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叶]血契》破破破折号

6、06

　　06
　　“不是。”
　　只一眼叶修就看出周泽楷心中所想。他郁闷地想着：自己难道像是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甚至利用无辜少年的人？
　　叶修不满：“就算是，那我也算是你的‘父亲’好吗，你这态度怎么回事。”
　　得到叶修答案的周泽楷完全不介意叶修的调侃，只觉得刚刚恍若身处冰天雪地，而现在大地回春，堵在心头的石头也落了地。
　　叶修看着这明显的转变，没好气地说：“你这……”
　　周泽楷朝他露出浅笑。
　　“……算了当我没说。”叶修发现自己这么多年来难得的几次服软几乎全用在周泽楷身上了。
　　一时沉默，但并不尴尬。荏苒的时光也放缓步伐，似乎想留住这一刻的静谧美好。
　　还是周泽楷打破沉默：“我……需要做什么？”
　　叶修想了想，笑：“你只要让我继续狐假虎威就行。”
　　周泽楷忍不住笑了。
　　“好。”
　　——我是你的契约者，也是你的保护者。

　　“听说王杰希去了轮回。”
　　黄少天冲进来的时候，喻文州正在研究着圣斯安特的地图。黄少天的重点瞬间转移：“首领，你看地图做什么？”
　　喻文州摇摇头：“没什么，我看看交界处的附近。”
　　交界处啊……
　　提到交界处，黄少天又想起自己来的目的：“王杰希去了轮回，你知道吗？”
　　喻文州点头。
　　“这很奇怪啊！”黄少天开始分析，“他那边少了个人，不应该赶紧派人去找吗？去轮回干什么？难道那人在轮回？”
　　喻文州摇头否定黄少天的猜想，思考着说：“应该不是。”以王杰希那样谨慎的性格，极有可能……“我想是因为叶修。”
　　“叶修？”黄少天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个名字属于谁，脸色陡然不好看起来，“你是说那个不要脸的家伙啊。”说及此，怨气上来。“我跟你说他绝对是在玩我。还说自己是人类要我好好保护他。屁啊！我不找机会剁了他已经很不错了好不好！”
　　喻文州微笑着听他发泄，等他说完，才说：“难得见你对什么人这么愤愤。”
　　黄少天刚准备再输出个九九八十一错来表达自己对叶修的怨念，却听喻文州又说：“说明他对你很特别。”
　　“&×@！#￥？……”黄少天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哑口无言，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他想辩解什么，但发现却无从下口。
　　他该说什么？这和事实偏离得也太远了，他都扯不回来了好吗！
　　“其实我也很在意叶修。”还没等黄少天缓过来，喻文州又是一记重磅砸下来。黄少天已经震惊到麻木。
　　首领这是在……向叶修表白？
　　“他不是人类，但又和一般血族不同。”喻文州说，“更重要的是，他身上有很熟悉的感觉。”
　　“熟悉？”黄少天仔细回想着，把见到叶修后的点点滴滴重播一遍还是毫无收获，倒是更加坚定了“叶修很不要脸”这一结论。见喻文州还在思索，他问：“首领，你感觉到什么了？”
　　喻文州深深看他一眼，说：“蓝雨的上任首领。”
　　黄少天呆住了。

