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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章 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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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一月的时间过去,萧王后的生辰寿宴终是来了。其间尺敏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到要送什么礼物,还是有一天,连翘提议说道:“听闻娘娘在国公府未出阁时,瑟可是弹得一绝,不若给王后弹一曲瑟如何?”
“不可,既然管美人已经是弹琴了,且那么隆重有好处,本宫又何必班门弄斧自讨苦吃呢?”
“那娘娘就为她的琴作词可好,既然别人不知那演奏的寓意,若娘娘能提前作好词,既是和她相呼应,又能表现出您的智慧。”芸瑶在一旁道,这句话自然是庚尔教她的,既然自己没有想要攀杆顺上的意思,也不能让那些不讨她喜欢的人得了好处。
尺敏想了一会儿,便已做好决定了。
“芸瑶,不若你陪娘娘去赴宴罢。”庚尔望着她一脸积极却又紧张的样子道。
“不可,阿鸢姐姐,我虽是想去,但我没见过那样的大场面,怕是会出差错呀。”芸瑶连连摆手推辞道。
“这宴会上最重要的是娘娘,我们只是陪衬,就算做错了什么也没人会在意,去吧,我会和娘娘说一声的。”庚尔见她没有再拒绝的意思,便从仆房走至主殿准备征求尺敏的意思。
刚到门口,便听见连翘的声音。
“娘娘,奴婢听说阿鸢是珒言侯赠与您的丫头,而非是原国公府的陪嫁?”
“嗯,你听说得倒还不少。”这是尺敏的声音。
“奴婢伺候娘娘,自然是要打听清楚娘娘身边的人,才能不让他们伤害到娘娘呀。”
“你若能这样想,那也是本宫的福分了。”
这话说的不痛不痒,不像是真的觉得这是件令人有福分的事情。
庚尔无奈,听到这样的话,更不想去宴会了。看不得这样肮脏的东西。
怕打扰到她们,还特意敲了敲门。
“娘娘,奴婢是阿鸢。”
殿里的声音安静了一下,才让她进去。
“娘娘,奴婢今日有些不适,怕是不能侍候您赴宴了。”故意还咳了几声。
尺敏也没有过多的表情变化,只是身边的连翘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似的,惊讶地道,“娘娘,奴婢愿意陪您前往。”
“是,奴婢也这样想,不过连翘是第一次陪您参加大宴,奴婢想,芸瑶也可以同去,互相有个照应。”望着连翘听后沉下来的脸庞,庚尔在心中冷笑,既然你这么积极,我便让你如愿,但你却也是不得不付出代价的。
尺敏想了一会儿:“嗯,如此也甚好。你想的很周到。”
“那就祝娘娘一切顺利,奴婢先行退下。”庚尔退下时还斜笑着看了连翘一眼,见她似怒又不敢发怒的样子心中舒坦了不少,本不是这样爱拆别人台子的人,可偶尔胡闹一下却觉得很快活,庚尔也许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临近傍晚,在厢房内反复给芸瑶确认好行装,才让她兢兢战战地出去,尺敏一向对这个空有美貌,无甚心机的女子恍若未见,是得让她了解了解。
站在角落边,见尺敏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出了殿门,才放下心来。一转身,忽见杜若无丝声响地站在身后。
“杜若?”庚尔轻声唤道,她虽站在自己身后,眼神却游离在刚刚出行的人中。
“我知道,你和我所见所感是不同的。你看见的无非是一些事不关己的人远去,自己也获得些许自由;而我,看见的是自己服侍了快十年的小姐听信谗言远离了我,真是令人心痛啊。”
