜雨凭栏

50、第五十 章

　　后院内，到底是柳氏的话管用，这些人也不敢去试探悠然的话是真是假，就算不是，夫人疼四姑娘满府都知道，四姑娘一句话她们就是被撵出去也是活该。
　　见这些人让开了路，悠然脸色稍霁，抬脚就往里头走，为首的嬷嬷怕出事要担责任说道：“大姑娘后日就出府了，四姑娘……”

　　悠然没理会这人，青霜跟在后头听了这话没好气的道：“嬷嬷怎么说话的，姑娘担心大姑娘过来瞧瞧，还能怎么样？”
　　“是，是，是，青霜姑娘说得是，我想错了。”那嬷嬷忙陪笑道。待青霜也跟着进去了，另一个老嬷嬷才凑过来道：“方嬷嬷，这真的不会出事？”从前是不担心，但是之前四姑娘和大姑娘可是闹翻了，府里头只是不敢提，但谁不知道大姑娘抢了安公子，惹怒了夫人和二姑娘。
　　“就你多事，你什么时候见四姑娘真的闹出什么事情了，把心放肚子里，四姑娘心宽着呢，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

　　悠玥虽然被关了禁闭，不许见人，但是到底没亏待了，身边侍候的人都留着，此刻见悠然这么闯进来都有些慌乱忙上前问安“大姐姐呢？”
　　“姑娘在屋里休息！”

　　略有些昏暗的屋内，悠玥斜斜的看着软榻，目光落在半开的窗子上，就是悠然进来也没出声，墙上的画早就换了，那副春景图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也是人都不在意了，何况一张画。

　　悠然只在不远处坐下，没有出言，良久，悠玥收回了目光双眸微垂苦笑出声“四妹妹若是要骂就骂吧！”
　　“你的事情我骂什么，难不成我骂了你就不进王府了？”悠然冷笑“当日你说和安大哥真心相爱，现在看起来大姐姐的真心当真是不值半钱。”

　　“你知道什么？”悠玥猛地抬起双眸，绝色的容颜带着些许的扭曲，双眸注视着悠然。目光相对，悠然抿唇不语，但眼中分明是带着说不出的怒意。
　　“你看不起我，你凭什么看不起我，你活得自由，不需要你做什么，自然有人为你安排最好的人生，安熙是这样，和定国公府的婚事是这样。我讨厌你的虚伪，你既然让了，为什么不干脆让到底，你知道在清风观的日子是怎么过的吗？”

　　悠然气笑了，说到底还是她的错，原来没有拱手让出亲事给姐姐，是她的错不成。“那是你自己选的路，悠玥，没人逼你。你说对了，我看不起你，我真的不知道安大哥当初看上你什么了，大姐姐，这是我最后一次唤你，我原本来是想问你，是不是严姨娘逼你的，现在看来，我却是来错了。大姐姐是不是觉得齐王殿下地位高，他日能给姐姐更高的地位，那小妹就在这里祝姐姐以后富贵荣华。”悠然说完就起身往外走。

　　“等等！”悠玥唤道“如果见到安熙，替我说声对不起！”
　　“要说你大可以自己去说。”悠然冷冷的道。

　　忍着怒气出了悠玥的住所，悠然就被红枫绿意找到了“夫人传唤姑娘用膳，姑娘快回去！”悠然这才急冲冲的赶回了翠竹苑换了衣裳，又往柳氏的梧桐苑去。

　　悠然到的时候悠净已经在了，见了她忙起身招呼，悠净脸上带着些许的疲惫之色，看来这些日子也不大好过。相互打了招呼，悠然在柳氏身边坐定。

　　待悠然坐定，就让下人传膳，芷兰捧了一盅汤放在了悠然身前，柳氏道：“这是厨房做的，补血气的，然儿喝了。”
　　悠然先谢过娘亲，才喝汤，其实她不爱喝，不过这是娘亲的一番心意，她可不敢拒绝，不过边喝也盘算着怎么打消娘亲的心思，她有预感，这汤指不定要喝多久。

　　见悠然一口不剩的喝完，柳氏方露出了笑意，给她夹了几筷子菜，又指着一道玉带虾仁对悠净道：“今天的虾不错，净儿爱吃，多吃些。”身边侍候的丫鬟忙将这道菜放到了悠净的面前。悠净起身谢过：“谢夫人关心！”“坐下不必起来，这些日子你一个人没伴，总算然儿回来了，你们也可以一块去出去走走，别闷在屋里。”柳氏道。悠净笑着应下，只是嘴角的笑意有些勉强。悠然双眸眨巴下，这是怎么了？

