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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   我们从屋顶上去下来,便去顾昀的房间看他,虽然说我们二人对顾昀一向不那么感冒,不过样子还是要做做的。
      而尽管洛阳民风开放,可女子半夜跑到男子的房间中,还是有那么点不合礼法。所以我们没有直接进到房间中,而是先敲了敲门:“顾兄,董兄。”
      房间内立马响起了脚步声,由远及近,越来越响,从门上糊着纸的雕花空隙中,可以看到朦胧的人影晃动,紧接着吱呀的一声,董迁面色苍白的出现在我们面前,竟还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我着实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再说让一个女子安抚一个男子,难免有损大丈夫气概,所以我想了想,还是问了个没什么必要的问题:“董兄,不知顾兄怎么样了?”
      尽管他看上去吓得不轻,还好思维还是比较清晰的,口齿也还清楚:“在里面,伤的不轻。”
      “随之……”看来顾昀是听到了我们的讲话,在房内有气无力的喊了一句。
      “哦,九姑娘,方姑娘,你们先进来吧。”
      “这……”对于我这个从现代过来的人来说,这并不算什么,不过还是要做做矜持的样子的,所以我还是很为难的皱了皱眉——虽说他也看不到。
      “此时又何必拘礼。”董迁幽幽的说了一句。
      “那……”我又回头看看惊鸿 ,她点了点头。
      “那好吧。”我以与自己语气完全相反的动作跨入了门中。
      我们一进来,门旁的董迁一下子便关上了门,还谨慎的向门外瞄了几眼。
      一进门,便看见顾昀躺在榻上,衣襟上满是鲜血,嘴唇也在轻轻地颤抖,看来伤的真的挺严重的。
      我与惊鸿微微迟疑了一下,还是摘下了帷帽,将它放到桌子上,才转身去看顾昀。
      “顾兄,如今生死关头,你也不用拘什么虚礼,还是快将伤口给我们看看,也好再做下一步处理。”我义正词严的说道。
      “这未免……”
      “顾公子何苦如此。”我扶额,“事关生死,难不成礼法还强过这个?”
      “这……”他脸上为难之情渐渐消失,但仍皱着眉头,搞得好像是我逼他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般,“既然云姑娘这么说,顾某亦无二见。”
      我轻轻翻个白眼,瞟见身边惊鸿撇了撇嘴。
      我们两人站在榻前,看顾昀以极其痛苦的表情慢慢的拉开了衣襟,只见胸口处,是一道极深的剑伤。
      从前看电视剧,里面的演员受了伤,说是血肉模糊,其实我并无太多感触,然而此时亲眼见到,却是触目惊心,看着那殷红殷红的颜色,甚至是有点恶心。
      我尽力抑制住想吐的冲动,专心的判断着他的伤势,然而毕竟不是大夫,所以良久才说一句:“这么重的伤……还是去请个大夫吧……”
      “不可……”不知董迁是什么时候走过来的,突然说了这么一句,倒是把我吓了一跳。
      “这又为何?”我有些奇怪,“虽说此时夜深,若是多加些钱,有的大夫应该还是会出诊的。”
      “今晚的刺客来的蹊跷,或是早有准备,难知请来的大夫是会救人还是害人,再说这种刀伤,不便传扬,若是官府知道了,恐怕会有麻烦。”
      “好吧。”听了这番头头是道的分析,我只得点了点头,“但不请大夫,这伤该如何处置·?”我是读历史的,又不是中医,隔行如隔山,这些我可是一窍不通。
      “我倒是带了些伤药,也有干净的棉布,可对歧黄之术却一概不知,不敢贸然行动。”
      “那你那个小侍仆呢?他应该懂吧?”我忽然想起他的那个小侍仆,作为贵公子的照看者,弄伤口什么的应该不在话下吧?
      “知砚啊,他有些要事在身,所以不在洛阳,便是快马加急,也得等上一两天。”董迁道。
      我们都陷入了不知该如何的尴尬的沉默之中,只有那顾昀还时不时的哼哼几声。
      “其实……”在良久良久良久之后,惊鸿说话了,“我在行走江湖之时,对于处理刀伤,略微懂一些。”
      “哦?”我嘴上回得冷静,心中却激动得很,丫的,你怎么不早说啊!