听到此番话,庚尔才借着灯火看清楚杜若的脸庞,虽然一向是不怎么在意的,但在自己的印象中她仍是处在少女时期般的青春,如今一刹那间变得憔悴衰老了。
“在宫中,那些虚无缥缈的感情寄托本就没什么用处。美貌也是,或许它的确可以助你一臂之力,但无长久。你得靠这儿,”庚尔说着并指指自己的脑袋,“这儿,不会老,只会使你越来越感激它。”
话毕,也不想知道对方听明白没,就径直离去。
在宫人的厢房门前呆了好一会儿,虽然明知自己身负重任,但根本不知从何查起,也许也是因为累了好久自己懒惰了。
“阿鸢。”
竟然从头顶上传来一声久违的熟悉的呼唤自己的声音,抬头看去,一抹青影映入眼帘。
“洞若?”声音中夹杂着不可置信。
“是我,快上来。”
庚尔点点头,环顾四周确定的确没人看向这边,便施展轻功飞上还很有些高度的楼房,如同飞燕一般无声无痕。踏上屋顶,见洞若一脸微笑地看过来,自己的心情轻松了许多,不顾屋瓦的脏乱靠着她坐了下来。
“好久不见了长公主。”她递过一个酒壶。
“曾经在大宁宫在私下都不肯唤我‘长公主’,如今我寄人篱下了,怎的还拘泥了起来?”接过酒壶就是一口喝下。
这话说的倒还是不错,洞若虽与她从小一起长大,名义上也是她的侍女,但却是宁国大将军的庶生女儿,一骨子武将的豪气与迟缓可爱,是让庚尔很是喜欢的性情,所以也从没有在名字上纠结来纠结去,之间的感情比亲生姊妹还要好。
“都来了好几天了,见你一直在忙,也不敢去打扰你,你说你这么忙,哪有闲工夫去监察自己的事?”焦急地问道,眼神中充满为之担忧的情愫。
“尚且不急。”
“你是不急,你尚在襄国宫内辛辛苦苦,四国之内却传遍了庚尔长公主的消息,虽然我也知道那是宁德王为掩人耳目而流传的消息,可也迟迟不见他派兵来找你呀,前些时我偷偷回家了一趟,连父亲都不知道你不在宫中的事情。”
“是吗,我还没有察觉这一点,或许…”或许他真的不关心自己吧,自己失踪,对他的王位有着更好的保障,庚尔一阵叹息。
“现如今天下四分,表面上风平浪静,暗地里暗涌连连…”话未说完,已不敢再说下去。
“所以,于情于理,我都应该留在宁国宫,为国奋战、献谋、捐躯,是吗?”庚尔皱着眉头,在月光下,盈盈月光照在脸上,仿佛透过了那一层药膏,直击本来如花如眷的面容。
“是,也不是。现在不还是很好的吗,其实我在想呀,如今的帝王或者有着护国使命的人,是不是都在自私地期盼自己在战乱前就已去世,这样就可以躲过一劫了。”洞若为自己的异想笑道,她本是不笑的,一笑,也是灿然。
“是祸躲不过,那不如一登基就去死。“庚尔也笑了,但她也在想,若是自己成了宁国的王,或许真的会这么想。
“不过,在四国之中,有明为首,宁为次,襄越放两旁之说,你觉得哪个国家会赢得最终的胜利?”
“四国之中只有明国敢称王为帝,称后为皇,身处北面,他们名族只登基过两位帝王,但雄风不减,兵力不倒,常年精炼,说是抵抗外域异族,可谁又能分得清楚呢,明帝鸷烠我虽没见过,但他的事迹倒是有过耳闻…”说起正事来一点不得马虎。
“我知道,其乃正皇后所生,本就是太子了,自己还认为国民担忧他的娇生惯养,十岁便远赴边疆带兵作战,听说还是个难得的翩翩贵公子…”庚尔见她虽插过嘴来,但是越说越离谱,连忙阻止着。
“诶等一等,你在想些什么玩意儿。呀,我可没看出你对哪个男子这样花痴过,当时你见到珒言侯时,还是面无表情淡淡的神情呢。”庚尔白了她一眼。
“是是是,我的长公主呀,你又没见过他怎知他比那个珒言侯冉决差。行,我不说了,你且继续,谈谈越国吧,越晋王多年前便属意你当太子妃的。”
“越晋王年老,在我的印象中还是白发须须对我和颜欢笑的老爷爷呢,你不记得当年他还让我坐他的龙椅吗,要说他们国家,除了地势险峻优越,还有他们的人民都很长寿以外,我便也真不知有什么了。”
洞若边听她说着边点头道是,“可是,其他国家凭什么就让他称王久居呢?”
