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那就绝口不提将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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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陈筝在周四下午收到了医院微信群里的消息，周六上级医院来教学检查，针灸科作为特色科室，要做病例汇报。
这类做好了出风头做不好得罪人的任务，即使好处再多，在这么高强度的工作下，没有人能保证完成的完美，因此……一个科室的人在陈筝看到消息之前，几乎都说出了不能参加的理由。
连接孩子放学这种借口都说的面不改色。
陈筝有些恼怒但又不好发作，毕竟，她还得喊他们一声老师啊。
陈筝只能在主任殷切的眼神下点点头，拿到选题的时候，她愣了一下，然后默默安下了心。
退行性膝关节改变。老龄化严重的社会，这种老年疾病的发病率越来越高。陈筝大学的时候已经在课堂上做过这个病的演讲，当时的教授在好评的同时也指出了很多不足，因为是第一次上台演讲，教授说的问题，甚至那时候PPT的思路，陈筝都还记得。
她有些幸灾乐祸的想，这大概会是一次绝佳的提高地位的机会。
陈筝足足准备了两个晚上，她毕竟不能还停留在大学生的水平，要让领导看到她的能力，就必须有足够的亮点。
演讲从开始到中间都很顺利，大学里多次的上台经验让她不再怯场。大方的上台问好，几个分论述点之间恰当的衔接，陈筝看见台下的教授大腕频频点头，不自主的激动起来。
可是乐极生悲……陈筝竟然忘了最重要的，也是最体现教授水平的提问环节。
她看了看准备的PPT，想，差不多可以结束的时候，余光里后排有人在急切的挥手。
抬起头，冯翼着急的朝陈筝比口型:提问！提问！
陈筝起初没有反应过来，直到放在桌面上的手机震动，显示一条新消息来自冯翼。
“快！提问啊！”
“你提问你加分啊”陈筝的脑子里突然不合时宜的冒出了这句话，她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声，然后换成诚恳的面容:“我作为一个新人，对疾病的认识还不完整，各位教授对我的讲述有什么指正的地方，或者有什么问题想问都可以提出来，这也是对我的提升。”
台下的教授陆陆续续站起来点评，陈筝不停的点头，心思却早就飘到了几年前。
大三上学期的推拿治疗学，林廷叙的导师来给陈筝他们班上课。他的导师是个大腕，上课的时间少的可怜，大部分的课都是林廷叙代上。
最后的考核有讲课的这一项，教授的要求里最为难的是每组的每个人都必须有一个人提问，问的好加分。如果他们真的现场准备的话难度非常大，所以私下大家都已经准备好问题和答案，只要装模作样站起来提问就可以。
陈筝一组赶着末班车在林廷叙上课的时候讲完了课，可是剩下的组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教授终于得空来上一次课还选了考核的时候，整个实训室气氛前所未有的凝重。
陈筝看着手机上大家发在群里的问题和答案皱了皱眉，这么不走心的问题她问不出口啊……
离结束越来越近，陈筝还是没决定该问什么。她放弃了加分，拖着腮帮子四周胡乱看着。
视线转到林廷叙身上的时候，他像等了好久一样迫不及待的张大了嘴，急急的说着什么。