　　用过晚膳，悠净略坐坐也不过多言，还是柳氏先开口让她回去，这才告退。悠然乖巧的给娘亲捶肩问起悠净的情况，柳氏才道：“不过是叫悠玥吓着了，大概是怕受牵连。虽然你父亲瞒下了这事，但是那肚子还在，等生的时候又怎么可能瞒得住。”甚至不必等生下来，后日悠玥进了齐王府，这桩丑闻就瞒不住了。柳氏冷笑，幸而悠然的婚事早就定下来了，不然的话，她说什么也不会叫悠玥顶着肚子出府，没得拖累了然儿。

　　柳氏想得到的，悠然略思索也想到了，眉头微蹙“三姐姐的婚事娘还没看中？”
　　“已经瞧中了，等过几日就下定把婚事落实了，不至于叫她受了牵连。”柳氏道。
　　闻言悠然这才放下心来，次日见了悠净少不得提起这事，以安慰她的不必多想。

　　“多谢四妹妹，我知道夫人必有安排，也没多担心，只是怎么也没想到大姐姐她会变成这样。”悠净叹息道，论起来她同悠玥的关系最好，可谁想大姐姐竟然坐下这样的事情，简直是疯魔了。
　　悠然道：“那也是她自己求的，与人何干。”她现在是半点不想听悠玥的事情。

　　悠玥出府那日，悠然压根没去送，天公也不看好这事，这日却是下了大雨，暴雨不停，下人询问是否改期，这事柳氏不管，只叫人问老爷。苏定邦想到未婚有孕的女儿看着窗外的大雨叹息了一声没有叫改期，只叫苏彦送了长女出府。

　　悠玥的情况自然走不得大门，苏家只开了侧门，一乘轿子将人抬出来。陪着的是苏彦，其他人都没有出现。说不出的落寞，悠玥手放在肚子坐在轿子里，轻咬唇，她身上的是粉色的嫁衣，本朝规矩只有正室才可以穿大红。除非她有一日能够成为人上之人，否则终其一生都没有资格穿上大红的衣裳。苏家门外不远处，站着两个人，安熙远远的看着轿子出了苏家向着齐王府的方向去，怔怔的瞧着，跟着走了几步。到底停了下来。狼狈的一拳打在树上，他到底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跟随的小厮忙撑着伞为自己公子挡雨，却被安熙一把推开，伞落在了地上，“公子，你才好，咱们回去吧！”
　　“滚！”
　　小厮顿时不敢出言，不久，一把伞举到了安熙的头上，挡住了雨水。安熙转头脸上露出苦笑之色“然儿妹妹！”
　　“安大哥！”悠然点点头将手中的伞递过去。

　　安熙接过她的伞，想要说什么却说不出口。悠然对着跟随他的小厮道：“把安大哥带回去吧！”说完就转身走了，她从红枫口中知道安熙在府外的事情想了想还是出来看看。但真的见到了反倒是没什么可说的。

　　……
　　出去一趟虽然撑了伞到底淋湿了些，红枫几个赶紧帮着她换了衣裳，一面略带不满道：“姑娘何必去趟这趟子浑水，叫夫人知道只怕要生气。”
　　“行了，姑奶奶们别说了。”悠然被念的头疼讨饶道：“他站在咱们府外头，真叫人瞧见了只怕更难看。”
　　“那又如何，难看的又不是姑娘。”红枫道。悠然笑了笑不再说，就当是全了那么多年的兄妹之情。

　　苏悠玥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进了齐王府，之后不过月余她入府前就有身孕的事情就传了出来，齐王府为这个很是责罚了不少下人，到底掩不住京中众人的口。悠然听到信得时候也不过庆幸母亲行动迅速，已经替三姐定下了婚事。柳氏定下的是晋江侯府的二公子徐澈，侯门公子，本人也素有才名，与安熙同科殿试，虽然不过二甲，但也算不错了。这样的人家若不是苏家如今正是显赫之时，凭苏悠净庶女的身份还真不一定谋得上。为着这个白姨娘感激不已，只教导女儿一定要听夫人的话，同时对严姨娘嗤笑不已，真以为自己的哪个名牌上的人物，还想着压夫人一头，这会人倒好，好好的大家夫人不做去当侍妾，就算皇子的侍妾那也是妾。

　　严姨娘被打了重伤，虽然因着苏彦苏悠玥兄妹求情保住了性命，却也被苏定邦打发到了庄子上，命人看着，且不许苏彦前去探望，只道，若是违了命令就三尺白绫勒死算了。有了这话，苏彦也没办法。

　　九月，柳氏母亲孙夫人寿辰，虽然不是整寿，但六十五也是难得，柳国公府大半，苏府自然都去拜寿。
　　柳家虽然这些年不大行，但是身份摆在这里，到底是国公府邸，又是长辈寿宴，京中人家但凡不是有仇的都来了。幸而这样的人家都是有规矩的，不会让人等，且苏家来得也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