      “若公子不嫌我手法粗陋,我愿一试。”
      “那,就多谢,咳咳,姑娘了。”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惊鸿转过身,问董迁,“药箱在哪?”
      “哦,我去拿。“此时董迁倒是快的紧,竟是小跑着拿来了药箱。
      惊鸿接过药箱,将其放在榻旁,翻看着里面的药物,从我的角度看,瓶瓶罐罐的还真不少。
      看她在这里专心致志的进行着简易手术,我总觉得自己在旁边怪怪的,看看董迁,也是一脸的不自然,与其傻站在这儿又帮不上忙,还不如走开
      抱着这样的想法,我问旁边的董迁:“董兄,要不我们去外面等?“
      他求之不得的答应了,于是我们出了门,靠在门前的栏杆上,此时已是午夜,便是繁忙的大堂此时也都安静了下来,往下面看,只有几点长明灯昏黄的灯光,其余的是一片漆黑。
      无聊,着实无聊。
      我翻身坐到栏杆上,四处打量着,回身看身旁的董迁,也是一脸不知要干什么的表情。
      我只得牵强的与他搭着话:“今晚的歹徒真是凶悍,不知董兄你有没有受伤?”
      “在下虽无甚么武功,不过运气好,所以没受什么伤,只是这顾兄……”
      “你也不用太过忧虑,我虽不太懂医术,然而看上去,他那伤口应该不是很重,再加上有惊鸿的帮忙,相信他不出一月就会康复的。”说实在,这些话中除了第二句是真的,其余都是胡扯的,可胡说也比没话说好。
      “多谢九姑娘安慰在下,”看来他并没有找到我这篇胡言乱语中的毛病,所以顺着它就下去了,“这些歹人也着实嚣张,真是令人后怕。”
      “如今天下局势不太平,自然会有些人出来为非作歹,出门在外,你们这些不会武功的人,可的确得防着点啊。”
      “九姑娘说的是……”董迁接道,“本以为虞国不会有那么乱,所以也未作什么防身的准备,却没想到……”
      “当今天下,哪儿不乱?”我笑道,“记得董兄也曾感慨过,如今天下大乱,强国林立,王侯们逐鹿中原,但求问鼎,即是这样,整个中原,有哪里会是太平的,又怎么不会乱呢?”
      “九姑娘说的是……”他长叹一口气,“吾为贱商,逐利而行,漂泊江湖,亦是无可奈何之事。”
      “世上的人都有自己的难处,董兄你又何苦自怨自艾。何况乱世出英雄,此时正是男儿们大显身手之时。”
      “的确……董某投身江湖,本就是想干一番事业,只是前路漫漫,难免气馁。”
      “没想到董兄如此洒脱之人,竟也会有这样悲春伤秋之情。”
      “九姑娘见笑了,只是顾兄之事实在让人心寒,不免感慨几句。”
      我很想告诉他,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可到最后还是忍住了,只是淡定的回了一句:“虽说顾兄受了伤,然而也没有危及性命,你们大可以卷土重来。”
      “是……”此时他话锋一转,幽幽道,“其实在下一直有一个问题想问问九姑娘你。”
      我只觉诧异,于是爽快地回道:“董兄想问便问。”
      “初次见到九姑娘你,是在旅店中,那时我身无分文,还是九姑娘你出手解的围,之后我与九姑娘你也多有来往,之后再在丰城分别……”
      “额,董兄啊。”我听着他絮絮叨叨的讲着一大堆往事,不得不十分无礼的打断了他,“你究竟想问什么呢?莫不是少还了我银子?”
      “不,不是。“他尴尬的摸摸了额头,仿佛真少还了我钱似的,”在下,在下只想问问……”
      “什么?”他讲到一半,那后半句话仿佛卡在他喉咙里了,左等右等就是吐不出来,我只好再次插嘴打断——严格意义上也不算打断他。
      “在下只想问问,”他这会倒鼓足了气,一口气儿的问道,“九姑娘一介女流,为何要如男子一般在江湖上飘泊。“
      我愣了愣,毕竟从未想过他会提出这样一个问题,不过作为一个反射弧极短的人,我用一副十分纠结一看就知道有许多难言之隐的便秘表情回答道:“这……世事难料而已,实不相瞒,我如今已是无家可归之人,孑然一身,不用说是期功强近之亲,便连好友,都没有几个。”
      “那方姑娘,不是你的好友么?“
      “她?只是颇有渊源罢了,若说是挚友,那还算不上。”我讲至此,不禁将她送给我的那把剑从腰间抽了出来,在手间摩挲着。
      “这把剑……”那董迁此时也将注意力转到了我的这把剑上,怔怔的看了半晌,脸色却是越来越迷惑。
      “怎么了?”我侧脸问他。
      “这把剑,我仿佛见过。”
      “是么?”我道,“这是惊鸿送我的,我并不清楚它的来历,难不成你知道它?”