陈筝反复确认了他是在对自己说话的时候，他已经说了两遍。林廷叙看陈筝还是一脸茫然，教授也转过身不再看屏幕，林廷叙不能再夸张的比口型了，他低下头滑开手机，可是从陈筝的角度看只看得到他低着头大概在写什么。
陈筝还没回忆起他到底说了什么，手机就震动起来:你提问你加分啊！
拿着手机的陈筝再度抬起头，想告诉他自己对问题的困惑。这次换成林廷叙听不懂了，无奈的笑笑，表示难懂。
陈筝举起手机示意他看手机:其实我们问题都准备好了……可是都没什么含金量啊
“都可以问啊，别再像之前的组问食疗就行。”
陈筝赶紧把正在讲的这组的问题复制给林廷叙看“快看看，我问哪个好？”
“运动的注意事项。”
陈筝终于在提问的时候抢到的时机，她依言问了林廷叙说的问题，坐下身的时候，陈筝看见林廷叙含笑的看她，那个笑容里包含了满意，放心。
陈筝得意的朝他挑挑眉。林廷叙收起手机，坐直了身子，认真打分。
后来他再也没拿出手机。
陈筝的视线也再也没有离开过他。
更早的时候，模拟医院周年庆，一群人在教室里办晚会玩游戏。陈筝和秦眠被推着参加了一个游戏，她想着一会儿的唱歌表演，玩的很随意，第一轮就因为秦眠的小伎俩被淘汰。
她顺势在旁边的座位上玩起了手机。
林廷叙的□□进来，一个龇牙笑的表情“被秦眠欺负了？”
陈筝惊讶他怎么知道，抬头找了一圈才看见指导老师都躲在了最后一排。
一来一回聊了几句，轮到她的表演。
那首歌句句都像在唱她，又好像句句都没有她。
——再难过，讲不出爱没结果。憾无缺，只差跟你曾遇过。
——宁愿没拥抱，共你可到老。
陈筝唱的字字泣血，她知道林廷叙在听，她看见了。隔那么远，她还是能肯定，他就看着自己。
她总以为，只有她会在人群里找他。当她意识到，某个时刻，他在曾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注视过她。
那些她总是自说自话加在自己身上的“特别”，终于有了一点向别人炫耀的底气。
可是“偶尔一次”和“总是”之间的距离，陈筝怕是怎么也跨不过了。
【2】
大三的时候，陈筝的闺蜜杨敏家里突发事故，懂事的女孩为了减轻家庭负担，找了一份中午在餐厅的兼职。陈筝看着杨敏瘦瘦小小，难免不被欺负，就提出和她一起去。可是餐厅离学校有段距离，又没有直达的公交，两个女生只好想办法借车。
陈筝想到了林廷叙的电动车，厚着脸皮给他打了电话。
“啊不好意思，我不在学校啊。”林廷叙有些抱歉。
“没事啦，我再想办法。”陈筝准备挂了电话，林廷叙却又问了一句，“你要车干什么？”
“端盘子去.”陈筝简明扼要。
没想到林廷叙张口就反对，“端盘子？你怎么不找专业相关的工作？端盘子能锻炼你什么？”
陈筝无奈他的老师口气，又懒得解释，扔下一句：“我不是为了锻炼自己。”就挂了电话。
一个星期之后，陈筝收到林廷叙发来的一个文件，学校选拔团队参加市里的创业比赛。文件的第一页就赫然标出了比赛的奖金。陈筝有些不明白他的用意，“为什么给我发这个？”
林廷叙没有回答，只是问她，“试试吗？”
陈筝心里隐约有了答案，却迟迟不敢求证。
隔了很久陈筝回复他：“你……是觉得我缺钱所以发这个给我吗？”
林廷叙的回复也隔了很久，漫长的等待似乎让陈筝的猜测落了空。陈筝做好了自作多情的准备，可他却说，“嗯。”
他说，嗯。就这一点温暖点燃了陈筝，让她不知疲倦的一口气砸进去好几个晚上。
——她不能为他做什么。在这场暗恋里，她必须永远保持缄默。
——唯一能做的就是把他交代的事情做到最好。至少不能辜负了他想帮自己解决困难的用心。
——他可以不问缘由的帮她，她又有什么理由不全力以赴。
三天之后陈筝把策划交给林廷叙，他却皱着眉头把几乎所有地方都标了晃眼的红色。