　　当确认那名人类的确死于交界处时，王杰希明白如果没有答应叶修，他很可能就要让事情这么过去了。
　　交界处向来不归属于任何一个氏族，而由于地理优势，倒是自由党占据着交界处。氏族与自由党之间偶有摩擦，但大多数时候都是彼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愿起什么大冲突。
　　这几年来死在交界处的人类并不少，只有霸图有过一次调查，但很快也就没了下文。这是由于自由党多是亡命之徒，有被氏族逐出的，也不乏四代、五代这种辈份高、力量强的血族，他们不愿意被氏族管束，于是游离于氏族之外成为自由党。
　　在这种复杂的情况下，自由党内部各自为营的现象严重，无尽的同族争斗让他们变得嗜血残忍。氏族不愿意去招惹他们，他们自然也不会去主动挑衅。
　　可有一个问题确实无法避免的——自由党无法签订血契。
　　氏族的血契通过中间人完成，而最后由首领统一管理。自由党始终斗不出一个统一的管理者，而没有管理者，契约则无法生效。
　　在这种情况下，人类死在交界处意味着什么，每个氏族都一清二楚。
　　只是……一直以来的退让局面就要在自己手中被结束。王杰希无奈，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决定似乎有点草率。
　　“首领。”
　　王杰希抬头看去，是自己的“孩子”高英杰。这个少年因患有先天性疾病被遗弃，被王杰希捡到，王杰希像一名真正的父亲那样把高英杰抚养长大。高英杰十七岁时病重，请求王杰希把他变成血族。于是他永远停留在十七岁。
　　“不用这么生疏。”王杰希说。这孩子由于先天疾病，不太与他人沟通，即使说话也是一副怯怯的样子。王杰希有意引导他改正，却没有什么好办法。本想着也许会随时间改变，没想到几百年过去了他还是这样。王杰希也无奈了。
　　高英杰喊了声“父亲”，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王杰希不催促他，自顾自地做自己的事。
　　“我听说……父亲要调查交界处。”高英杰说。
　　王杰希看向他。
　　高英杰也不知道那一瞬间自己的勇气怎么突然就爆发了。“我请求您可以再调查下以前在交界处失踪的一名族人。他、他叫乔一帆。”
　　王杰希隐隐约约觉得，一切仿佛是叶秋的阴谋。

　　相比起苦恼的黄少天和糟心的王杰希，一切的始作俑者叶修此刻实在是悠闲自得。躺在床上，翻着本子，就差唱个小曲儿、喝杯小酒儿了。
　　苏沐橙翻窗进来时看到叶修这咸鱼儿样，忍不住翻白眼。“三大氏族首领或者副首领为你抓耳挠腮，而你却在醉生梦死。”
　　“……不要滥用成语啊，我刚从忙碌的工作中退下来，现在又在进行另一项更为忙碌的工作。敬业精神苍天可见，你别随意诬陷我。”叶修说。
　　苏沐橙跳到叶修身边，看到他手上的本子，有些惊讶：“这本子你还留着？”
　　“是啊。”叶修说，“质量还不错，几千年了都没坏。”
　　那是一本牛皮本，老旧的封面上还能看出一个模糊的图形，大概是红色的。里面的牛皮纸不少都已破损，前面几页的字迹早已无法分辨，后面的字迹却清晰许多，想来是不久以前写的。
　　苏沐橙有些怀念：“前面的还能看清吗？他输了多少次啊？”
　　叶修笑：“就没赢过几次。”
　　苏沐橙也笑了：“他要是听到了非揍你一顿。”
　　“又打不过。”叶修不屑。
　　苏沐橙坐在床沿，问：“已经开始了吗？”
　　“嗯。”
　　“一定很危险吧？”
　　“还好。”
　　“哥哥要是知道了会不会感动哭？”
　　“他不冲上来先和我打一场就不错了。”
　　苏沐橙在脑海里描绘出叶修描述的场景，越想越觉得真实，笑起来：“倒挺符合他的个性。”
　　叶修笑笑。
　　“我已经布置下去了。”苏沐橙打了个呵欠，说着说着靠在叶修肩膀上，“老板娘还什么都不知道，问你什么时候回去。”
　　叶修说：“那可得要一阵子了。”
　　“她说你年终奖没了。”
　　“靠！要不要这样。”叶修怒斥。
　　没等到回应。苏沐橙已经睡着了。
　　叶修轻手轻脚把苏沐橙调整成舒适的睡姿，自己坐在椅子上，继续翻看着手中的牛皮本。翻到某一页时骤然停住，看着上面写的“敢不敢再土点！！！”，忍不住笑了。
　　三个感叹号，还有下笔时几乎穿透纸张的力度，可以看出写下这些字的人当时是有多愤怒。
　　叶修仿佛看到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被自己打败后气急败坏的样子。
　　“有没有搞错啊！你怎么打得这么土！”
　　“打败你土一点就行了。”
　　苏沐秋怒了：“你瞧不起人！”
　　叶修鄙视他：“就好像你是人一样。”
　　“……”苏沐秋也不说话了，抄起武器就打了过来。
　　“有完没完啊，反正又打不过。”
　　“滚！”
　　武器上的檀木吊坠随主人激烈的动作而左右摇晃，流苏如水般流动。
　　“妈蛋啊！能不能更土点！！！”
　　这句话也被记录在这本本子上。
　　叶修笑了笑，把本子翻到后面，不再去想。