      “知道算不上,只觉得似曾相识。”
      “似曾相识?”我觉得好笑,只知道有的人泡妞时会对姑娘说一句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没想到居然会有人会对一把剑说这样的话。
      “的确……”
      看着他那么认真的表情,我觉得很好笑,单手轻轻将剑抛了过去:“拿着,仔细看看,看看是不是你的故剑。”
      他没能立时伸出手把剑接住,仿佛是对我这么轻易就把剑给它感到惊异,不过好在他终究是反应了过来,及时接住了剑。
      董迁如得到了稀世珍宝似的双手捧着剑,先是将剑鞘细细端详了一遍,之后又将剑抽了出来。
      剑身从剑鞘中出来,如一道寒光,划开了黑暗,犹如雨夜时的汽车大灯,生生的将喑暗的夜色戳破,董迁轻喊了一声:“好剑!”
      我颇有兴趣地看着他,想看看他能从这把剑中找到点什么名堂。
      他一边看,一边念着剑上的字:“赵……堑,华……穿,石……”估计与此同时大脑还在飞快的运转着。
      我迫不及待的问道:“怎么,这是不是你的故剑啊?”
      “不是。”他回答的干脆极了,“董某若有这样的宝剑,必将苦练武功,也不至于落到今天面对劫匪却无可奈何的地步。”
      “董兄你如此见多识广,便是从前没有见过这把剑,想必也可以从这剑上的文字窥出些端倪吧。”
      “想必九姑娘你也看到了这剑上的赵字了吧?”
      “的确。”
      “天下宝剑出赵门,赵家门的名头,在江湖上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而这剑我虽只看一眼,但也可知它就算不能削铁如泥,可毛吹立断,还是不成问题的。”
      “照你这么说来,这并不是把普通的剑?”
      “普通,又不普通。“
      “哦?说来听听。“
      “作为赵家门铸出的剑,这样很平常,但拿天下剑来说,它便是珍品,而且……”
      “而且什么?”
      “赵家门所铸的剑的剑身上,通常只有一个“赵”字以及剑名,可这上面,却不止这几个字。”
      “的确奇怪,这穿石,究竟是什么意思……”
      董迁的表情挺古怪,看上去是想说点什么,憋了半天,最后说了一句:“不知九姑娘,对于这把剑的来历有没有兴趣?”
      “怎么?董兄可以为我解谜么?”
      “董某不敢夸下海口,只不过董某近日准备离开洛阳,去往长安,而赵家门虽兴于新郑,但生意往来常在长安,九姑娘若不介意,可与吾等同去,说不定可探得一二。”
      “听上去确实可行,只是这样未免太过麻烦董兄你了。”
      “董某与九姑娘虽是萍水相逢,可你却屡屡对董某施以援手,董某这样做,只不过是滴水相报,九姑娘不必介怀。”
      带着有便宜不占白不占的想法,我痛快的答应了下来:“即是这样,那就麻烦董兄你了。”
      “九姑娘客气了。”
      “只是顾兄伤的不轻,只怕短时间内……”我们聊得热火朝天,我在脑中甚至已经开始计划在长安的行程,那承天门,那朱雀大街,那大明宫,那大雁塔,那羊肉泡馍……但我忽然意识到了一个推迟我行程的不可抗力——顾其风,带着被迫推迟计划的悲伤,我明知故问。
      董迁看来也是忘记了顾其风受了伤这茬儿,脸上闪过一丝为难却又立马恢复如初,嘴巴张开了一半,正欲说话我俩身后的房门却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惊鸿从里面走出来,打量了我们一番,说道:“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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