“我标了红色的地方要改。”林廷叙轻轻巧巧的指指电脑，就否定了陈筝几个晚上的努力。
“你想做小儿脑瘫我没有意见，但关键在于受众群太窄，而且针灸推拿对于脑瘫主要起康复作用，这又和康复重合了没有创新。我建议你还是回到脏腑经络的方向。互联网的创意不错可以沿用，但你针对软件产品写这么多肯定不够。。。”林廷叙仔细的分析了陈筝策划问题，女生沉默的记下所有。
这一版的策划确实不尽如人意，可经林廷叙低沉的声音一点拨，就好像拨云见日一般明了。陈筝不知道究竟是他声音里的磁性让她忽然开了窍，还是他说的她真的听懂了。
离上交策划书的时间越来越近，陈筝修改了好多遍依旧不满意。她借了很多书，又找来上一届被选入市里的策划，从最开始的依葫芦画瓢，到渐渐有了思路，再到临交稿前一晚思维的迸发。陈筝终于像被打通任督二脉一样，噼里啪啦往电脑里打字。
她趁着上厕所的时间给林廷叙发了一个消息：今晚搞定。
他很快回了她。陈筝滑开手机便不禁莞尔一笑，呼出一口气继续打字。
——“别熬夜，注意休息。”
创意概况，市场评估，SWOT分析，产品介绍。
组队的营销专业同学完全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陈筝干脆揽下她的活。剩下两个组员季旻和秦眠，虽然不太相信他们会走到决赛，但还是出谋划策，想了很多创意。
写到最后的销售成本计划表已经凌晨两点，秦眠和季旻撑不住回了宿舍睡觉。陈筝耐着性子反复验算了好几遍，才放心的点了保存。
可陈筝到底不是小说里抓住一丝生机在最后关头扭转乾坤的主角。她的生活没有披荆斩棘笑到最后，她还是输给了学校里其他几支有书记、主任撑腰的队伍。
陈筝有些不甘心，她的策划连团委严苛的创业指导老师看了都点头称赞，怎么就败在了复赛？
陈筝愤愤的和林廷叙说要去申诉，一向随她的林廷叙这次却阻止了陈筝。
“没用的。书记的队伍，你觉得就凭你能怎么样呢。说你作品的问题还不简单？”林廷叙叹了一口气。
“图个嘴上痛快。”陈筝撇撇嘴。
“你往后的日子不会好过的。”林廷叙语气真诚的劝她，女生点点头，她不是非要讨个说法，只是对他满心的抱歉。
“对不起，没有给你长脸。”陈筝低下头，兀自扣着林廷叙办公桌沿上突出的一块油漆。
“不怪你。是我没给你们长脸，我要是书记，这么好的策划肯定能拿奖。”林廷叙把桌上的一堆材料掼齐，朝陈筝笑了笑，“等我混好了，你再比就有好成绩了。”
彼时的陈筝猛地抬起头，她惊讶于林廷叙最后那句话里的亲疏分明。
一直说“你们”的他，指的是失利的整个团队，而最后的“你”，宽慰的只是自己。
陈筝看得出林廷叙很努力的在安慰她，可是他大概早就忘了，这已经不是女生第一次被校园潜规则伤害。同样的，她也不再是那个站在走廊里目眩欲泪的女孩。
她不再只汲汲于结果，而是更加享受其中的过程。
到最后有一个结题的课题，有一本厚厚的创业策划，她也因此脱胎于曾经的那个自己。这已经足够。
只是……
——她相信他的兢兢业业以及深谙的处世之道能为升职加不少分。他终有一天能如愿成为他今天所说的“混好了”。
——可她也知道，到那时站在他身边共同捧起奖杯，他手把手教导成长的学生，却不是自己。
【3】
H院的惯例是大四上学期离开学校，去医院临床教学。陈筝偷偷的把日历记在小本子上，暗暗计算着剩下的日子。
有一天她去秦眠宿舍玩，看见秦眠自己做了一个可以一页页撕掉日历，大大方方的挂在桌子边。别人看到了都会“哇哇哇”的起哄，哟舍不得谁呢？女生老实的回答，舍不得大家啊。
陈筝却没有这份坦然。