是啊,凭什么呢,庚尔不知道。她也有不知道的事。
“再是宁国,对于宁德王郢承,我无话可说。这使他久慕才得的王位,也祝他坐的长久。”她的神情有了质的变化,抬头望月,月亮被层层云雾遮住,透着模糊。
“可是,他也是你的皇兄。”洞若在一旁提醒道。
“是,他曾经是我的皇兄。宁国靠谋臣生存,谋臣多,则生;少,则亡,实在是与王无关。”一句话总结,毕竟是生活了十六年的地方,没什么好谈的。
“再就是现所处的襄国了。”
“襄国说着重文轻武,可能也是我疏忽,的确没发现什么武将,文将最富盛名有襄国三公子,冉决,已被襄王所用,他的文章我也看过,的确是很好;故渊,别看他一脸的妖冶气息,精通奇门数术,医术也很精湛。另一个,我也不清楚。”庚尔皱眉摇了摇头,“所以说,这四国,各有各的好处吧。”
“谈了半天,什么也没谈出。”洞若撇了撇嘴,不甘心地叹道。
“也没有,起码我是和你在谈心,这襄宫之内,我一个人都不能信。”
她的话仿若含有幽怨和哀婉。
她们两人都不说话了,若是和自己真正的朋友坐在一起,就算静静地待一晚上,也不会觉得尴尬沉闷。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就会感到很安心。
清风拂来,空气安静得连不远处凤仪宫的宫宴声都听不到。
半晌,像是听到了谁的声音。
“好像是那尺敏回来了,我先走了。”洞若说着正欲隐遁而走,又不放心地回头,“你要注意安全。”
“嗯,且去吧。照顾好千衣门。”不能回头,还不知道下次见面会是什么时候,那时候又会发生什么。
“喏,长公主。”
这次的唤名,不是生疏,而是提醒她,她的身份。
等到确定她走了,自己才从屋顶跃下。发现尺敏和管盈袖正一脸表情复杂地款款走来,后面的芸瑶和连翘也神情恍惚。
一行人气氛有些沉重地走入了主殿,庚尔知道杜若会在那儿等候,便也不急着过去,只是有些奇怪,连她也觉得管盈袖的礼物是众宫妃绝对想不到的,而尺敏又可以很好地表现出自己的机智才华,怎么会得不到赞赏和惊叹呢。
想着便匆匆走去主殿。
“阿鸢,你来得正好,快过来。你们先下去吧。”尺敏见她才到,连忙吩咐道。
庚尔有些诧异,见众侍女退下时,芸瑶望了她一眼,眼神好似在警告她此事的困难。
“方才王后的生辰喜宴,我们的计划本是很好。管美人,哦,现在应该叫管贵人也在弹奏时使琴燃火,本宫的诗词也很得王上王后的欣赏,还被封为嫔。可是,本说不来的容贵妃突然来了,还险些戳穿我们的计谋。”尺敏皱着眉哀叹道。
“是啊,王上对此事很是看重,毕竟这一招或胜的很精彩,或就败得一败涂地。所以说是还要让人来查宫,本宫见你是个聪明人,才让敏嫔将此事告诉你。”管盈袖说着从袖中拿出一小根焦木,和一枚戒指。
不难看出,她的方法应是将这焦木放在琴内镶嵌,自己再带一枚可与之生火的戒指。
这事可大可小,庚尔想了一会,灵机一动笑道:“这事不难,奴婢敢问两位娘娘,若是想隐藏一滴水,应该怎么办呢?——是呀,应该放入大海中。”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尺敏引话。
“嗯。让奴婢将这焦木丢到近至冷宫的双木林里,就算发现也不会生疑了,这戒指也就不再是一个祸患,独木不成林嘛。”
管盈袖思考了一会儿,觉得甚好,就把桌上的焦木往庚尔面前一推,感激地道,“那你快去吧。”
庚尔得命拿起焦木,见尺敏怀疑又思索地看向自己,不由得觉得不自在。把焦木往长袖里一放便跑出去。
背后冷汗微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