过一天少一天，见一面少一面。陈筝在心里反复的念叨，悲哀就像泡在水里涨大的海绵，充斥了整个心脏。湿漉漉的，重的往下坠。
大三下学期开始，大家都陆续把自己的东西收拾起来。找卖废品的，扔掉不用的，把还能用的挂在网上。陈筝也不例外，她把没用的书卖了，很多文件却舍不得扔。
那上面……有林廷叙写过的字，有陈筝花的心血，有一帧帧的故事。压在箱子底下的是当时林廷叙让陈筝统计的数据，厚厚一沓，陈筝只花了三天。眼下要走了……陈筝颓然的坐在地上，看着这堆纸叹了一口气。
——用不上了吧。
想了想还是拿出手机，给林廷叙发了一条消息：上次你让我统计的数据，原件你还要吗？
一秒后：要
快的就像害怕慢一步陈筝就把它们扔了一样。
“你有时间拿到我那里吧。”
“什么时候？”
“我现在就在办公室。”陈筝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就抱起资料出了门。
她出去的时候，季旻问起，陈筝只是说，“我去趟林廷叙办公室，把这些给他。”
季旻没说什么，继续吃饭。
陈筝刚推开办公室的门，林廷叙就转过头，“你不要了？”
“啊？”陈筝一时没反应过来，“噢，我不是下学期走了嘛，在收拾东西。”
“这么急着把宿舍清空啊。”林廷叙似笑非笑的升了个懒腰。
三月的天还很冷，陈筝一路走来被冻得手僵硬，她跑到柜式空调前搓搓手，“冻死了，你这里太暖和了，都不想回去了。”
话一出口，陈筝就后悔了，她害怕林廷叙反问她，“宿舍不是有空调吗？”那她就真的不知道怎么圆过去了。她应该谨慎一点的，只是有时候心里话藏了太久，难免疏忽。
她只想，想在他身边，聊聊天，而已。
“那你就在这里多待一会儿吧。”林廷叙小声的开口，声音低到难以分辨。
其他老师早就下班回家了，只有他，明明有家却回不了，一个人回到教师公寓，还不如在办公室玩玩电脑，还能安慰自己是加班。
陈筝侧头，看着他轮廓分明的脸，一阵心疼。能做那个陪他说说话的人，该多好。
那天他们聊了很多，他说他儿子出生的时候他激动的哭了，他说刚给老婆买了几条裙子，他说学校里的糟心事。陈筝听着，不知不觉就过了两个小时。期间季旻给她发了一个消息，只有一个问号的表情。
陈筝回了三个字，吹牛呢。季旻没有再回复。
陈筝再拿起手机的时候，已经九点半了，她呀的一声叫出来，“这么晚了？走了走了～”
“不再聊一会儿？”
陈筝抬起的脚立马放下，你还能再没志气点吗！
聊到一部冷门的电影，林廷叙和陈筝刚好都看过，也凑巧都喜欢里面的同一个镜头。林廷叙是行动派，他很快找出那部电影，两个人目不转睛的盯着进度条，生怕快进的太多，错过了那个镜头。三秒的场景，他们来来回回的进和退，终于有一次卡准了点，他们默契的屏住呼吸，空气里只有背景音乐流过的声音，直到镜头切换到下一幕，才一起叫出声，“终于找到了！！”
陈筝每当回忆到这里，都会感叹，如果这时候有人把这一幕拍下来应该很美吧。
什么都比不上，一刻的相视一笑。
十点多的时候，陈筝说，“我真得走了，晚了宿舍要门禁了～”
林廷叙也站起身，“走吧。”
他们并肩走出办公楼，学校很小，没说几句话，女生宿舍就快到了。林廷叙住的教室公寓在女生宿舍楼斜对面，走到楼下，林廷叙说，“回去吧。”
陈筝嗯了一声，转过身走进宿舍楼才猛然想起，一个星期前，建筑队在教师公寓和女生宿舍之间砌了一堵墙，大家都戏称为“柏林墙”。她再跑到那个分别的地方，早就看不见林廷叙的影子了。
——下次，下次，一定要说再见。
这个下午病人不多，陈筝打开电脑，在搜索栏里输入那部电影的名字，她这次很幸运的，一遍就找到了那个镜头，她看了又看，始终不想点右上角的那个叉。下班时间很快到了，她换了衣服走出三号楼，眼前的场景和电影的基调妥帖的暗合。陈筝曾无数次把那三秒的男主人公想象成林廷叙。
如果有一天，他的脸也那样在车水马龙里断断续续出现，风尘仆仆，满脸疲惫而又宿命般的，出现在她的意料之外。
那她一定不会像女主角一样，只是流下眼泪。
她会毫不犹豫的抱住他。
陈筝苦笑了一下，怎么可能呢。
低头抬头的一瞬，眼前却真的多了一张熟悉的脸，他匆忙的躲避着身边的车流，向陈筝站立的方向跑来。
不顾一切的。
宿命般的。
陈筝喃喃自语。
——“冯翼。”
【4】
心电监护仪有规律的滴滴叫着，陈筝站在病床前，看着躺在上面的，虚弱的妇人。
冯翼的妈妈。
半个小时前，陈筝看见冯翼的时候，真的有那么一刹那恍惚以为电影和现实重叠，可事实是……冯翼气喘吁吁跑到陈筝面前，只说了两个字，“借钱。”
“啊？”陈筝从自己的脑洞里回过神。
“借我点钱，能借多少借多少，求你了。”冯翼带着略微的哭腔，陈筝听出他真的很急，赶紧安慰，“你别急，你要多少，我卡里还有……”陈筝说着翻出包里的皮夹。
冯翼突然上前将陈筝一把抱住。
“谢谢你。”
陈筝浑身僵硬，她讲不清楚这短暂的心跳紊乱是因为什么，或许是这么多年第一次收到异性的拥抱，或许是这个拥抱来的太突然。又或许是因为这是的冯翼看上去很脆弱，有些像……那年生病了的林廷叙。
陈筝只好拍拍冯翼的背，“没事的，你别急。”
冯翼放开陈筝，两只手在脸上搓了又搓，终于像是冷静下来。
“你的卡是哪个银行的？”
“噢，建行，就在旁边。走吧。”陈筝把刘海别到耳后，转身往银行走。
——同样的，她也讲不清楚，为什么会期盼这个拥抱背后有别的话
——而不仅仅只是感谢
拿了钱之后冯翼急急忙忙又要走，陈筝把皮夹收好，“你去哪？”
“人民医院。我妈在那里。”
“等等，我和你一起去吧。”陈筝眉眼低垂。
冯翼一愣，“……好。”
人民医院离中医院只有两站路的距离，冯翼走的很快，陈筝不得不加快频率才能追上他，“怎么不在我们医院看呢？”
“我妈病了很久了，在我还没有做医生的时候，就一直进出医院。”冯翼偏头看见陈筝费力的跟上他的样子，默默的慢了脚步。
即使医院收费系统到时间就自动停药，冯翼还是不由自主的，走的慢了一些。他有足够充分的理由可以不在意这个小节，可是他不想。不想让身后的这个女孩配合自己。哪怕只是一段路。
陈筝看着病房外和医生交流的冯翼，他的眉头紧锁，陈筝心里有数，阿姨的病情很重。冯翼的母亲得的是尿毒症，透析十三年，到现在都没有等到肾源。上个月开始病情陡然加剧，冯翼的家境不好，父亲只是一个门卫，一家人过得磕磕巴巴，本来积蓄就不多，加上这次抢救用了很多进口药……陈筝借给冯翼的两万也只是几天的费用而已。
冯翼推开病房的门，小声对陈筝说，“你回去吧，挺晚了。”
陈筝点点头，冯翼看上去很憔悴，“我去楼下给你买份盒饭吧。”
冯翼摇摇头，“不用了，我吃不下。”
陈筝也没有坚持，“那行吧。”她一向不喜欢勉强别人做什么，强加给别人的关心很多时候是别人的负担。
陈筝走到门口，冯翼叫住她，“别和别人说。”
陈筝比了一个OK 的手势。
林廷叙也曾对她说过很多次，“别告诉别人。”不管是吐槽学校领导，还是涉及人际关系的灰色地带，也有自己不愿意让别人知道的事情。
说出这句话就代表……自己被信任了吧？
当年陈筝渴望这个问题的答案是肯定，而现在……
竟然也是这样。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那就绝口不提将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